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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真小人也要好过伪君子,至少,韩风一直都是不卑不亢的面对自己,也没有用官威压人,已经算是很好了!
怒号着的北风从长沙府穿堂而过,一所所房屋的门窗都紧闭着,若不然,灰尘会铺天盖地的冲进房间,让那些一尘不染的桌椅变得灰蒙蒙一片。
门窗既然都已经关闭,房间里的人说话自然也不虞被人偷听。尤其,房间里是专业人员,干的就是窃听等技术活儿!
“岳麓书院好大的口气。”林珍一双灵巧的手在韩风的肩背上揉捏,力度适度,让韩风舒服的眯上眼睛几乎不想睁开。
“岳麓书院怎么得罪咱们细作司的大姑奶奶了?”韩风嘿嘿笑道。
林珍手下不停,口中说道:“门上那副对联的口气真不是一般的大——惟楚有才,于斯为盛。天底下除了这儿就没才子了吗?”
韩风缓缓翻了个身,舒舒服服的伸了个懒腰,笑眯眯的抓过枕头靠在背后,解释道:“这不是吹牛,是真牛。楚地多才子,这是公认的。岳麓书院垂名久矣,不是靠大家吹牛出来的。想想这所书院走出了多少进士,多少举人?还有许多不问功名的著名文人……大宋的四大书院,以岳麓书院为首。这样的地位,就算用这副对联也不算僭越了!”
“我既然来了长沙府,就是要把岳麓书院变成我的根据地,让这儿的笔杆子想办法为我呐喊!至于有多难,我不管。”韩风傲然说道,随即换了副口气,笑嘻嘻的看着林珍,调侃道:“你也不忍心让小爷累死的,具体用什么办法,自然有你帮我去想!”
“您这是累死人不偿命啊!”林珍幽幽的埋怨道。
“不,我是信任你。上次南洋的事情你处置的很好,如果我爹真的用很极端的办法,牺牲大批南洋汉人来制造一个南下的借口,我心里会很不舒服。但是你能利用咱们细作司的资源,把事情压制在最小,用一个细作伪装成归乡老头,让真腊王子率先出手掠夺,还知道收买王子身边的人……做的很漂亮!咱们的借口也有了,大宋可以用这件事坚决不给真腊提供任何援助,也可以用这个借口支持占城的反抗战争!”
韩风认真的说道:“所以,我一直都觉得,你是我不可缺少的左膀右臂!”
“用到人的时候,嘴巴就这么甜!”林珍没好气的想要站起身来。
忽然间,腰肢被韩风抱住,林珍惊呼一声,倒在韩风怀里,旖旎的气氛还没升起,院落里就接二连三传来几声呼喝。小和尚那粗声粗气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林珍!出了什么事?”窗外闪动着好几条人影,其中一条影子的手已扬起,仿佛是扣住一支飞镖模样的东西……
韩风尴尬的咳嗽一声,支吾着说道:“没事儿,我说你们一个个的耳朵是不是都招着风呢!”
房外一片安静,时间就在这片寂静中一点点流逝,过不一忽儿,一阵轰堂大笑按耐不住的爆发出来,无法狂笑着说道:“善了个哉的,小衲这次用佛祖发誓,真的不再偷听了,院子里包管再没有一个人。李飞镖那小子要是想偷听,小衲就把他的耳朵揪下来……”
李飞镖愤怒的声音在窗外响起:“和尚,这馊主意好像是你提出来的吧?”
韩风脸色一下子变得极为严厉,厉声喝道:“立正!”
窗外啪啪啪几声沉重的脚步声,一条条人影挺胸收腹原地站好。
“解散!”韩风没好气的喝道。
门外顿时一阵鸟兽散……
“长沙府的事儿,我来办,大人这次要听我指挥。小女子保证给办的漂漂亮亮的,那些书生涉世未深,论文采风流,谁也比不过他们。但是说到勾心斗角,差的太远了。我一定给办的漂漂亮亮……你的手往哪儿放呢?”
林珍急忙抓住那只不老实的手,一脸羞红的喝道:“说正经事呢!”
“这也是正经事……”韩风抽出手来,悠悠叹了口气:“好吧,那你准备怎么做?要我怎么支持你?”
林珍急忙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头发,缓缓说道:“细作司在荆湖路的力量都集中起来,皇城司在此地的密探也要全部调配出来。此外,大人要亲自督阵,绝不能出现纰漏。长沙知府袁子通不是什么好对付的人物。咱们不能太寄希望于他犯傻,而要一步步把他给逼到无路可走,才会犯下致命的错误!”
