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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暗表露出希望品兰和泰生结亲的意思,老太太不愿亲戚为难,便对泰生
的淡了意思。
如此,明兰的婚配人选便剩下两个,贺弘文和李郁。
虽然李家更有钱,但到底是商贾出身,且在世家中没有根基(明兰语:
若又有钱又有世家根基干嘛要娶她),贺弘文人品儒雅,生的清俊温文,
盛老太太倒颇为喜欢,就是担心他年幼丧父无有依靠,且寡母病弱,以后
儿媳不免辛苦。
那日贺老太太来给华兰诊完脉后,便对盛老太太透了底,首先他们老
夫妇俩最疼爱这小孙子,当初他父亲一过世,他们老俩口担心孩子将来,
便早早的分了家,将三房那一份产业银两早划了出来,现由贺老太太代为
掌管,等老两口过世,再三房平分祖业,贺弘文自己又能行医治病,还有
为官的大伯和其他族人可依靠,便生活无忧。
后来多说了几句,心直口快的贺老太太还透露,贺弘文的寡母早已病
入膏肓,不过是靠着婆母调养,撑着身子想看儿子成家立业,她最多熬不
过三五年了——想到这里,明兰深深忏悔,觉得自己太坏心了,当时居然
心里有一丝窃喜不用应付婆婆。
墨兰和如兰老嘲笑她没志气,其实明兰觉得她们俩是见识了京城繁华
后,心眼太高了,在京城里有多少皇亲贵戚达官贵人,那是全国级的,可
是如盛紘这样在京城不怎么起眼的,在宥阳却是大人物了。
且让贺弘文在京城里多学些东西,在太医院里镀层金,找个山清水秀
的小县城,开个医馆药铺便能悠哉度日了,说起来贺家的老家就在宥阳附
近的一个县城。
根据贺老太太的反馈,贺弘文也挺喜欢她的,对照几次见面的情景,
相信他们成亲后,也能做到举案齐眉,到时候,她要好好打理家业,争取
当个县城首富,然后养上一二三四条护花犬,横着在街上走,岂不美哉!
不过盛老太太也说了:不急,再瞧瞧,万一有更合适的呢,总之她要
再观察观察贺弘文,再考虑考虑李郁,说不定还有其他的程咬金杀进来呢。
墨兰和如兰看着明兰在那里一个劲儿的摇签筒,脸上露出呆呆的傻笑,
如兰不耐烦的推了她一把,然后稀里糊涂地摇出一支签来,明兰站起身来,
三姊妹擎着签子比对,由大到小依次是:上中,中上,下下。
墨兰和如兰都颇有得色,然后似做怜悯状看着明兰手中那支可怜的下
下签,纷纷劝慰道:“不过一支破签罢了,妹妹别往心里去。”
明兰很淡定:这支签很真实的反映了她的遭遇。
殿门口便是解签处,三五个老僧坐在那里,三个兰禀过了老太太和王
氏,便由丫鬟婆子陪着过去解签,刚走到近处,便见那里一群仆妇簇拥坐
着一个锦衣华服的妙龄少女,她背对而坐看不清容貌,只听她对面的老僧
道:“……秦琼卖马时,柳暗花明处;姑娘目前虽稍有不顺,但只消顺势
而行,总会拨得云开见月明……”
明兰失笑了,所有的签文都是万金油,哪里都可用。
墨兰和如兰也兴兴头的各找了一个老僧解签,明兰在后头略略一站,
听了会儿,大约总结了一下: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只要努力奋
斗,哪怕你是猪头——婚姻,事业,健康,皆适用。
明兰觉得自己不可太与众不同,便也去解签,只见边上坐了一个奇异
丑陋的老僧,比风干橘子皮还要皱巴的面容,还神情狰狞可怖,他独自一
人坐在冷落处,无人找他解签,明兰不耐烦排队,便径直过去坐下,双手
把签递过去,那老僧略略一看,正要开口,忽见明兰面相,眉头一皱,似
是有些吃惊,便把那签随手一丢,挥手赶苍蝇般让明兰离开:“这支签不
是你的,你以后也不用再求签了,求了也没用。”
明兰大吃一惊,心想莫非遇到高人了,正要开口问,那老僧一脸不耐
烦喝骂道:“去去去,多说多错,莫来害我!”
明兰心里似懂非懂,还想说点什么,那边如兰和墨兰已经解完签,一
婆子来叫她们三个回去,明兰被尤妈妈拖着走了几步,回头一看,只见那
老僧忙不迭的跑开了,活似后头有老虎在追赶,明兰心里大怒:谁说世外
高人都爱助人为乐的?!
