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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然不能保证。”楚天回答道:“但我相信小公爷脚下的这座念慈峰,并非倪天高想平就能平的,否则你就不配做玄世家的家主!”
玄龙驭的眼中陡然激射…精光,如利剑般似要将楚天的心思看穿。
楚天神色如常,缓缓道:“玄世家的未来,还是要由你来掌握。”
玄龙驭道:“似乎你漏算了离伤秋。”
楚天道:“或许此刻幽鳌山正和他在一起喝酒。”
玄龙驭慢慢收回目光,转向蜷缩在墙边的玄慕山,说道:“所以这个家伙还有用。”
楚天明白玄龙驭的心中已经做出了决定,微笑道:“就看小公爷打算怎么用他。”
玄龙驭点点头,说道:“峨山月是自杀。”
“我知道。”
玄龙驭怔了怔,随后醒悟过来:“你找到了她的遗书?”
楚天道:“我只是奇怪,幽夫人的遗书为何会出现在你的书房里?”
玄龙驭回答道:“海笑书。”
“他?”楚天愕然道:“他怎么会有幽夫人的遗书?”
玄龙驭道:“那些天他一直在暗中监视你的一举一动。那晚你离开峨山月书房后,海笑书留了下来,亲眼目睹她写下遗书用银剪自尽。”
“可是海笑书为什么要带走幽夫人的遗书?”
“你说呢?”
“林涣清!”楚天一省,却立即想到自己杀死林涣清的事,仅有僵尸老妈、峨无羁以及何必知情,海笑书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却压根料不到峨无羁的大嘴巴酒后吐真言,将这件事告诉了海笑书。
玄龙驭道:“恰好我和海笑书一样,也希望你死,所以将这封遗书收了起来。”
楚天不由想到峨无羁曾经说过,玄龙驭向珞珈求婚的事,却装糊涂道:“反正想要我命的人多如牛毛,早已无所谓了。”
“至少这点你我的处境和想法不谋而合。”玄龙驭道:“我们都不甘于受人摆布。”
“不一样,”楚天摇头道:“你有野心,而我只想活得自在。”
同一刻,观澜峰离世家,紫云亭。
幽鳌山在喝酒。他的对面坐着一位身穿淡黄色宽大袍服的中年男子,神情落寞而憔悴,像是怀有无限的伤心之事,正聚精会神地弹奏着一架朱红色的古琴。
琴音凄凉悱恻,一如夜泉呜咽,令人闻之落泪。
如许悲伤之调,也只能是出自离伤秋之手。
他的手边还有一只翡翠杯,杯中酒已空。
“假如你舍不得这坛‘黯然销魂酒’,尽可说出来。也不必把琴曲弹得这么凄惨,害得我咽不下酒。”幽鳌山终于忍不住放下酒杯,叹道:“你这辈子就真的没有遇见过开心的事?”
“有。”离伤秋改用单手抚弄琴弦,腾出左手倒满酒杯,放到唇边轻轻啜了一小口。虽然同为爱酒之人,但幽鳌山是在喝酒,而他则是在品酒——或者,他在品味酒中的寂寞。
“五岁那年,我抓了许多萤火虫,把它们装进了一只透明的琉璃瓶中。晚上炼功时,我就将琉璃瓶吊在房顶上,看着瓶里的萤火虫一闪一闪,像是满天的星斗,心里开心极了。”
离伤秋放下酒杯,徐徐说道:“等到第二天早上炼功醒来,萤火虫全都死了,一只不剩。我难过得一天吃不下饭,从此便懂得了一个道理——越是美丽的事物,就越容易失去。”
幽鳌山苦笑道:“你应该当诗人,而不是家主。”
“人生在世,谁能左右自己的命运呢?”离伤秋油然道:“譬如你,终究无法跟心爱的人在一起。不如学我,什么都不要放在心上,也就不会伤心。”
“但我毕竟快乐过。”幽鳌山的眉心几不可察觉地掠过一缕隐痛,沉声道:“今晚的事,我只要你两不相帮。”
离伤秋不置可否,指下的琴声陡转急促,宛若一山风雨吹谢红花。
幽鳌山仿佛从他的琴音里听出了什么,半醉的眸中透出一丝厉光:“莫非你也想将我装进那只琉璃瓶里?”
离伤秋萧索一笑,轻轻道:“我答应过笑书,这回一定会帮他。”
“海笑书?”幽鳌山惊愕莫名。
“我是他的亲舅舅,他的母亲是我的二姐离画影。二姐临终时我在她病榻前许诺,无论笑书提出怎样的请求,我都会尽力办到。”离伤秋叹了口气道:“作为一个生父不明的私生子,他在玄世家受到的欺辱嘲弄可想而知,然而自从二姐过世,笑书便再也没有来找过我。这回是他第一次开口求我,只好对不起你!”
