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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我的沧桑50年-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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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颗糖吃多久,我和我四姐就惦记多久。所以我和我四姐每天静坐的主要任务就是观察和思考,观察就是看我妈把油茶面藏哪,我二姐又把水果糖藏哪,思考怎样无声无息地把这些东西偷出来消灭,我和我四姐都觉得把吃的东西藏起来是极其不道德的,吃的东西就是吃的嘛,藏起来还怎么吃?而且你藏的时间越久,东西就越不新鲜,这不是极大的浪费吗?为了纠正我妈和我二姐的错误认识,同时也为了避免食物被无端浪费,我和我四姐怀着庄严的使命感和我妈我二姐进行着无声的战斗,她们藏我们偷,她们打我们挨,双方乐此不疲。

我妈藏油茶面的地方可谓五花八门,衣柜里、房梁上,有一次还藏在了茅坑里,那次我们没有得手,因为很快我妈就把藏在茅坑里的油茶面给我爹喝了,我爹边喝还边吧嗒着嘴说:“翠兰啊,今天这油茶面怎么一股子尿骚味儿啊?”我妈笑眯眯地看着他说:“是吗?喔,你也知道我爹家厨房和茅坑离得近嘛。”我和我四姐听见差点没吐出来。

一般做我们这项工作的,都是几个人配合着来的,我和我四姐也不例外,但是因为我是男孩,基本上作案是我来,把风是我四姐来。我妈把油茶面藏房梁上那次,确实让我们费了不少劲,还出了事故。具体经过是这样的,作案的头一天晚上,我四姐就注意到了我妈有些坐卧不安心神不定,通常出现这种状况不是我爹发工资了就是我姥爷寄油茶面来了,由于工资这个东西跟月经差不多,不到那个日子是不会来的,所以我四姐可以断定是油茶面来了,于是目光不离其左右,终于在深夜发现我妈抬桌子搬椅子地把一包东西藏在了房梁上。第二天一大早,我四姐就鬼一样地飘到我床前,一边推一边说:“小六,起来吧,油茶面来了。”我正做梦找厕所,一听见“油茶面”三个字,被电了一样就从床上蹦了起来,在我四姐惊愕的注视下,飞一样地冲进厕所,瞬间又冲了回来,对愣在我床前的四姐说:“四姐,谢谢你啊。”我四姐茫然地看着我不明所以,她是不知道,做过这种梦的兄弟们都知道,这厕所要是再找下去,非得尿床不可。

起了床之后,我和我四姐又开始静坐,不吭声,极力掩盖行动之前的惶恐不安,努力营造跟其他的日子没啥区别的气氛,我妈并没有看出什么端倪,收拾了一下屋子就出去买菜。好!本少爷就是要等你出去买菜!我心想。我妈前脚出门,我和我四姐后脚就开始搬桌子,由于个子太小,桌子上面又加椅子,椅子上面又加凳子,我颤颤巍巍地站上去,可还是差那么一小截,我站这么高已经吓得两腿抖筛了,颇有就此退兵的意思,我四姐大概看出来了,慢悠悠地在下面说:“小六,油茶面。”我登时一激灵,油茶面啊,生亦何欢,死亦何苦?为了油茶面,摔成肉饼子我也认了。遂一横心纵身一跳,一把抱住了房梁,只听下面稀里哗啦桌子椅子倒成一片,幸亏我四姐闪得快,要不先以身殉油茶面了。我连蹬带踹爬上了房梁,一点一点往油茶面的方向蹭,蹭了有十分钟终于蹭到了,一整包油茶面被我拿在手里,那感觉,用现在的话说那就是,世界尽在我手中了。可开心了屁大点工夫,接下来的问题就出现了,我怎么下去?椅子凳子全倒了,凭我四姐一个人的力量,根本不可能再摞上去。我趴在房梁上,手里拿着油茶面,看着下面的赵争鸣说:“四姐,我咋下去啊?”我四姐搬了个小板凳坐在下面思考良久,抬起头胸有成竹地跟我说:“小六,我也不知道。”

这句话惊得我差点没从房梁上直接掉下去,完了,我妈回来还不得要了我小命,就算我妈不下狠手,小命暂时能保住,后面还有我爹呢,一想到我爹说“小六,拿皮带去”,我脑袋就一阵发晕。这时候我四姐在下面又说话了:“小六,要不你先把油茶面扔下来?”我脑袋又一阵发晕,心想好你个赵争鸣,为了油茶面你连你弟弟的命都不要了。还姐姐呢,普通的阶级感情都没有。我努力平静地对赵争鸣说:“四姐,我下来油茶面就下来,我下不来油茶面也下不来,你看着办吧。”