三个女孩先被带入一间耳房去吃茶,只见那里除了盛老太太王氏海氏
还有主持,还坐了几个华衣贵妇,一群女人喋喋说个不休,有些成人话题
姑娘在不好说,王氏便打发三个兰到一旁的厢房里歇息。
小沙弥寻了一间清净淡雅的空厢房,请三位姑娘进去,谁知如兰一角
踏进去,便瞧见里头已有一个女孩坐在圆桌旁吃茶,看衣裳正是适才解签
的那女孩,她大约十五六岁,生的柳眉杏眼,容色娇艳,眉目间带着几分
娇媚。
第59回
内有佳人,三个兰迟疑不前,墨兰看了看如兰,如兰一昂首,便跨了
进去,墨兰明兰跟上,三姐妹往临窗下的一张罗汉长椅坐了,然后丫鬟婆
子们流水价的进来,拿出随车带来的茶果点心一一摆放在案几上,又去外
头要了热水泡茶奉上。
那女孩眼见这一众仆妇服侍,只自顾自的拨弄碗盖,明兰细细看她,
只见她一身桃红杭缎面子的刻丝掐腰斜襟长袄,领口袖口笼了一圈灰鼠毛
皮,遍地绣了金色缠枝花卉,下头露着月白挑线裙子,胸前挂着一枚硕大
的吉祥如意六福赤金锁,金光灿灿,耀眼生辉,头上插着一对镶珠宝鎏金
碧玉簪;那女孩低头间也打量三个兰,只见她们各色衣着华贵,胸前的赤
金璎珞圈上坠着三枚玉锁,玉色上乘,三姐妹举止也都斯文大方。
墨兰呷了几口茶后,便上前与那女孩攀谈起来,两句便交代了自家来
历,那女孩矜持道:“我姓荣,小字飞燕,我爹爹是富昌伯。”
墨兰顿了顿,笑道:“原来姐姐是荣妃娘娘的侄女。”
如兰和明兰神色各异,这户人家听着很精神,其实很悲催,泥瓦匠家
里飞出个金凤凰,美人一朝选在君王侧,便封了家人,众所周知,除非能
生下儿子或立储或封王,否则这种原因封了爵位的大都不是世袭罔替,好
些的承袭三五代,差些的一代即止或降等袭位直至庶民,所以这样的家庭
一般都会抓紧时间到处联姻或培养人才,以延续家族富贵。
小荣妃宠冠后宫,可惜老皇帝有心无力,迄今为止或者永远生不出儿
子来,为这户人家的联姻之路打上了问号。
荣飞燕笑笑,道:“我哥哥嫂嫂带我来的,那屋里人太多,吵的我脑
仁儿疼,便寻了这个屋子想清静下,倒是叨扰了几位妹妹了。”
话虽说的客气,但神色间明显带着高高在上之意。如兰生平最恨比她
强的,便自顾自的吃茶歇息,不去搭话,明兰则想起了早上骑马打人的那
个荣显原来就是她哥哥,心中厌恶,也不大想说话,剩下一个墨兰在那里
殷勤应酬,她一味做小心逢迎,便渐渐挑起了荣飞燕的话兴,说着说着便
绕到盛家在登州的生活。
“……你们与齐家有亲?”荣飞燕眼光发亮,顷刻发觉自己有些过了,
便敛容一些,然后谨慎的轻问,“你们可见过他家二公子?”
墨兰笑道:“怎么不识?在登州时,他与我家大哥哥一同读书;年前
襄阳侯寿宴,我们姐妹也去了,……还见了六王妃和嘉成县主呢。”
荣飞燕‘哼’了一声,似有不悦道:“藩王家眷不好好待在藩地,老
往京城跑是怎么回事?一个两个都这样,不是坏了祖制么?”
墨兰神态和煦,看似宽慰道:“姐姐快别这么说了,六王如今炙手可
热,将来还有大造化也未有可定呢!”
荣飞燕面色不佳,捏掌为拳头驻在桌上,镶着金刚石的赤金石榴花戒
指和桌面发出刺耳的声音,冷笑道:“大造化?别是成了大笑话罢。”
墨兰笑的十分讨好,只有明兰这样一起相处了好几年的,才看得出她
其实也很讨厌荣飞燕,然后墨兰挑些京城闺秀时新的话题与荣飞燕接着聊
天。
六王爷家和荣家正是一体两面的典型,一个是现在冷清将来可能热门,
一个是现在有权但容易过期作废,明兰低头拨弄盘子里炸的酥脆的松仁奶
油卷,不经意的瞥了墨兰一眼。
京城就这么点儿大,聚集了一帮看似庄严其实骨子里很八卦的高门女
眷,荣家属意齐衡的事儿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