话音未落琴声更急,化作漫天杀气将幽鳌山彻底吞没。
第一百二十章 离思萦魂(下)
“天音琴罡?!”
幽鳌山提起酒坛一口饮尽,顿时满面红光神采奕奕,惺忪醉眼中崩绽出凌厉光芒。
午后的阳光里,万千缕用肉眼根本无法看清楚的罡气在琴弦的颤响中迸射出来,细密交织恰似秋雨连绵,完美地将夺命杀招与诗情画意结合在了一起。
以琴为心,以琴为剑。
天地间仿佛就只剩下这样的一抹幽幽琴韵,甚至弹琴的人也渐渐淡漠消隐,融化在了一串串充满古风灵性的音符里。
“既然离兄有此雅兴,小弟便以酒坛代缶聊作助兴!”
幽鳌山的身形渊停岳峙,天音琴罡攒射在他的护体魔气上“哧哧”轻响,隐约能看到身周的空气像是水波纹般在不住的晃动。
他抬手拍击空空如也的酒坛,登时发出一记黄钟大吕般的轰鸣,就似一道惊雷炸响在萧瑟雨幕中。天音琴罡应声粉碎,一波同样是无形的雄浑罡风排山倒海涌向离伤秋。
离伤秋左手在琴弦上轻轻一拂,发出道弧形琴罡将幽鳌山攻出的罡风斩成两段。
“我弹的是‘离思牵萦曲’,分作‘小雅’、‘大雅’、‘古风’、‘仙颂’四篇,从来曲高和寡惟有自娱。今日难得遇到知音,自当为鳌山兄奉上全曲。”
离伤秋双手轻按琴弦,说道:“方才弹奏的是‘小雅’,再请你听上一曲‘大雅’——”
琴声再次响起,意境气象霍然开阔,好似从一条通幽曲径里走了出来,放眼望去漫山秋色林木萧萧,然而琴韵愈加凄婉哀绝,直要催断肝肠。仿佛人生在世索然无味,倒不如在这幽幽琴声里了却残生得到解脱。
幽鳌山立生感应,过往的种种伤心事别离苦情不自禁地涌上心头,堵得胸口郁闷发酸,更想起了痴情无悔却又红颜薄命的峨山月。
自古多情空余恨,借酒浇愁愁更愁。
“啵、啵!”他的手击在酒坛上,响声骤转暗哑,就看见紫云亭中无边肃杀之气激荡而起,一道道音波寒芒闪烁犹如杜鹃啼血在空中遽然凝炼,化作颗颗殷红光丸,便似离人血泪洒落长空直迫身前。
“呼呼呼——”他连出三掌,堪堪抵住离伤秋的攻势,猛然警醒道:“好险,差一点就着了他的道!”
当下抱元守一,驱散胸中郁结之气,长声笑道:“这调子太悲,尽是抑郁鬼气。不如我为离兄高歌一首!”
“砰!”幽鳌山大手在酒坛上击打节拍,放声歌道:“人生几何,譬如朝露;熙熙攘攘,为名为利。看日照空山天家陵阙,试问谁是经纶手?古来圣贤皆寂寞,世人皆醉我独醒。剑斩红尘三万里,与君共赴瑶台宴——”
他的嗓音低哑浑厚充满豪迈粗犷之情,宛若云水拍天隐隐有金石铮鸣,一股浩然磅礴的气势直冲霄汉,立时冲散了琴曲中的无尽悲凉。
此消彼长之下,离伤秋的心神不觉受到幽鳌山豪放歌声感染,心境微澜指法接连出了两个小错,不由凛然一惊道:“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走出了峨山月遇害的阴影,道心修为非但没有消沉堕落,反而圆满精进,距离大千空照咫尺之遥!”
琴发心音,歌也是如此。
过去七年里,幽鳌山深陷情孽难以自拔,终日酗酒买醉自暴自弃,以至于心魔丛生修为随之大幅消退。可现在听这歌声豪气干云洒脱不羁,哪里还有昔日的自怨自艾之情?
惟有极于情,故能极于剑。
他终于破开心魔走出迷惘,领悟到以情入道的玄妙之境。
“啪!”离伤秋手边的酒杯禁受不住罡风催压,清脆一响碎裂成数片。
“好歌!”离伤秋拂袖而起,琴弦剧烈振颤幻动出朵朵红色光花,在袖风吹送之下幕天席地涌向幽鳌山。
幽鳌山甩手将酒坛掷向空中,从背后拔出魔剑幽海,如同雷神开山豪情天纵,劈斩在曼妙飘舞的光花之上。
“砰!”一团绚烂光澜迸溅开来,幽鳌山立掌如刀劈向离伤秋胸口。
离伤秋抱起古琴铿铿弹奏,已转为“古风”之曲,四周的天地精气骤然汇聚过来,在他身前凝铸出一面弧形透明光盾。
“喀喇喇!”掌风在光盾上撞得四分五裂,两人之间的那张石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