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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了，响起几个粉头的尖叫：“王妙手，终于看到了！”
看来这个王子鹤弹奏古琴的技艺很高，在民间有着很大的声望。连一些官员看着他的眼神，都有些仰慕。
王画低声问苏祭酒：“这个人琴弹得如何？”
苏祭酒也低声地回答道：“二郎君，你要小心了。王子鹤被舆为河东道第一瑶琴大匠，所奏之乐，能让人哭，能让人笑，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王子鹤坐下，立即有王姓弟子端上来一把焦尾琴。
看着众人，再一次微笑拱手，态度谦和到了极点，这又使一些慕名的粉头们，响起了一片尖叫。说不定他也不要弹琴了，只要手一勾，会带走一大群清倌人与浑倌人，跟他去开房。
但王画如果手一勾，效果也不会很差。
连调音都没有进行，一连串音乐符号蹦弦而出，如同一阵流动的春风，醺意暖人，如果一泓流淌的清溪，清新动人，如果小鸟在歌唱，花儿随风伴和。
没有酒，可是附近的百姓都醉了。
虽然太阳高高地升起，才是二月上旬，天气还略有些峭意，但众人觉得也不冷了。
王画听了出来，这首曲子与著名古曲《阳春》一样，都是取万物知春，和风淡荡之意。
可两首曲子却是截然不同。首先曲意，《阳春》只是表达春天的景象，可这首曲子只是通过春天的景象来烘托《和》。弹奏手法也颇有不同，《阳春》前面旋律以“隔凡”和“加花”等技法加以润饰，运用“半轮”、“夹弹”、“推拉”等演奏技巧，使花簇的旋律充满活力。后面则是运用“摭分”、“板”和“泛音”等演奏指法，使音乐时而轻盈流畅，时而铿锵有力。
但这首曲子，主要运用的还是“夹弹”与“推拉”，用此加深春天那种和暖的气氛。其他的手法也有，不多。旋律也有所不同，《阳春》采取突慢后惭快的速度处理方式，特别是后面扫尾部份，用了强劲有力的扫弦技巧，使音乐气氛异常热烈。
但这首曲子变幅不大，只是中间用了一小部份扫弦手法，表现出一些小波澜，整个旋律一直很中正平和。直到曲了，人们还似乎陶醉在春风里，不能自拨。
就连王画听了，也如同沐浴在和风暖日之中。
一曲终了，人们久久地平静，直到几只欢快的鸟儿在上空发出好奇地鸣叫，才使众人清醒过来。
掌声，象雷鸣般的潮水，从近至远，轰然响起！
这才是音乐的极至！
但有人担心地看着王画，在这样的曲子面前，在这样的琴技面前，王画是如何地应对？
这是王画，换作其他的一般乐师，估计连奏琴的勇气都会失去！
第四十三章 风云之战（握手）
王子鹤显然经常经历这样的大场面，他待众人喝彩完毕，再次拱手，表示感谢。
看着他的身影，王画心中一声叹息，岂敢小视天下人乎？虽然自己有无数的巨人可供自己借托。
比如这乐谱，古今往来，因为战乱，还有的因为朝廷与著名学者的封杀，还有的因为敝帚自珍，大多数都流失了。这些流失的乐谱当中，有多少精品？就象这曲《和》。
众人再次从美妙的音乐走出来，将视线集中在王画身上。
王画一身青衫，他抱着瑶琴，脸上无喜也无忧，无惧也无畏。
走到石桌前，对王子鹤说道：“王君好琴技，好曲子。”
“不敢。”王子鹤答道。
两个人相貌都不是那一种极品俊秀的，可都儒雅到了极点。只是两个人的儒雅又不相同，王子鹤儒雅中带着平和端正，加上岁数的关系，更加稳重，王画儒雅中带着疏放峭立。
两个人站在一起，一时瑜亮，更引得许多小姑娘们羞红了脸，其他百姓在心中暗暗喝彩。
简单的寒喧，王画坐下，他没有弹，而是先说：“我给大家讲一个故事。”
讲故事？众人一愣。
王画用略带伤感的声音说道：“东晋时候，江南有一个祝家庄，祝家庄有一个女儿，叫祝英台……祝英台听到梁山伯的恶讯，在她被迫出嫁时，绕道梁山伯的墓前祭奠。在祝英台哀恸感应下，风雨雷电大作。这时梁墓突然暴裂，祝英台翩然跃入坟中。墓复合拢，外面也开始风停雨霁，彩虹高挂。这时候从坟墓中飞出一对彩蝶，开始成双成对，在人间蹁跹飞舞。”
