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乱’爆发了,兵乱绵延几千里好几个督府,直到崇德二年五月才能回京。
然而一回京,便遇上了曹家表妹的破事,老太太被气的半死,婚事再
度耽搁;再然后,一波三折,拖拉了小半年至今,再再然后,顾廷烨接过
程咬金的板斧,一路拼杀进来。
要说遗憾嘛,明兰觉得很多时候都是天意,要说不遗憾吧,贺弘文要
是干脆利落一些,早一步定下礼数,顾廷烨也蹦跶不起来了;在她和贺弘
文不断的争吵置气计算中,也许他们之间的缘分已尽被耗尽了。
想到这里,明兰微觉黯然——等一下,她忽然心头一动,猛然抬头,
看着眼前的男人,狐疑道:“你怎么这么清楚?你…难道…贺家你也动了
手脚?那曹家……啊!”
有一件事,明兰早就想过了,却没有深想,凉州地处西北,便是飞马
传赦报,也得四五个月才能到凉州,像曹家这样拖家带口的,又无甚银钱,
起码得走上两倍的时间才能回京城,但是曹家几乎不到一年就回京了,除
非……
顾廷烨也不否认,冷静道:“没错。漕帮水运沿江河而下,是我叫石
氏兄弟以船运将他们送回京城的。”
这次明兰连生气都没力了,只张口结舌的看着他,顾廷烨皱眉反问:
“难道你希望与贺家定亲之后,甚或结亲之后,曹家再上门来寻事?!”
他居然大言不惭道,“脓包是越早挑破越好,这事还得谢我。”
明兰颓然坐倒,脑子混乱一片,看看窗外,再看看顾廷烨,木木道:
“谢谢你。”
顾廷烨含笑回答:“不必客气。”
女孩的皮肤本就很白,她又不喜脂粉,只薄薄抹了些香膏,冬日的阳
光照进厅堂,更显得她的皮肤有一种白宣纸般的脆弱,似乎碰一碰就破了,
鸦羽般的漆黑头发柔柔的散了几丝在鬓边,如同一丛堪堪长出花苞般秀丽
明媚。
而那双眼睛,那双眼睛,顾廷烨静静的看着她,似乎很久很久以前,
他就喜欢上这双眼睛了,幽暗幽暗的,如一潭清泉般幽静,却冒着一簇奇
异的火焰,似乎是愤怒,似乎是失望,明暗交替,变幻莫测的让他惊心动
魄,心都惊动了,遑论其他。
明兰心思百转千回,想了好半响,前事已矣,后面才是重要的,她重
新端正了态度,转头朝顾廷烨微微一笑:“多谢都督一番美意;但……还
是早些说了罢。我怕成不了一个好妻子,既不贤惠,也不温顺,杂七杂八
的坏毛病数不胜数;还请都督慎重思量。”
顾廷烨挑唇一笑:“事已至此,顾盛结亲早已人尽皆知,你姐姐还有
姓文的可以嫁,你呢?别说你宁愿将就贺家!”
明兰怒气翻涌,种种委屈再也难以忍耐,一下站起来,冷笑道:“敢
情嫁给你,我便是跌进了蜜糖缸里,千好万好再无半点不好的!”
顾廷烨也倏地站起来,高大长挑的身材上前几步,附下来的阴影把明
兰的整个人都笼罩进去了,明兰生生忍住不后退半步,顾廷烨傲然一笑,
朗声道:“我不敢说嫁给我千好万好,但我敢指天说一句,嫁给我后,必
不叫你再有委屈憋闷就是!”
明兰更怒,连连冷笑:“顾将军莫要想太多了,明兰自小锦衣玉食长
大,何曾委屈憋闷,也不到旁人来充英雄救我于水火!”
顾廷烨也不生气,只一双深邃的眸子静静的盯着明兰,一字一句道:
“不,你说谎。你一直都很憋闷,你活到今日都在委屈。你瞧不上那些嫡
庶的臭规矩,可却不得不遵行,你明明事事出色,可偏偏得处处低就,丝
毫不敢有冒头!是以才挑了个不上不下的贺家!”
明兰大怒,她全然不知自己双目已赤,只大声冷笑:“冒头?!这世
上人人都得认命,不认命?!哼!先帝的四王爷倒是不认命了,结果呢?
一杯鸩酒!六王爷倒是不认命了,便贬为寻常宗室!荆王谭王倒是不认命
了,如今都身首异处了!……你们大男人都如此,何况我一个小小女子!
我有什么子!不想明白些,怎能活下去!”
