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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是把无情刻刀,一刀刀凌迟着他们的身心皮肉,而那颗最初悸动火热的心,早已不复当初。
南宫秋心脏倏然攥紧,疼的他有一刹那不能呼吸。
他最不能忍受的、便是她看他如看陌生人般的目光,好似他是什么无关紧要的路人,不、他在她眼底深处看到了一丝潜藏的仇恨……
南宫秋突然想起十六年前的那天,也是一个阴雨沉沉的恶劣天气,他就那样看着他深爱的女人远走高飞,而他却没有勇气拉住她,欠她一句对不起。
这一错,就是十六年。
五千多个日日夜夜,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一直以来他都坚持的认为自己没有错,固执的等待她先低头认错。
而如今,他才发现自己当初错的有多离谱,那样骄傲而深爱着他的玥儿,当初又忍受了多大的委屈?
他不知道,但他却感同身受。
因为他连她和别的男人同站在一个画面里都吃醋到发狂。
“对不起”。他说。
最终还是先低下头了啊……
只因为他再不能忍受她不在身边的日子,不见还好,而一见面,十几年压抑的思念如洪水般朝他侵袭而来,淹盖了他全部的思绪。
其他的……都随风而去吧,不论她做过什么?如今她还完好无损的站在他面前,便是上天对他最大的恩赐。
然而,并没有他想象中的泪如泉涌,如小女人般扑到他怀里痛哭,哭诉这十几年的埋怨和相思,她依旧傲然立于原地,没有一丝一毫的神情变化,眉眼苍白凛冽,眼神冰冷而嘲弄。
干涸却不掩丰满的唇微扯,那样不屑,她说:“我不稀罕”。
没有丝毫犹豫,决绝而苍脆。
没有人看到她背后的双手紧紧的握成拳头,尖利的指甲掐入掌心,疼痛虚白的让她额头沁满冷汗。
是的、她不稀罕,她心底一遍遍的默默告诉自己。
面前这个男人,是她曾经交付全部身心深爱的人,曾经她以为她们会像戏文里的人儿一样,白头偕老、月轮当初……
然而、一切都抵不过一个女人和另一个女人的挑拨诬陷,她不会再去相信,让自己再一次陷入周而复始的噩梦中。
“玥儿,难道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吗”?南宫秋蹙眉问道。
“不”、沙玥摇头,眸子定格在他脸上,轻声道:“我从来没有恨过你,何谈原谅”?
没有爱,就没有所谓的恨……我早已不爱你了,所以……
南宫秋突然笑了,眉眼猝然绽开,清冽一如当初初见的少年,沙玥怔然的瞬间,南宫秋走上前来,将她抱了满怀。
“玥儿,我就知道你心软,你原谅我了是不是”?他固执的曲解了沙玥口中的“没有恨”。
他的怀抱带着风尘仆仆的倦味,沙玥吸了一鼻子,眼底却涨涩的像什么东西要涌出来了。
微抬起眼睛,看窗外迷蒙的天色,止住眼底渐生的酸涩,沙玥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
右手缓缓抬起,五指握着的剪刀正对南宫秋后心处,然后缓缓的落下……
眸光深冷漆黑,不见尽头……
“我想要你死……”,她说,声音轻柔到几乎消弭。
“心儿那丫头呢,我还没见过她呢,肯定和你年轻时长的极像,真想迫不及待的见到她,我们两个的女儿啊……”,牢牢的抱紧她,南宫秋叹息道:“我会用以后的岁月来弥补你们母女三人,我会做一个好丈夫、好父亲……,玥儿我再也不要你离开我了……”。
男子声音嘶哑,却带着莫名的悲伤,令人闻之动容。
“我不想再错过下一个十六年……”。
沙玥蓦然僵在原地,离南宫秋的后心只差几毫米距离的剪刀“啪”的一声掉在地上。
窗外雨歇风骤,明媚初晴,屋檐下雨水“滴滴”入石,见证水滴石穿的故事。
……
“小姐,夫人说您的病还没好,不能到外边乱跑,而且外边还下着雨,小姐,您就不要……”。
“你给我滚开……”。南宫湘直接一鞭子抽过去,女仆脸上一道红痕狰然可怖,疼的捂住脸跪在地上哭泣。
