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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如兰对文姐夫一往情深,也毕竟是个普通女子,也好面子,也有
虚荣心,这泼天的富贵谁人不眼馋,如今盛府里上上下下,从管事到丫鬟
婆子都对明兰极是殷勤奉承。
明兰也是普通人,看见金银珠宝也很动心,她甫一见到堆成小山的彩
礼,也是小心肝扑扑乱跳了一阵,光是其中的金珠首饰,丹橘和小桃就足
足点了半个时辰,当初老太太送来的那个九层八十一套盒的乌木梨花雕漆
的妆奁大箱笼总算有了用武之地,塞的满满当当的。
她生平第一次觉得这样成亲也不错,如果能保证赡养费,婚姻失败也
不会手忙脚乱。
“五姐姐要是有什么心里不痛快的,尽可与妹妹说说。”明兰尽量缓
和语气。
谁知如兰倏的回过头来,眉毛轻蔑的一挑,冷哼道:“我怎么敢?!
太太说过了,我以后没准还要妹妹帮衬着呢!”
明兰算算日子,没几天两人都要出嫁了,估计这是自己最后一次这么
哄如兰,索性跳楼大酬宾,狠狠卖一把力,把她高高兴兴的送出门算了,
便笑吟吟道:“五姐姐,妹妹问你一句话,这会儿要是可以,你愿不愿意
与妹妹调换,我嫁去文家,你嫁去顾家?”
如兰面色惊疑不定,反口问道:“你愿意?”
“自然愿意!”明兰一口应下,笑嘻嘻道,“我原就觉着五姐夫不错,
又会半夜爬山来会佳人,又会些吟诗弄词的缠绵悱恻,这会儿还中了进士,
为什么不愿意?!”
“你敢——!”如兰用力拍桌子,一站而起,吼声如雷,震的明兰耳
鼓膜嗡嗡响。
明兰揉着耳朵靠在椅背上,笑弯了腰:“那姐姐在恼什么?”
如兰重重出了一口气,瞪着明兰看了半天,才忿忿坐下去。
明兰缓缓靠过去,用胳膊搭在如兰肩上,在如兰耳边轻声道:“那年
咱们去忠勤伯府走亲戚,瞧见了大姐姐的婆母,回来后姐姐对我说了一番
话,姐姐都忘了么?”
如兰发了怔,耳边一枚红榴宝金流苏坠子不住的荡着,她缓缓道:
“我记得,……我说,天底下的婆婆都是可恶的,若要我过大姐姐那样委
屈的日子,我还不如当一辈子老姑子呢。”
明兰心里微微叹息,柔声道:“你心里都明白,又何必恼火呢;姐姐
……你是不是怕了?”
如兰低着头,眼角沁出水光,不知不觉间抓住了明兰的手,紧紧握住,
哽咽道:“我是怕了,我怕敬哥哥以后会负我,怕那尖酸的老婆子会欺负
我,怕以后在姐妹当中抬不起头来!我也知道那顾府里也不是好过的,可
我就是……,我……我不想嫁了……”
如兰嘤嘤哭了起来,王氏的数落加‘婚前恐惧’,粗线条的她也抵受
不住了。
明兰悠悠的叹了口气,道:“人都说世上有三件事不可信,一曰老人
家说不想活了,二曰少年人说不想长大,三曰……”
“是什么?”如兰渐渐收了眼泪,出口相问。
“三曰大姑娘说不想嫁!”
如兰恼羞成怒,拎起两个拳头就去捶明兰,明兰哎哟连天的呼喊告饶,
赔了半天罪才算完,这么一闹腾,如兰倒是不伤心了,两姐妹气喘吁吁的
靠在一块儿,瘫在炕上,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话。
“做儿媳妇真不容易呀,做婆婆就舒服多了!”
“孙子都是打爷爷辈来的,婆婆也是媳妇熬出来的,姐姐会有那一天
的。”
“要是没有婆婆多好!”
“没娘哪来的儿子,五姐姐比念完了经不要和尚还狠。”
“我要…我们要好好把日子过下去!”
“那是自然,活人都要过日子的,死人才不过呢。”
“你要当心!顾府里的妯娌亲长瞧你是庶出的,会给你脸子瞧的!”