第三十七章 长沙书局
长沙府淅淅沥沥下着冬雨,带着寒意的雨水顺着屋檐编织成一幕幕雨帘。石阶早已被水滴石穿,雨水落在台阶上,时不时发出噗噗的响声。
一封打开的信笺放在袁子通的手边,上边端正的字迹略显急促,要知道,身为一位对书法痴迷到了极致的官员,不到很紧急的时候,是绝对不会写出这样马虎的字体。这封信,当然不是袁子通写的。而是他在临安一位关系极为深厚的同僚写来告知几件大事!
地方上的事务都是和朝廷的动向紧密相关的。袁子通看完信,心情就已经沉了下去。朝中接二连三发生了几件事都是和长沙庚龙镇段庚问斩一案有关。
先是刑部尚书罗弘毅主动将此案移交皇城司苏夕颜调查。随即御史台几名老资格御史联合对刑部、吏部发难,抨击长沙府在处理段庚一案之时,负有绝对责任,要求对长沙府一查到底。枢密院都承旨韩侂胄更是直接点名道姓,不但在金銮殿上把刑部骂的狗血淋头,更是要朝廷派出钦差大臣前赴长沙府彻查……
这样的动向,让袁子通嗅出一丝怪异的味道。他的年纪已经不小了,少年高中进士,在官场浮浮沉沉这么多年,当然知道揣摩上意才是混下去的第一法宝。但是朝廷现在态度还是很暧昧。死一个书生当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尤其是一切都已经打点的清清楚楚,哪怕是钦差来查,也查不到大的纰漏。毕竟,段庚并非是被押上法场问斩,而是以组织暴乱的罪名死在牢房里……
但是这一次的对手,让袁子通有些胆寒。那个铁血衙内居然绕着大海跑了半圈,从琉球到广南,又从广南杀到荆湖,毫无征兆的来了长沙府。袁子通并不觉得自己跟韩风有仇,可是眼前的事情很显然是韩风一手布置妥当。
战斗需要有目标,袁子通已经把脑袋都想破了,也想不到韩风就算把自己打落凡尘能得到什么?
那张微微发皱的信笺,末尾几句写着:“临安风声鹤唳,朝中大臣众说纷纭。窃以为,韩风极有可能用此事,在细作司与皇城司合二为一之后,不仅手握监察权,更要‘诏狱’之权。兄小心行事,切勿留下把柄!韩风此人心狠手辣,不择手段……”
袁子通身体微微抖了一下,不知道是因为冬雨的寒冷还是被信笺上的文字所慑。随手把信笺卷起,递到烛台上那跳跃的火头,一阵呛鼻的青烟升起,手中的信笺顷刻间化为灰烬,散落在地上。
岳麓书院的人时常来衙门吵闹,都是要给段庚翻案。可是案子要怎么翻?袁子通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张家死了个儿子,张富贵不惜代价也要段庚偿命!袁子通了解律法,如果严格按照大宋法律来判,段庚肯定是什么事都没有。
律法是保护有钱人和有权人的。这个道理,袁子通很明白。有权人死了个儿子,和段庚这样的屁民绝对不是一个概念。所以,段庚必须得死。袁子通不觉得自己杀了个段庚有什么了不起。
区区一个屁民而已,居然搞得本官有些狼狈?袁子通怒意更盛,忽然间一挥手把整张桌子掀翻在地,砚台、毛笔、信纸、公文……洒落一地!
他的手遥指东方,厉声骂道:“你们有什么资格查我的案子?你们身居高位,哪个不是从老子的位置一点点爬起来的?哪个没收过黑钱?哪个没办过人命?爬到高位了就开始装清高?要查我?你们的儿子在临安狗仗人势,你们的子孙在地方横行霸道?现在就要查我?天下乌鸦一般黑,查?让你们查,大不了大家一起上断头台。谁的屁股都他妈不干净……”
袁子通的声音越来越高,骂的显然极为痛快。书房内外都没有旁人在场,压抑在心中许久的话,一口气全都骂了出来。这世道不公平!老子千辛万苦考科举才做了个官儿,你们的儿子什么都不用干就可以恩萌做官。老子没有万贯家财随意挥霍,小时候只能跟在别人屁股后边捡人家不要的书拿回家读。但是你们的儿子就可以放着整屋子的书,照样成天斗鸡走狗!现在老子收点小钱,杀个屁民。你们居然想查我?这是什么世道?
也许是骂的舒服了,袁子通收敛怒气,整了整衣服,从房中走了出去。一阵扑面而来的寒意,让他拢紧了领子。
一名精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