自从湘小姐受伤之后,脾气越来越暴躁,以前只是不好伺候了些,而现在完全是一句话不对就打人,几天时间就有几个女仆进了医院,尤其是昨天晚上,知道了心儿小姐是这届的冠军后,直接将一个送药的女仆抽的只剩下半条命,现在湘小姐是人人闻之色变。
更可怕的是,她的脸毁容了,却把她见过的女仆都抽的毁容,看来自己,也并没能幸免。
女仆垂着的眸子里闪过一抹怨恨。
南宫湘冷笑一声,大步离开。
“不知死活的东西……”。
“姐,外面下雨了”,南宫序从屋子里跑出来,撑起一把雨伞举在南宫湘头顶,刚好遮住倾盆而下的大雨,继而对着南宫湘咧嘴而笑:“姐你去哪里?我陪你”。
南宫湘二话不说的朝前走去,眉眼阴冷煞气,一道刀疤从眉心到下巴蜿蜒而下,更衬得少女整个人阴沉可怖。
见姐姐并没搭理自己,南宫序调皮的吐了吐舌头,眼底闪过一抹落寞。
“南宫心住在什么地方”?南宫湘沉声问道。
南宫序惊道:“姐,爸爸说了你不能再去找她的麻烦,否则爸爸……”。
“够了”,南宫湘沉喝一声,侧目睨向南宫序,那眼底的阴冷戾气如一条吐着蛇信的毒蛇,骇得南宫序心头一震,全身冰凉。
“我不会做傻事的,只是想确认……”,少女眼底幽光流转,映着脸颊上的刀疤,诡异阴森。
声音轻柔如情人间的呢喃,却莫名的令人一个寒颤。
“她过的究竟好不好”。
“哦,那好吧,她和南宫钰住在竹兰轩,姐姐我带你去吧”。
雨滴落在伞面上,“噼里啪啦”一阵急奏,让人想起琵琶行里的一句诗,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用来形容此刻的声音再贴切不过。
脚起脚落,水花飞溅,寒水晚来秋,梦里正酣。
南宫湘忽然止步,走在她身侧的南宫序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突然“哇”的一声叫了起来。
“这人是谁”?南宫湘凝眉问道,目光却未曾从那人身上退离分毫,反而愈见痴迷。
被那人惊艳了一瞬的南宫序立马反应过来,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啊,但是这个哥哥长的真好看,比画上的人还俊美……”。
南宫湘朝那人走去,马上被南宫序拉住了,南宫序惊讶道:“姐,你要干什么去”?
南宫湘像是想起了什么,蓦然捂住脸转身,脚步急切的想要逃避什么?
她现在这副鬼样子,怎么能把他吓跑……
“啊……我知道他是谁了”。南宫序一拍脑袋,惊呼。
“谁……”?南宫湘扭头急切的问道。
南宫序后退一步,摇了摇头,踟蹰道:“姐……”。
他不能说出来,否则姐姐会更加难受的。
“快说”,南宫湘眉眼狠厉的吼道,那少年的身影已渐趋远去,唯一道挺拔劲秀的背影在雨幕里愈加清晰,惊鸿一瞥下,那人的容貌仿佛烙铁烙印在心上,挥之不去,隐隐悸动欣喜。
她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仿佛随着那人的远去,自己的身心亦随之远去,那眉间的忧伤如此深刻,深刻到对他的所有感同身受。
南宫序想起今早他去找南宫云,在半路上见到左木管家领着两人朝爷爷所居的地方而去,当时他看到一个少年的侧影,当下便揪着一个路过的女仆询问。
因为,那样一个少年,见过一次便再难相忘。
“他是朝颜岛傅家唯一继承人——傅衍玑”。
南宫湘眉眼瞬间鲜亮起来,傅家继承人——那个传说中的商业天才吗?原来,他真当如人传扬的般容貌绝艳风华,以少年之身使得傅家地位稳固增长,而他的名字也在各国上流社会间传扬,她也曾听过他的名字,当时只不屑一笑,只当又是口口相传,真实性不可据。
却原来,这人——如此优秀,优秀到让身为女子的她都自惭形秽起来。
然而,南宫序下一句话却令她几乎站立不住,脸色惨白,急步倒退。
“他是南宫心的未婚夫,今天来这里就是要找南宫心”。
少年话落,已不忍再去看对面少女的脸色。
南宫心……南宫心……为什么又是她……南宫湘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