这个传说不和道是来自唐初还是东晋，已经出现了，但听闻的人不多，与后来的版本更是不相同。
这一首哀伤的传说讲完后，无数的女子开始眼里含着泪花。
小玉真缩在李隆基的怀里，说道：“三哥，这俩个人太可怜了。”
说着都哭了起来。
王画说完后，也与王子鹤一样，没有调音，这首音乐太熟悉了，根本不需要调试的。
无疑，他接下来弹的音乐正是与这个故事相关了。
然而一开始，音乐声却很是平和，让人看到了鸟语花香，看到两人交往时真挚的友谊感情，看到了梁祝同窗三载、共读共玩的愉快生活。
乐音渐渐转慢，断断续续的音调，似是女扮男装的祝英台在十八相送，长亭惜别时那种依依不舍，欲言又止，矛盾害羞的样子。
虽然这段曲子以明快为主，但听众心里的忧伤感觉越来越沉重。
“铮！”
一声清脆的弦响，如同一道闪电一样，从长空突然划过！
终于来了，有的少女都用手捂着耳朵，不敢往下听去。
王画身体伏了下去，双手在弦柱上快速地飞舞着，不时在夹杂着重重的扣弦音，这是祝英台在抗婚，在激烈地为爱情与家人反驳，争辨！再次转慢，然而乐声缠绵凄苦，如泣如诉。这是楼台会！
连坚强的太平公主，连才气敏捷，同样野心勃勃的上官小婉，都用手帕擦着眼睛，可怎么擦都擦不干净。最后乐音越发地幽怨，这是祝英台在坟前哭泣。然后弦声再次变得激烈起来，坟裂！坟合！
虽然后面还有一小段曲调开始变得浪漫，象是展示一个神话仙境一样，一双蝴蝶在花丛中自由自在的飞舞，可是全场许多人都泪如雨下。
全场除了一片寂静外，只有一些抽泣声。
连跟随武则天后面来看这场盛会的小郡主们，同样相互趴在一起泣不成声。
苏祭酒再次叹息：“这也是琴曲技的巅峰对决了。”
王画等到人群开始冷静下来，向国子监一群大儒们伸出了手。评判吧。
一个清瘦的老者站了出来，他也是国子监最善长音乐的博士。
走到场中，说道：“王家二郎君与天下人切磋，这件事渲染了很久，直到今天，让我们都大开眼界，这是一次盛况空前的大会。不但字、诗、文，包括这个新曲，只让某感到赞叹外，还是赞叹。如果一定在这两首新曲里分出一个胜负，某想，不但是某，就是各位，也于心不忍吧。”
这话说得颇有道理。两首曲子都达到了巅峰，很难说谁胜谁负。如果不出意外，应当又是一次平手。
但接下来这位大儒又说道：“王二郎君这首新曲，虽然华丽凄美，可是歌讼的事，未免有失君子之操，与王君所奏的新曲相比，雅正中和，略显不足。因此某还是为难地判决了，王君所奏的新曲为胜者。”
这一句说完，下面的人大哗。有的小姑娘直接从坑里捡起泥巴，往他身砸，一边砸一边说道：“你不是评判，是七姓的狗。”
多么美好的爱情，多么凄美的曲子，故事，居然说是有失君子之操。难道君子都是圣人了？没有男女之情，不食人间烟火了？
这位老博士见状不妙，赶忙往后跑。
王画站了出来，摆了摆手说道：“各位，且听小子说一句。”
众人才安静下来。
王画说道：“刘博士之言，十分地公道，君子坦荡荡。琴更是君子之间，这也是小子每次弹奏前焚香净手的原因。不是净手，是净心。字由心生，乐更是由心生。因此瑶琴最适宜弹奏雅正之间，所以从这一点上，小子是败了。”
他说得是实在话，时代的不同，欣赏的准则不同，比如《广陵散》很长时间内不被国人所敬重。如果让百姓比，有可能自己胜，但作为这个博士来评，自己这首曲子是有俚俗的嫌弃成份。
虽然认输了，他脸上还是带着笑意。说完后来到王子鹤面前说道：“王君，很高兴让小子听到这样的雅乐。”
王子鹤站起来，说道：“某也很高兴听你这首乐曲，但某有一言。”
“请说。”
“某还有一首曲子，叫《六月》，更富有变化。你知道我为什么今天弹奏这首《和》吗？”
王画怎能不明折他的意思，摇了摇头，说：“几天前我就解释过这件事。”
突然转身对观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