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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让这群文臣不敢妄动。几个人悄悄地交换了个眼神,心中都沉重了几分。那些手握兵权的大将,如今不知都是什么处境,更不知兵权如今都掌握在谁人手中。
若是只昨夜那些杂牌军从逆,那么顶多多废点周折,尚有一搏之力。可是若是长安附近的几处这权旁落,那么只怕就真的是回天无力了。而且魏征少修玄学,自是能从那被皇后称为“国师”的年青人身上,看出些不同常人的迹象,因为他心中的暗沉竟是比众人更要重上三分。
就在皇后被一众大臣,你一言、我一语地攻击得毫无还嘴之力的时候,殿外突然传来了一声内侍尖锐的通报声:“淑妃觐见——右武威将军王方翼觐见——”
众臣一听到“淑妃”的字眼,一个个脸上的喜色都是一闪而过,自然而然地停住了质问之声,各自按班站好,丝毫不曾顾忌皇后见到他们如此举动时,那难看的脸色。
皇后心中的恨意大增。尤其是在看见王方翼竟是恭恭敬敬地跟在永宁的身后,而永宁那一身的妆扮竟是半点不显零乱落魄之后,竟是连王方翼都恨上了。幼时她与王方翼这位堂兄,感情倒也融洽,只是后来发生了那么些事,待王方翼再回长安之时,她早就已经嫁于李治多年,感情自然也就淡了下来。可再怎么样,她也以为王方翼在大事上是必定会站在她身后的,她做皇后不如意的这几年里,王方翼也暗里多有照顾……她怎么也想不明白,怎么眼看着胜券在握了,王方翼反而在这样的冲要之时,倒是没了往日的灵性?
魏征等人看见永宁浅笑淡然地缓步进殿,心中都是一松,只从永宁的表情便猜到李治和李琮此刻应该尚属安然。当他们再看到王方翼那副恭敬的样子,不约而同地都松了口气,只以为是李治清醒了过来,才让王方翼如此顾忌……一个个不由得心情大好,只差捋着须,开怀大笑了。
永宁进殿之时一直微微地低着头,并不曾朝上看,一直等走到了御阶之前,才抬起头看向了御座之旁。她本来是准备跟皇后见礼的,再怎么说,王氏此刻还是皇后,总不好在这些小处让人拿捏住把柄,可是她一抬头,却正看见了那个根本就不该出现在这此处的人,不免低声惊呼了一声,倒退出了两步,脸色变幻莫测地看着已然站立起身的那位新任国师——那人竟是当年隐居于东北深林之中的辩机
“师妹……可真是好久不见了……”辩机温眉柔眼地缓步走下了御阶,轻声说道:“屈指算来,离上次分别,竟已过去了十多年……师妹这些年,可好?”
对于辩机,永宁从见他的第一面起,便有种惧意。他当日言道要避世隐居,永宁心中却是大大的松了口气的,可是此时此地此人却又突然地冒了出来……永宁心中的寒意不免大盛,竟是隐隐地连四肢都生出了僵硬的感觉。
第二七七章为难
皇后却被辩机这声“师妹”吓得不轻,猛然站了起来,连六皇子李玮被抛到了一边都没有注意到,只惊声问道:“国师您不是出身岷仙派吗?如何又与这妖女认识?还直称‘师妹’?你……你……”
永宁深吸了一口气,狠狠地瞪了皇后一眼,这就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她站直了身体,敛去了脸上多余的表情,淡淡地说道:“我原还在想,是谁设下这样不谋人、不谋事的败局出来,没想到竟是‘师兄’……只是‘师兄’当日不是曾言道,此生都避居世外,不再乱惹红尘俗事的吗?却不知今时今日,‘师兄’所图为何?”
