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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鼻的消毒水味道,刺眼的手术灯,穿着蓝色手术服的身影,还有最后的意识中一双湛蓝色的眼眸,以及那人眼底的怜悯与同情。
心毫无预兆的疼了起来,乔心脸色惨白,捂着胸口缓缓蹲下身子,这疼痛、多么的熟悉,仿佛回到了那一刻,尖利的手术刀划破肌肤,血液沁出来,有什么东西伸进身体里把她的心掏了出来,然后她眼睁睁的等着血液流干,等着生命一秒一秒的走向尽头。
她以为她不会再怕,无论多痛她都可以忍受,而现在,心口的痛一丝一丝的拉扯着她的神经,连呼吸一口,都疼的无以复加。
“啊……”,乔心忍不住低吼,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撑在地板上,手背上青筋爆现,五指狠狠的抠着光洁的地板,那狠劲直想要抠出一个窟窿来。
“心儿,你怎么了”。傅衍玑慌忙蹲下身来,将乔心拉近自己怀里,却看到她惨白无比的脸色,额头上冷汗直流,眼底流露着深深的不安和恐惧,傅衍玑一下子就慌了,手指拍着她的脸:“你那里不舒服?心儿你告诉我”?
心儿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即使阿飞遇到不测心儿虽伤心却还保持着理智,不像现在这样一副可怕的样子,心儿似乎是见到了这个男医生才不正常的,霍然,傅衍玑淡漠的目光射向无辜的站在一侧的詹尼,隐隐流露出的威压霸气也令詹尼神情有些不自然。
“喂喂喂……你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我,她变成这样跟我有什么干系,我看她八成就是个神经病,看把你给紧张的”。詹尼是在是受不了这俩人了,一个疯疯癫癫的,一个眼神吓死人,他詹尼招谁惹谁了啊。
“心儿别怕,有我在,谁都伤害不了你的”,傅衍玑的手落在乔心的头发上,温柔的抚摸着,可是他却感受到怀中的少女身体在颤抖。
她……在害怕。
他见到的乔心永远都是冷漠而坚强的,恐惧、柔弱这些名词好像永远都和她挂不上钩,可是此时的乔心,傅衍玑垂下眼眸来,脸色惨白的不正常,一只手捂在胸口,闭着眼睛似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一只手紧紧的揪着他胸前的衣服。
詹尼的职业病又犯了,虽说他很不待见这女孩,但看着病人在他面前犯病,他还做不到袖手旁观,往前走了两步,目光在乔心身上打量,沉吟道:“怎么年纪这么小就有心脏病,既然有病还不知道控制着情绪,再犯两次我看你就得上天堂了”。
这话在傅衍玑心底可谓是掀起了滔天巨浪,心脏病?怎么可能,心儿怎么会有心脏病。
詹尼嘴里嘲讽着,手却落在乔心的额头上,“心脏病容易引起其他的并发症,我看你……”。
话未说完,便见少女突然睁开眼睛,寒光乍裂、冷漠而血腥。
詹尼突然愣住了。
却见少女一把擎住覆在她额头上的手,单手一折,疼的詹尼杀猪似的惨叫一声,然后乔心从傅衍玑怀中挣脱开来,拉着詹尼的身体就地一滚。
背狠狠的撞击在墙壁上,一只冰凉的手掐住了他的脖子,惨呼声瞬间被卡了下去,面前的少女容颜清冷绝美,目光冷戾寒腥,没有什么能动摇她眼底一丝一毫的坚决。
手指一寸一寸收紧,少女薄唇冷冷吐出:“你该死”。
詹尼快哭了好吗?他今天真是太倒霉了,早知道就不和别人换班了,现在倒好,小命都要交代在这了,这个漂亮又奇怪、武力值爆天的女孩子到底是何方神圣啊,上来就要他的命,他根本就不认识她好吗?
要我的命也得给个理由先啊?
周围的一众小护士都快吓死了好吗?这个看起来柔弱的小姑娘刚才还一副犯病的模样,怎么一瞬间的功夫就要爆起杀人了呢,更何况,她要杀的对象可是她们医院最帅、前途最好的院草啊!
傅衍玑走到乔心身边,缓缓蹲下身子,手指覆上乔心掐着詹尼的手臂上,目光轻柔的望着她,“心儿,你能告诉我究竟发生什么事了吗”?