“不要紧,不去看她们的脸就是了。”……
明兰其实并不很喜欢如兰,同样是外向性格,相比品兰的豪迈爽朗,
不拘小节,开朗善良,如兰则多了几分尖刻任性,蛮横霸道,可是——明
兰侧眼看去,如兰这会儿已不生气,兴冲冲的拉着明兰说她将来的新家怎
样布置——这个喜怒皆形于色的女孩,却是这隐晦含蓄的院子里,唯一鲜
活真实的存在。
二月二十七,大吉大利,宜婚姻嫁娶。
文姐夫春风得意,外有功名傍身,内有得力岳家,为他帮衬迎亲的好
友同窗颇是不少,一路上披红挂彩,吹吹打打,极是风光热闹。
这回长枫总算寻着了对手,在盛府大门口与文姐夫唇枪舌剑了足半个
时辰,诗词纵横唐宋,言谈浓墨华彩,引的一干帮众大声叫好,场面甚为
热闹,王氏总算露出些高兴。
盛老太太性喜清净,这次总算给了王氏面子,好歹吃过了三巡酒才回
寿安堂歇息,明兰心里也颇高兴,稀里糊涂的吃了几盅,只烧的两颊烫红,
脑袋发晕,在屋里躺不住,便出了院子,走上几步散散酒气。
夜凉如水,外院那边依旧传来隆隆高声哄谈的笑闹声,还飘过来一阵
阵酒香,觥筹交错,想是还未结束酒宴,更映着内院静谧一片,明兰沿着
石子小路缓缓走着,忽一阵顽皮,想看看那池塘的冰面都化开了没,出嫁
之前怎么也得再捉几条鱼呀。
疾行几步,堪堪来到池塘便,就着米白色的月光,只见一个修长的人
影弯着腰,扶着池边的山石低着头,似乎在呕吐,那人似乎听到身后有脚
步声,缓缓的回过了头来,半牙的月儿,晃着夜色湖面的波光,映着那个
人秀美俊雅如同美玉般。
明兰脚步一滞,心头一紧,立刻就想转身走人。
“……六妹妹?”齐衡身上弥漫的淡淡的酒香,叫初春的水汽一涌,
反倒清雅。
明兰努力止住脚步,脸上带着微笑:“好久不见,还未曾贺喜新婚,
恭喜恭喜。”
齐衡的一双眼睛生的极好,恁多少浓情蜜意都欲诉还休的括在里头,
盈出水一样的清浅深浓,他静静的瞧着明兰,缓缓道:“说道恭喜,妹妹
嫁期将近,我这里贺喜了。”说着,便躬身一拱手,满满的行了个礼。
明兰立刻敛衽还礼,也盈盈福了福。
两人一会儿相对无言,池塘边只听见水声轻动。
明兰想溜,齐衡却始终盯着她看,好似看不够一般,明兰的神经不够
坚强,只能找话来说:“你……怎么在这儿?”这里是盛府内院,外男怎
么进来的。
齐衡美目轻弯,微微笑道:“喝多了几杯,则诚兄让我在他书房里歇
歇。”他识得盛府路径,长柏的书房又在内外院交界处,他能一路摸到水
边也不稀奇。
明兰没话说了,又是一阵诡异的寂静,齐衡瞧着明兰,从眉角,到睫
毛,到笑靥,到嘴角那一对小小的梨涡,想起往事,齐衡顿时一股郁愤涌
上心头,冷笑一声:
“六妹妹是不必担心的,上个月威北侯成婚,席间敬酒如云,顾都督
抢着替沈国舅挡了好些酒,沈国舅说了,待顾府办亲时他会投桃报李的。
……哦,我忘了,我以后可不能再唤你六妹妹了,论起辈分,我可得叫你
二舅母了!”
明兰听了,一言不发,过了半响,才缓缓道:“你说的是。”
齐衡只气的酒气上涌,一时站不住脚,摇晃了下,依着山石才不倒下,
想要说两句狠话来刺明兰,他却又舍不得;两人又是一阵无语。
齐衡实觉郁郁,终忍不住道:“我有一句话,搁在心里许久;今日问
你,望你实话答我。”
明兰淡淡道:“请问。”
齐衡站直了身体,深吸一口气,玉石般皎洁秀丽的面庞一片正色,道:
“这些年来,我对你的心意你不是不明白,但却总装傻充愣,对我冷若冰
霜;我今日指天说一句,但凡你有本分回应我的心意,我也拼死争一争了!
可你初初便看死了我,觉着我是那不堪重信的,觉着我会连累你,害了你,
避我如毒蛇猛兽,这,这到底是为何?!”
明兰抬着头,露出一段粉藕般的水嫩脖颈,仰出极秀美的线条,齐衡
看的几乎痴了,过了会儿,明兰轻垂眼睑,才悠悠道:“咱们从小认识,
恐怕你自己都不知道,你其实与郡主很像,看着风轻云淡,内里却极好强。
你明明已有了大好家世,却依旧勤学不缀,洁身自好,在京中锦衣子弟中,
可算首屈一指的好儿郎。”
明兰语气怅然,脸向湖面,好似想起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