她不喜欢刺绣,手指上都是细细的伤,不喜欢王氏林姨娘和墨兰,不
喜欢在不高兴的时候还得笑,不喜欢在讨厌的人面前装可爱乖巧,不喜欢
什么新衣服好东西都要让别人先挑,不喜欢什么委屈都得装傻过去……好
多好多不喜欢,可她都得装的喜欢!
有什么办,她得活下去!
顾廷烨上前一步,丝毫不让,步步紧逼:“没错,你就是太明白了!
你聪明,你通透,你把什么都瞧清楚了,所以你才不敢越雷池一步。可你
心里却气不能平;你气愤,你不甘,偏偏又无可奈何,你委屈,你憋闷,
却只能装傻充愣,处处敷衍,时时赔小心,逼着自己当一个无可挑剔的盛
家六姑娘!”
明兰浑身发抖,不知是气的,还是怕的,背心一片冷汗,手指深深掐
进掌心,便如已经结了疤的陈年旧伤,再次被揭开来,血淋淋的伤口,原
来从未痊愈,她想厉声尖,她想痛哭,所以一切却统统堵子嗓子眼里,站
在当地,进退维谷,任由眼眶湿热一片。
十年古代闺阁,半生梦里前世,扮的太久,演的太入戏,她已经忘记
了怎样真正的哭一场,忘记了怎样任情肆意的破口大骂,忘记了她并不是
盛明兰,她原来是,姚依依。
顾廷烨看明兰满脸泪痕,心中也莫名酸涩,他再上前一步,长身而鞠,
深深抱拳拱手,抬起头来,清朗的声音中带着些沙哑,却字字清楚:“吾
倾慕汝已久,愿聘汝为妇,托付中馈,衍嗣绵延,终老一生!”
泪眼迷蒙中,明兰只看见顾廷烨认真诚挚的面容,她一时手足无措。
顾廷烨满含期待的目光,灼热而璀璨,直视着明兰:“我不敢说叫你
过神仙般的日子,但有我在一日,绝不叫你受委屈!我在男人堆里是老几,
你在女人堆里就能是老几!”
字字铿锵,掷地有声。
明兰发了怔,不知觉间,脸上一片冰凉,她伸手一摸,触手尽是泪水。
因为清醒,所以痛苦,因为明白,所以惨淡,希望尽头总有绝望,她
不敢希望,不敢期待,众人皆醒我独醉,不过是戴着镣铐,踩着刀尖,傻
笑着趟过去罢了。
这该死的古代!
第97回事定
送走母妹后,华兰换过一身半旧的桃花色掐牙丝棉软袄,坐到临窗的
炕上,靠着迎枕做起针线来,过不多久,一阵帘声响动,袁文绍抬步进屋,
快步走到炕前,见妻子笑道:“你怎又起来了,换躺下歇着?”
“都躺了大半天了,再躺成什么了。”华兰娇嗔的白了他一眼,随后
放下针线篮笼,下炕替丈夫松衣解带,将外头的袍服和氅衣递给一旁的丫
鬟,袁文绍换了常服,才扶着华兰又坐回到炕上。
袁文绍从炕几上端起一杯新茶,缓缓啜了一口,他刚过而立之年,蓄
了短短的髭须,他本就脸型方正,这般瞧着更加稳重威严,活脱脱快四十
岁的大叔模样,华兰看了丈夫两眼,心里颇怀念刚新婚时的白面郎君。
“岳母和妹子都走了?”
“顾二郎走了么?”
待丫鬟出去后,夫妻俩竟同时开口,闷了一刻,袁文绍和华兰互视一
眼,一齐笑了出来,笑了半响,华兰故意轻叹着笑道:“都说贼夫妻,贼
夫妻,我今日才知是个什么滋味!”
袁文绍也笑道:“谁说不是!有个老婆做同伙,滋味着实不错!”
“哪个与你做同伙!”华兰双颊姹袖,娇笑着去捶打丈夫,袁文绍笑
呵呵的接过粉拳,夫妻俩笑闹了一阵才正坐起来说话。
“你瞧着今日事如何?”袁文绍搂着妻子轻道。
华兰想起丫鬟的回报,远远望过去,虽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但瞧着
样子也能猜个大概,一开始两个人还客客气气的说话,但后来不知顾廷烨
说了什么,明兰被气的哭着跑掉了;华兰沉思片刻,道:“这婚事跑不了
了。”
“哦?你肯定?”袁文绍追问了一句。
华兰定定的点点头,干脆道:“事已至此,这婚事不成,我们谁都没
面上无光。”
袁文绍素来知道华兰能耐,便长长吁了口气,华兰见状,神色一沉,
颇有愧色道:“都是我娘家不好,好好的一桩亲事,偏叫成这样;倒叫你
担上干系。”
袁文绍大笑着摆摆手,安慰妻子道:“这与你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