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润福不开口说话,素手捻香,深深对着神龛弯了身子,将香燃起后插进了香碗中“杏儿也燃上一束”,行云流水一般的动作做完 后,她对着杏儿淡淡的吩咐。
杏儿不知所以然,因为往常除了初一十五主子让她也跟着敬香外,都不会特意的交代她,今儿个又不是初一又不是什么的,怎么吩咐了她呢?心中迷糊了会,呐呐的做了这个动作。
“也不枉我们相处一场,绿袖,或者该叫你绿荷,希望你在另外一个国度能够过上你想要的生活,没有那么多的国仇家恨,没有那么多的身不由己,也没有那么多的,无奈。最终你是死在他的身边,怕也是圆了你自己的梦,因此好好安息吧,你留下的骨肉我会暗中照顾的。我让杏儿给你上柱香,缘由也就不告诉她了,虽然也不像往日被你护着时候的单纯,但是有些无知未必不是一种幸福。”润福沉默的看着佛龛,静静的在心里念叨。她记起来了,他冷冷的问着自己,那绿荷蛰伏在十四王爷府邸,究竟是十四王爷心底和前明余孽有所纠缠,还是他们妄图通过这里寻找一个庇护,还有那最后的一句,自己知道了多少。
呵呵,润福心底笑着,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时候各自飞。不由自主的在她心头浮现,如同雕刻的烙印一般,紧紧的攥住她的思维,不肯逃离。她又想起了年诗韵临终前如同诅咒一般的话,你又将是第几,你又将在何时被替代和遗忘?真是个阴魂不散的女人,真是个可怜的女人。但是想比,活在虚假的宠幸还是真实的得知从不被爱,到底哪个是更悲哀的事实?润福望着窗外,阳光洒在树叶上,多么明媚的一个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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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静静地坐在桌子旁,凝视着面前低头弹琴的女子,那露出的一截雪白的颈项,和侧面并不美丽的面容,带着一股子的娴静味道。看得胤禛有些恍惚,透过眼前的一幕,他有些记不起来很多年前,很多年前有个女子,到底是以一种什么样的模样走到了他的面前?好似一只猫,后来发现却是一只捉不住的狐。他对自己有自信,于是他貌似不在意的给了她自由的空间,却在触摸不到的地方建了牢固的笼牢,只求狩猎这只聪明的狐狸,可是明明自己是猎人,为什么自己也在不知不觉中也被囹圄?
那女子的琴声在胤禛的耳边流窜,胤禛却无法将自己沉浸在这音律中。
想着自己从李卫的府邸发现这个女子后,不顾一切将她带回了宫里,他也知道朝臣们纷纷议论,但他不过是想为自己找一个理由,是自己喜好这样的女子,还是仅仅只是因为那个人?
想着那日里,随着他那句话问出来,虽然她面容上依旧的微笑,却让他觉得心中有什么在失去一般。为了抓住那流失的感觉,他生平第一次开始害怕。很熟悉的一种感觉,那次她昏迷的时候,自己就是如此的焦虑,但是心底却隐隐有一种笃定,她不舍的离开自己的,她是眷恋着他的。但在那一刻,他却丝毫没有把握,眼前这个永远是以一副万能模样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女子,是真的喜欢自己么?还是她以为自己喜欢,实际上却把自己和这一切当做一出戏,而她不过是个看客?所以她不会吃醋不会嫉妒,能淡然以至于冷漠?
