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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道:“老太太不知,我这婆婆呀,在家见日的惦记您,好容易才把您盼
来的。”
说着便请盛家祖孙坐下,又熟稔的唤丫鬟奉上温温的解暑汤;明兰屈
身先给这位贺二太太行礼,再轻轻转身,朝着静静立在一旁的贺弘文母亲
行礼,然后才在下首的藤葛椅上坐下。
待大家都坐定后,贺弘文的母亲起身,向着盛老太太躬身福了福,话
音像是垂弱的风声:“多亏了老太太热心肠,姐姐一家如今住着那院子极
好的,我这里替我姐姐一家子谢过老太太了。”盛老太太轻轻挥手,辞谢
道:“不打紧的,人生在世,总是要互相帮衬着才是。”
贺母文弱,又道谢了几次,脸色有些泛白,贺老夫人连忙叫丫鬟扶着
她坐下了。
贺二夫人体态略微丰腴,下颔圆润,说起话来很是周到,显是多年掌
理家务的干练人,她笑容殷勤道:“听闻贵府上近日便要有喜事了,我这
儿先道声贺了!回头老太太可不要吝惜一杯喜酒与我们哟!”
盛老太太在贺府颇为放松,打趣道:“只要你备足了贺仪,但来无妨!”
贺老夫人笑骂道:“你早些年可管那些金银叫阿堵物的,这会儿越老越贪
财了!可怎么好!”
盛老太太故意瞪眼道:“便是凭你这句话,也得出双份的!”
“你这杯喜酒也忒贵了!儿媳妇呀,咱们不去了!”贺老夫人也装作
使性子道。
贺二太太站在婆婆身边,轻轻打着扇子,抿嘴笑道:“母亲别急呀,
儿媳妇能掐会算,知道盛府上必有一顿喜酒是落不下您的!到那会儿呀,
便是要出再多银子,您也乐的很!”
话中意有所指,眼风还扫过坐在下首的明兰;贺老夫人和盛老太太均
是嘴角含笑。
明兰所坐的位置正迎着风口,十分凉爽,身上刚降下去些热度,闻听
此言不禁再度脸上发烧,低下头去不肯说话,对面坐着的贺母见她害臊,
忍不住轻声道:“二嫂!”然后走过去轻轻拍着明兰肩,温言道:“好孩
子,这儿凉,换个地儿坐罢。”
明兰听话站起来,和贺母坐到对面去,然后贺母拉着明兰的手,低声
问起话来,最近身子可好,可还在做绣活,莫要熬坏了眼睛云云,明兰感
觉着贺母干干凉凉的掌心,觉得十分熨帖舒服,一一柔顺的答了话。
贺母一边问话,一边细细打量明兰,只见她一身淡柳青色软葛及膝单
衫,下头是雪缎云纹百褶裙,外罩一件沈绿色的薄锦妆花比甲,乌油油的
头发挽了一个偏堕马的纂儿,半垂着头发,留着覆额的柔软刘海,只簪了
一对点翠镶南珠金银绞死花钿,髻后压了一小柄白玉缠花月牙梳,便如一
颗水嫩的小翠葱,映着粉菡萏红的脸儿,可口的想叫人咬两口。贺母心中
喜欢,待明兰愈加亲热和气,又低声嘱咐了几句夏日注意的要项。
盛老太太侧眼看去,见贺母与明兰这般要好投缘,心中又是放心又觉
得安慰;抬眼瞧了下一旁的贺老夫人,却见她脸上虽然也笑着,眼中却带
了几抹郁色,似乎有心事。
花厅外头种着两颗极高大的栀子花树,此时正是开花的好时节,叶瓣
翠绿,花形润白,随着微风将阵阵清香柔柔的送进花厅,厅中众女眷品着
香茗,听两位老人家说着旧话,贺二太太时不时的凑趣打诨,众人都觉心
情十分舒畅。
花厅中笑声阵阵,说着说着,贺老夫人便谈到外出采办药材的贺弘文,
言语中颇为自豪,刚对着盛老太太说到‘弘哥儿该说亲了’的时候,一个
婆子急急来报:“曹府姨太太来了。”
然后,厅堂上便如忽然起了一阵冷风般,贺老夫人脸上的笑容渐止,
目光扫过下首的贺母,贺母低着头,有些不安的挪动了□子。
贺二太太看婆婆微微颔首,才高声道:“还不快请。”
明兰抬眼去看盛老太太,只见她神色如常,毫不在意,便也稳稳坐住
了,过不多会儿,一个婆子打开帘子,进来两个女子,当前一个妇人年约
五旬,面相衰老,纵然擦着厚厚的粉也遮掩不住黑黄粗糙的皮色,只眉眼
间与贺母有几分相似;后头一个女子年约十七八,低低的垂着头,弓背含
首,形相瘦削的厉害,一身银红锦缎的衣裳,只是领口袖口的暗金绣纹都
褪色了,显然是陈旧磨损的衣物了,露在外头的一双手显得枯瘦干瘪。
贺老夫人神色不悦,一言不发的坐在那里,一点介绍的意思都没有,
贺母只得自己站起来,讪讪的向盛老太太道:“这是弘哥儿他姨母,这是
他姨表妹,小字锦绣。”
曹太太赶紧拉着女儿给贺老夫人和盛老太太行礼,贺老夫人挥手请起,
又叫贺二太太张罗座位茶果,一番停当后,曹太太立刻动起嘴巴来,一会
儿夸这花厅风景好又亮敞,一会儿夸贺二太太会料理,解暑汤好喝茶果也
可口,更是赶着叫曹锦绣上前服侍贺老夫人,又是换茶水,又是挑鲜果,
一味的奉承,贺老夫人却淡淡的不怎么搭理,神色间更添了几分凌厉。
贺母见了,愈加惴惴的不敢说话;连贺二太太也不怎么言语了。
那曹太太还在喋喋不休,见贺老夫人不怎么理自己母女,话渐渐少了,
贺老夫人自顾自的转头与盛老太太说话:“待到了九月,明丫头便及笄了,
可想好了让谁来加笄?”