少女只是血红着双眼,手指渐渐加重了力道,嘴里喃喃道:“你该死”。
詹尼觉得自己越来越呼吸不过来了,对方的手指似有千钧力量,根本容不得他有丝毫的反抗。
詹尼心底哀嚎,看来今天要交代在这里了,他绝对是有史以来死的最憋屈的医生了有木有。
傅衍玑看着这个样子的乔心,眼底掠过沉痛,心儿心底……似乎掩藏着很多秘密,这些秘密无时无刻的不在折磨着她,他想要替她分担,奈何,他永远都走不到她的心底。
她和阿飞……究竟经历过什么?
他不知道、也查不到、而心儿,应该永远都不会告诉他吧。
“心儿,你想想阿飞,阿飞现在还躺在手术室里,正需要这个人的救治,如果你杀了他,那阿飞该怎么办”?虽然不愿意承认,可是阿飞、是唯一能让心儿恢复清醒的人。
阿飞……乔心喃喃念到,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蓦然松开了手,改为抓着詹尼的肩膀,“救阿飞……如果你能救醒他,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突然呼吸到新鲜空气,詹尼赶紧推开乔心,MD,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善变的人,一会要死要活的、一会又爆起杀人、一会又哀求别人救人、这货绝对是个精分,詹尼心底默默吐槽。
“如果救不活阿飞,我要你们整个医院给他陪葬”。乔心又补充了一句,轻飘飘的语气却说着世界上最凶狠的话,可是没有一点违和,没有人能质疑她的话。
詹尼心底也有些害怕这个疯疯癫癫的女孩,而且不止为何,从见到这个少女起,他的心底,就隐隐有些不适的情绪,他细细的想了一下,似是怜悯、又似是同情。
他嗤笑一声,就这样的人,还怜悯、还同情,自己刚刚才在这女孩的手下死里逃生,他詹尼脑子秀逗了吧才会有这样可笑的想法。
少女旁边站着的那个矜贵绝艳的少年眸光淡淡瞥来,不同于少女外放的凶狠戾气,只是那样轻轻的一侧眸,无形的威压排山倒海而来,几乎瞬间,詹尼就想俯跪于他面前。
人终于全部离开,乔心无力的靠在墙壁上,仰着脑袋,眼眸微闭。
一只手揽着她的肩膀,身体靠在那人的胸膛上,乔心想要挣扎离开,却听得头顶少年磁性的暗沉嗓音:“我说过,我的肩膀永远都是你的依靠,心儿,不要拒绝我”。
他的身上一如既往的温暖,乔心深深的吸了口气,不再挣扎。
乔心、你只容许自己柔弱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墨婴悄悄的靠近,拉了拉自家少爷的衣角,傅衍玑侧眸望来,墨婴立刻露出一个有些憨呆的笑容,将手里提着的袋子塞进傅衍玑手里,用口型说道:“乔小姐衣服还湿着呢,这样容易感冒”。
然后又悄无声息的离开。
傅衍玑捏着袋子的手紧了紧,柔声道:“心儿,你先把衣服换一下,不要等阿飞好了,你自己却又病倒了”。如果可以他真希望时光永远定格在这一刻,可是,他做不了主,他不能让心儿穿着湿衣服等在这阴凉的走廊里。
乔心听话的拿起袋子去了洗手间,墨婴买的是一套秋装,里边是一件淡紫色的及膝裙,外罩一件白色西装外套,黑色打底裤,白色的缓跟小皮鞋,青春而又不失俏皮。
乔心从洗手间出来便安静的坐在手术室门口,从始至终,一动不动,像是一尊美丽的雕像,傅衍玑无奈的叹了口气,在她的身边坐下,陪着她等待。
没有人看到乔心握紧的掌中,指甲狠狠的掐进了掌心里,割破肌肤,鲜血丝丝溢出,透过指缝,滴在冰凉的地板上。
温暖的手包裹住她的手指,慢慢的将她的五指掰开,手帕擦去掌心的血迹,少年垂下眼眸,动作耐心而仔细,仿似做着什么郑重的事情,容不得一点马虎。
然后他修长而指骨分明的手覆盖在乔心略显小巧的手掌上,温暖一点一点传递而来,透过掌心传递到心里。
一抽一抽的心口似乎也不那么疼了。
耳边是少年无奈的语气、夹杂着浅浅的叹息:“心儿,不要再折磨自己了,我会心疼的”。
乔心垂着的睫毛眨了眨,依旧维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
“明明只是中度脑震荡和一些皮肉伤,但为何病人的生命体征在一点一点流失,这不符合科学啊”?詹尼疑惑,翻了翻病人眼皮子,也没什么不正常的,但心电图“滴答滴答”的响着,波浪时高时低,很不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