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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时常溜出去,很是隐蔽,幸亏这回祖母在佛堂说话,不然我还真没辙,
我当你是亲姐妹,好姐妹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前几回你总与我一道挨罚,
很讲义气,所以我有好事也不忘了你!”
明兰一个趔趄,几乎绝倒,有没有搞错,钻狗洞和偷听算哪门子有福
同享!
品兰不理明兰哆哆嗦嗦抗议,利索扒开肆长杂草山藤,露出一个尺余
宽窟窿,一边用眼神威逼明兰,一把拖过她往那狗洞里塞,明兰苦着脸,
等品兰进去后,挽起袖子扎起裙摆,一路狗啃泥般往前挪动,过了会儿,
前头品兰便直起了身子,然后把明兰拉出狗洞,明兰转头一看,自己刚才
出来洞口原来是一个大水缸和杂草挡着。
品兰吃力把水缸搬回去:“我特地叫她们这几日别往这个缸里打水。”
然后两个女孩贼头贼脑穿过一个院子,小心闪进内宅,品兰熟门熟路
溜进一个窄门,然后就是一片漆黑,品兰蹲下,明兰笨拙随着品兰狗爬几
步,然后趴进一个类似柜子里地方。
品兰凑到明兰耳边,蚊鸣般声音:“这里是佛龛后面夹间,放心,这
屋子很大。”
明兰渐渐心慌起来,觉得今日自己着实唐突了,只伸手过去拧了把品
兰,她们趴着等了一会儿,忽听见帘子掀动声,然后是李氏屏退左右声音,
似乎婆媳两坐离佛龛很远。
接着李氏轻轻道:“老太太,您,您……叫儿媳来,莫非……?”
大老太太道:“我足足想了几日,决心已定,叫淑兰和离罢。”
明兰猛一惊,黑暗中感觉品兰呼吸也重了不少,只听李氏轻轻涕道:
“老太太,您再想想吧,淑兰年纪还轻,这……下半辈子如何过呀!”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见大老太太声音干涩无波:“我何尝愿意?我来
回思量,足足想了几个日夜,着实没有法子,正是趁她还年轻,赶紧把事
儿了解了,以后兴许还有好日子过。”
李氏轻轻抽泣,大老太太道:“女人这一辈子无非依靠三个男人,父
亲,夫婿,儿子。那孙家母子德行你是瞧见了,这样婆婆,这样男人,叫
淑兰如何熬过一辈子?若是她有个子嗣也罢了,靠着儿子总也能熬出头,
可如今她连个傍身都没有,待你我和她爹闭了眼,她哥哥嫂子总是隔了一
层,你说她以后日子可如何过?!”
李氏忍不住,哭出声来:“我可怜淑儿,都是我害了她,当初猪油蒙
了心,瞧上了那个姓孙杀才!想着他家贫,瞧在我们厚待他们母子份上,
定会善待淑儿,谁知,谁知……竟是个猪狗不如!”
大老太太叹气道:“我本也不忍,原想等等看那小畜生如何作为?你
也看见了,淑丫头回娘家这许多日子了,他竟连看都不来看一眼!我算是
灰心了,如今他媳妇长辈俱健在,他就敢如此糟践淑丫头,以后若真谋得
了个一官半职,那还了得!罢罢罢,你也把心眼放明白些,别指望他了。”
品兰紧紧抓住明兰腕子,明兰吃痛,她很理解品兰心情,但毫不客气
也拧回去。
李氏哀戚道:“我并非舍不得那小畜生,只怕坏了家里名声,若是撕
破脸,他家不肯好好善了,执意要休妻怎办?”
大老太太冷笑几声,沉声道:“姓孙被人捧了这几年,早忘了天高地
厚,他以为别人捧他是瞧在他面上,哼,也不掂量掂量自己,不过是七分
钱财三分起哄罢了,如今以我们家还怕了他不成?要私了,我们有人手,
要公了,我们有钱财,便是要打官司,难道我们家官场上没人?!他若是
肯好聚好散与淑兰和离,便留下一半嫁妆与他家,否则,哼哼,他们孙家
原来是什么样子,便还让他们什么样子!”
李氏听了,沉默了会儿,似乎还在犹豫,大老太太又道:“本想着不
论哪个小生下一男半女,淑丫头过到自己名下也罢了,可是那贱人你也是
见过,妖妖娆娆,口舌伶俐,惯会谄媚有心计,你看着是个省事?日后她
生了儿子,淑儿还不被她连皮带骨吞了!”