盛老太太含笑道:“老姐妹里你最有福气,自然是你了,不知你肯不
肯了?”
贺老夫人早就有此打算,闻言抚掌大乐道:“这敢情好,放心!我这
就去预备支宝簪,一定配得上你的宝贝孙女!”
曹太太见她们自说自话,全然不把自己母女放在眼里,不由得一阵暗
生闷气,立刻转头朝着明兰去了,明兰躲闪不及,叫她扯住胳膊,只闻一
阵咯咯笑声:“哟,果然是玉石雕出来的可人儿!瞧瞧,这眉眼,这身段
……”
盛老太太见她言语轻佻,又涉及明兰,不由得眉头一皱,曹太太却还
在说:“啧啧,真是好模样!要说我们家锦绣呀,打小也是人人夸的标致,
可惜没有明姑娘的命好!小小年纪就去那鬼地方吃苦头,如今人瞧着不大
精神,若能好吃好喝的调理阵子,定不输了谁去的!”一边说一边还去摸
明兰的衣裳。
明兰胳膊暗暗使力,一弯手肘,轻巧的脱开曹太太的手掌,微微侧身,
躲了开去,心中暗自奇怪,曹太太和贺母是两姐妹,怎么一个竟像粗俗的
村妇了?!再一侧眼,只见贺母脸色尴尬的一阵红一阵白,却只能眼睁睁
看着自己姐姐出丑;一旁的曹锦绣始终低着头,明兰仔细瞄了几眼,只见
她皮色微黑,面带风霜之色,更兼消瘦支伶,容色实在不怎么样。
因是客人,贺家人也不好说什么,曹太太便愈发得意起来,转头朝着
盛老太太道:“听我妹子说,老太太和我妹子的婆婆是顶要好的手帕交,
我也不嫌臊了,我们锦儿和我外甥弘哥儿是自小青梅竹马一道大的,那情
分哟……不是我夸口,当初我们家离京时,弘哥儿可是追在后头哭着喊锦
儿的!如此情义,我们锦儿自然……”
贺老夫人脸色已变,重重把茶碗顿在桌上,‘蹡’的一声脆响,只见
碗盖已经碎在茶几上了,贺二太太和贺母知道婆婆性子的,无事的时候自
是爽朗爱说笑,但发起怒来,却是连老太爷也敢骂的辣脾气,她们立刻吓
的肃立到一旁去了。
贺老夫人心里怒极,脸上反而微笑,缓缓从自己头上拔下一支雕福寿
双字的青金石如意簪,放在茶几上,指着道:“姨太太,我一直想送锦儿
这孩子一支簪子,今日趁大家都在,姨太太若不嫌弃,便拿去罢。”
曹太太愣了愣,随即大喜过望,小步上前,伸手就领了簪子,比划着
连声夸好,贺老夫人脸上含着一种奇怪的笑容,缓缓道:“既有了簪子,
回头便叫锦儿把头发都盘起来吧;这穿戴也该改一改了,没的妇人家还做
姑娘打扮的!”
此言一出,厅堂内便如一记无声的轰雷响在众人头上,曹锦绣猛的一
抬头,眼眶中饱含泪水,恍如一根木头一样杵在地上,一动也动不了;厅
堂上众人神色骤变。
‘砰’的一声,曹太太惊慌失措的把那支簪子掉在地上,摔成了两截。
贺老夫人转头,对着脸色苍白如死人的贺母冷笑道:“看来你姐姐是瞧不
上我这支簪子了!”
贺母也吓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