辩机眼神一黯,脸上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苦笑,轻轻一叹,透过不曾关闭的殿门望着那一汪碧空,却是没有回答永宁的问题。
永宁的心神已经渐渐地稳了下来,在见到了辩机之后,她心中的疑问不仅没有减少,反倒更添了许多新的问题出来,皇后那声脱口而出的“岷仙派”,倒是勾起了永宁一些旧日回忆。那还是她沾了那位便宜师兄连钰的光,当年离开长安之后,那位便宜师伯教导弟子的时候,她旁听了几回,其中就有说起当世那些修真门派的,只是这岷仙派似乎只是一个二、三流的小门派,放在世俗或许还能唬人,但是若是搁到修行界,还真是不算什么的……
李治手下的暗卫查不出来岷仙派的名称来头,只知确是隐世门派,这并不稀奇。想来为安全计,这岷仙派自会处处小心在意,在事成之前,必定不会露出什么蛛丝马迹,给人可趁之机。但是这辩机又是什么时候加入的岷仙派?虽然当年辩机的作为,被称做是“叛门”也不为过,可是事后索情宗却并没有太大的动静,甚至连逐他出宗门的消息都没有传出来过,永宁还一直以为,或许其中别有内情,辩机之事或许也是瞒外不瞒里的另有阴谋,却不想今日此人突兀的再度出现在她面前,竟是被人称作是岷仙派弟子……
永宁的目光从有些仓惶的皇后脸上滑过,她看皇后的表情几乎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事实上也正是如此,就连皇后自己此刻也从仇恨惊惧中清醒过来了几分,也意识到了一些不同之处,只是此刻却是已再无可退之路。永宁冷冷一笑,半点都不同情皇后,又半侧过身去,看了魏征等人一眼,眼神极是平静,方才殿内的纷乱她虽只听清了一、二分,却也知道这些人是可以信任、依靠的……
“这国师的位置,师兄怕是坐不稳的”永宁并没有就魏征等人急切的眼神,说出些什么安抚人心的话,反倒仍旧把重心放在了辩机身上,她就不明白了,为什么今日的宣政殿,居然只出再也辩机一个修士,那么其他修士都去了哪里?究竟还有什么事,比巩固胜利的果实更重要?
“玩玩罢了,又不曾当真,哪里还真会把这些身外物放在心上……”辩机笑容里带了三分傲意,而话里的意思,却是让人恨不得敲他一闷棍
什么叫做“玩玩罢了”?什么叫做“不曾当真”?他究竟是什么意思?难道折腾出这么大的动静出来,就是为了“玩玩”?这谋朝篡位的事,是能随便玩的吗?
永宁的眼角忍不住抽搐了几下,若说以前的辩机她还多少能看得懂些,那么眼下的辩机,却着实让她不能理解了。辩机会干出今天这样的事来,永宁并不奇怪,毕竟当初在东征战场上,他都敢行刺李世民了,那他还有什么不敢做的?可是他这回这事,做的也确实不“专业”呀,倒是挺符合他所说的“玩玩”的意思的……
“师兄此话何意?”永宁强压着心头的那口火气,敛起了笑容,目不转睛地看着辩机。
辩机却笑容未歇地缓步朝殿外走去,直走到了殿门口,才微微侧过头,说道:“城外玉垣山此刻该是正大戏刚刚开场,师妹可要同去,凑凑这热闹?”
永宁一愣,脸色旋即难看了起来。她突然想明白了,怕是这岷仙派已经被灭了吧?就连辩机,怕都是顶是死人的名头来这里哄骗了皇后,而他口中的“城外玉垣山”如今只怕聚集了不知几家世外宗门,或打或斗,各自谋求着己方的最大利益……
她心思翻转间,已经随着辩机的话转过身来,脸上隐现了怒容,轻声慢语地说道:“听师兄此言,只怕是那岷仙派已经是尘归尘,土归土了吧?只不知玉垣山上的大戏,演的是哪一出?那代替了岷仙派出现在这里的人既然是师兄,想来不管城外上演的是五国争霸,还是七国争雄,这占主场的都该是师兄所属的索情宗吧?”
“师妹素来聪慧过人,我一早便知,此事定然瞒不过你,此刻看来,果然如此啊……”辩机很是感慨地赞了永宁一句之后,便又接接问道:“可要同往?”
他们所争、所求的,从来都不是什么改朝换代。身为修道之人,对于天道气数之事,比起常人更是忌讳上几分,虽然修行之事本身但是逆天之举,但是除此之外的诸事,却是更讲究顺天意而行的。只是这回的这个机会实在太难得了,违逆天意的黑锅有人背,可是操作得当却是可以把好处捞到手的……若论起钻天道的空子,世上怕是再无人能与这些修士相提并论的。
永宁心里那叫一个恨哟偏偏皇后方才脱口说出了岷仙派的名头儿,此刻这帽子却也不好再戴在辩机的头上,而且她也并不敢轻易对着辩机说出那一个“留”字。十余年未见,辩机身上的那股气息虽是似隐似现,可是对永宁所产生的威压却强出当年许多,若说当年永宁尚能全身而退,如今怕是不敢如此笃定了……而且,此时此地,也并不是个能动手的地方,辩机或可毫无顾忌的动作,可是是不管是她,抑或是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