李氏不语了,但泣声渐止,明兰觉得她是动摇了,大老太太长长叹了
一口气,惨然道:“儿媳妇呀,你是没经过我那会儿,全家上下都叫那贱
人把持了,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我那大姐儿,不过一场风寒,一
剂药便能救了命,却生生被磨死了!我这才狠下心,带着你男人和纭丫头
躲到乡下去,幸你二婶子帮把手,拦着不让你公公写休书。我们母子三人
在乡下什么苦都吃了,好容易才熬出头……”
说着似乎哽咽了,明兰一阵心酸,想着大老太太枯槁面容上远过于年
龄皱纹,每条都埋藏了几多苦痛酸楚,旁边品兰似乎轻轻咬着牙齿。
李氏轻轻道:“老太太话我都省,淑丫头是我身上掉下来肉,瞧她受
苦,我也似刀割般,可…可…,只怕,只怕耽误了品儿,她也大了,人家
要是因这个,不要她怎办?”
明兰忽然觉得身边一阵风动,品兰再也忍不住,轻轻把明兰推到里角,
一骨碌从夹间里钻出去,一把掀开厚厚帘子,扬声道:“我不怕,让姐姐
和离!我便是一辈子不嫁,也不能叫姐姐在孙家受罪!”
明兰以狗啃泥姿势趴在地上,只觉根根头发都竖直了起来,吓魂飞魄
散,肚里一百遍臭骂品兰这只猪,手脚吓冰凉,这要是被逮住了……呃,
估计也不会把她怎么样;明兰强自镇定下来,仍旧一动不动趴成狗狗状。
幸好她窝在木隔间里角,又隔了一层帘子一层流苏,那婆媳两并未察
觉里面还有一个人,只被忽然钻出来品兰吓了一跳,然后李氏气急败坏骂
起品兰来,品兰顶嘴,当然她不会说里面还有一个,李氏和大老太太也想
不到听众会有两个。
然后品兰似乎被打了一巴掌,但她铁骨铮铮,一声未哭,扑通一声跪
下了,然后大声表白:“人命,天注定,若女儿有福分,便是姐姐和离了
也无妨,若是叫姐姐过着苦日子,我便是当神仙也无趣!”然后连连磕头
恳求李氏。
明兰惊慌之余也没怎么听清,最后似乎是母女俩抱头痛哭起来。
直到明兰定下神来,李氏已带着品兰离开,似乎下定决心要和孙家干
一架了,明兰趴在里面背心都是冷汗,外面十分安静,因此她也不敢发出
一点儿声音,心里无数次祈祷,只希望大老太天今天不想念经,赶紧回去
休息,好让她溜掉。
谁知她趴了越一盏茶功夫,大老太太也没有离开意思,只听见她拨动
念珠声音,明兰觉着膝盖已经麻了,汗水冷下来,身上一阵阵发寒,只暗
暗叫苦中,这时,盛纭来了。
母女俩都是爽快人,寒暄了几句便直入正题,盛纭道:“母亲和嫂子
说定了?”
大老太太没说话,明兰猜测她应该是点了点头,然后听盛纭又道:
“也是当初嫂子想偏了,不喜老靠着堂哥家,不就是王氏嫂嫂给她看过几
次脸色嘛!那又如何,她连自己婆婆都敢轻慢,何况我们做买卖;且二婶
和堂哥可是好,提携帮衬从来二话,咱们两房有来有去,有什么不好?可
嫂子非想自家也出一个官老爷,这才把孙家纵容成这样!……好了好了,
不说了,娘,您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大老太太叹了口气,道:“都预备好了,就这三两天,事毕后叫淑丫
头住到你那儿去,你与她好好说说道理,女人家自己懦弱不争气,到哪儿
都叫人看不起!你若瞧着合适,也可打发她到苍乡桂姐儿夫家去,那家婆
婆与我是旧识,人是再好不过,必不会给眼色瞧,让淑丫头在乡下散散心
也好。”
盛纭似乎哼了一声:“淑儿小时候还好,和我家桂姐儿一道爬山赶牛,
胆子大性子也爽利,后来硬是叫嫂子拘成这样,学什么大家闺秀,这下可
好,学出个没用!看看我家桂姐儿,亲家和女婿是厚道人,公婆小姑都亲
亲热热,小日子别提多美了!”
言语中颇有得色,大老太太轻笑道:“那是她肚子争气,那家九代单
传,人丁稀少,桂姐儿进门四年生了三个小子,这会儿肚子里又是一个,
那家人还不把她当菩萨供起来,不过你也得提醒她,不可轻慢了,当心以
后吃苦!”
盛纭看把母亲逗乐了,便又说了几句长女笑话,然后忽问:“哎呀,
娘,……哦,对了,这事儿二婶都知会过了?”
大老太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