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地过去,我和我四姐就这么一上一下大眼瞪小眼地互相看着,我俩都深深感到了末日来临前的恐惧,这顿胖揍肯定是躲不过了。正琢磨着,我妈拎着菜篮子就进来了,一看屋里这架势,立马就明白了,看着房梁上的我笑眯眯地问:“小六啊,你在房梁上干啥呢?”我看着我妈平静地说:“妈,救命。”我四姐跟着说:“妈,房梁上有老鼠要偷油茶面,小六上去打老鼠的。”我妈又笑眯眯地看着我四姐说:“小四,你怎么知道房梁上的老鼠是去偷油茶面的呢?”我四姐立马怔住。

我妈把我营救下来之后,并没有按照惯例抽我两个嘴巴,她先叫我四姐把我五哥赵跃进从大街上叫回来,吩咐我们三个说,照顾好弟弟妹妹,等哥哥姐姐和你们的爹回来再说,然后就去做饭了。我和四姐面面相觑,心想不好了,全家总动员了,这下事情可闹大了,如果我妈抽我两巴掌,那表示这件事已经处理过了,可以不必让我爹知道,但是我妈现在不处理我们,根据我们以往的经验,估计在院子里一字排开的惨剧又要发生了。我和四姐的担心绝非多余,因为在我们家,采用的是失传很久的株连政策,也就是说一个孩子犯错,全家孩子受罚。这是我爹为了加强管理特地参考了商鞅变法设计出来的,说是为了便于互相监督。可想而知,这种政策是多么的害人,因为被我爹抽过之后,我那些无辜受到株连的哥哥姐姐们还得轮流收拾我们一顿,弄不好接下来一个礼拜我天天都得挨揍了。

我爹回家后,他们两口子在屋里商量了许久,我的哥哥姐姐们也都不明所以,但是明显感觉到气氛不对了,这时我的恐惧已经达到了顶点,几乎要崩溃了,我四姐也好不了多少,后来我听到句名言,大意是说世上最可怕的不是死,而是清醒地等死。我深以为然,我当时的心情就跟等死差不多了。我爹妈出来之后,把我们叫到一起,我爹突然不娘娘腔了,用很沉的语气说:“孩子们,出事了。”

不错,出事了,1966年,中国史无前例的文化大革命开始了。

二、1966,斗资批修

按说就我们家这状况,也够不上阶级斗争的对象,我爹一个破纺纱工,还娘娘腔,我妈一个农村妇女,阶级斗争这四个字还认不全呢,怎么斗争也斗争不到我们家啊。唯一的问题是我爹家里成分比较高,我爷爷解放前在苏州有几亩地,土改定成分的时候给定了个富农,按照当时的标准,地富反坏右属于“黑五类”,所以我爹就很有可能被当做混入工人阶级队伍的内奸给揪出来斗了。为此他整天忧心忡忡,连平时老翘着的兰花指都耷拉下来了,可见事情的严重性。

后来的事实证明我爹关于成分的考虑有些多虑了,当时阶级斗争的主要任务是打倒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一个小纺纱工的成分根本没什么人在乎,纺纱厂的造反派并没有把他怎么样,只是嘱咐他要老老实实,不要乱说乱动。而出了问题的事,各位猜得着吗?不错,就是缠布这件事。

当时我妈刚生完我八弟没多久,因为生的时候我八弟四蹄抻直死活不肯出来,导致我妈难产,后来大夫连拉带拽总算给弄出来了,我妈却受伤了,大夫说一年不得同房。我爹因为不能响应毛主席号召了,就急得上蹿下跳的,终于做了个愚蠢的决定——他跟他们厂的一个小媳妇一块响应号召了。

说老实话,我爹当时也不是成心要响应号召的,因为当时他还在为自己的成分忧心忡忡,碰巧他们厂里有个小媳妇也在为成分的事忧心忡忡,两个忧心忡忡的人下班的时候一起缠布,缠着缠着就缠到一起了,俩人突然发现缠的是同一块布,于是就开始四目相对,丝毫没有要分开的意思,对着对着小媳妇说话了:“我说赵姨妈啊,你咋缠我的布呢?”我爹说:“小丽啊,我也不知道你也缠这块布呢,那咋办呢?”小媳妇说:“咱俩都缠到一块了,总得有个人再转回去吧?唉?赵姨妈,你拿啥玩意顶我啊?”我爹一看小媳妇的脸已经红扑扑了,就开始死皮赖脸,一边使劲顶一边说:“啥玩意你不知道是咋的?别的玩意顶你也顶不出这效果啊。”小媳妇脸更红了,说:“流氓,你顶的也不是地方啊。”我爹立马眉开眼笑,把成分的事早丢九霄云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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