他害怕了,于是,当她离开的时候,他告诉自己不能回头,谁先回头谁就是输了。
而她的那些话,什么曾被大行皇帝托梦于她,自小就会不时的梦到些事情,他也在大叫荒诞之余,心下疑虑。当然他相信她一介女子定然翻不出什么花样,但是呢?可是如果要治罪于她,他能察觉从心底深深的不愿,不是不能不是不想,而是发自内心的感觉,不愿,这种感觉深刻到,自己当初在皇贵妃皇考在的时候,自己发自内心的对这个位置萌发想法的时候,就是顺从了自己的意愿。
这些堆积起来的情绪,几乎将他素来引以为傲的意志力压垮。
新封的李贵人弹着琴,微微低着头看着这个自己曾经遥不可及的存在,卑微的低下了头,到现在都不敢相信竟然和他在一起。想起了几年前的一瞥,想起了身为皇妃的族姐齐妃私下里和她说的那些话,她暗暗羞红了脸,将心中所想化成缠绵的琴曲弹了开来。
胤禛听着入耳的琴声,心中却越发的烦闷,他索性起了身子,“别弹了,朕还有事儿,先走了。”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李贵人苍白了脸,这还是她入宫以来的头一遭。怔怔的望着帝王头也不回的身影,眼泪不自觉什么时候滑落,但是看到周围奴才们貌似可怜的眼神,这个只有十八岁的小姑娘,挺直了腰杆,不让人看出她的脆弱,她是受宠的。
回到养心殿,胤禛挥退了想要跟在他身边伺候的喜公公,听着喜公公略略有些担忧的声音,他没做任何回应。
喜公公见着这个素来以冷硬来掩饰自己的男人,脸色越发的不好,不见老态的脸上却带满了疲惫,听着他暗哑的吩咐“都退下吧。”让他有些担心。但是,喜公公心里暗自叹息,这帝后两人虽然一冷一热,却是从骨子里发出来的相似,当一意孤行的时候,是谁都难以左右。于是他只能依命退了出去,却紧紧地侯在门口,仔细听着屋子里的声音。
胤禛用手压着头,这些日子头疼的症状越发的严重,他不禁怀念当初那个用着温凉的指尖贴着他皮肤的那个女子,可是一想到她的那些话,尽管知道这就是她,却让他忍不住地去疑虑。如果不是他,如果阿玛将她许给了其他的兄弟,那么今天不仅仅是这个位置,那个人是不是也会得到她倾付一切的相助?他觉得自己把自己扣死了,如果解不开这个结,怕是,怕是。。。他深深地叹气。
站起了身子,透过窗户,看着御花园里争奇斗艳的百花。果然是春天了。
他的这一生,与她的痕迹交错,他从来没有去仔细地想她在他心里到底是什么位置,却只是知道如果他有一天离开,只要她还在他就心安,他甚至害怕,如果,如果有一天她比他早些离开他会怎么做!他不敢去想。因此那么多的丹药,他不是为自己寻找,只是想找出一个方法,让她可以陪他到最后。
他明白一点,虽然她永远追随着他的脚步,但在各自的世界,却是两个人互不相让,直至一方折服、另一方妥协的事情发生,而自己往往在看似胜利的战局里落了下乘。
终于,到夜幕时分,听着喜公公的传膳的声音,看着当年跟在自己身边的小跟班,如今已经也是耄耋老人了,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自己还在坚持着什么呢?这一生,自己不是早就将身后许给了那个女人么?那么自己对她的心思,从何而起,又有何重要呢?人这一生,总是要有一个不顾一切的吧,自己前半生是为了这个位置,后半生就为了这个女人,妥协了又能如何?
罢罢!他想到这里,如同一个少年郎一般,急冲冲的冲出了宫殿,直奔坤宁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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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正七年,清史稿记载,帝后失和,不知因由,所有人忌讳莫深。后钮钴禄。润福退居圆明园,不得皇上旨意,任何人不得擅自闯入,十三年,雍正帝不明因由辞世,后经严查得到线索与吕妃吕四娘有关,而吕四娘一族皆为反清复明的天地会成员。新帝由三子弘历登大觉宝殿,史称乾隆皇帝,继位后,剿杀天地会。
屋子里连蜡烛都没有点,两个人不管外面的奴才们都急死了,各自坐在桌子一侧,冷静的看着对方,透过窗外的月光,依稀看着对面的那个曾经要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人,目光灼然。
“朕只想知道,朕什么时候会死?”胤禛第一句话,轻轻的划破了夜的寂静。
“雍正十三年未月,辞世。”润福轻轻的应着,从她说了故事的开始,她就在等。等着要不然是事实的揭破,要不然是互相猜忌的存在,如今,她心有释然。
“是不是任何一个人都行?如果不是朕,你,可曾喜欢过朕?”与上一句话,间隔了良久,他将这句问话问出。
“开始不知道所以然,但只有你,让我爱你。”最终将这句话说出口,带着赧然却坚定。
听了润福的这句话,胤禛心里掀起狂喜,从来不知道这种向来被他鄙夷的风花雪月,竟然让他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