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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来干什么?!太婆不跟你计较了,你还想怎么着?!是不想想趁小武不在造反啊……”
阮氏置若罔闻地朝许老夫人行了个礼,缓缓走到碧珠身边,抬眼看向日渐恢复的许家美,犹豫片刻说道:“我知道个偏方,能治好家美的病,你放心把她交给我吗?!”
许家美身子一颤,手里的筷子啪啦掉在桌上,她紧张地拉住碧珠的衣袖,警惕地打量着面黄肌瘦的阮氏,越看越觉得吓人,小声道:“娘,不要,不要……”
阮氏这么说,碧珠很意外,她尴尬地笑了笑:“大姐,家美的身子已经好多了,有叶儿的二舅爷在,就不用劳烦大姐了。”
阮氏点了下头,目光转移到二舅爷身上:“她二舅爷,你能控制家美的病情,却解不了她的病根,对吗?!”
二舅爷放下手里的鸡腿,舔着油光光的嘴唇,略显讶异地反问道:“你怎么知道?!”
阮氏苦涩一笑,不去理会众人复杂的眼光,面向许老夫人跪下来,缓缓道来:“当年我怕碧珠连生三子,我在这个家更没有地位,于是在她怀孕的时候,偷偷下了蛊。这种蛊阴性极重,若是男婴必不能活,只有女婴才能避过一劫。家美自从出生就很虚弱,这些年来始终不见好转,碧珠为她备受折磨,我看在眼里觉得很解气。现在想来,最受折磨的那个人其实是我,我无时无刻不在担心被人发现,每次面对家美我都心虚。老夫人,碧珠,你们相信我的话,就让我为家美医治吧,我的过错理应由我承担。”
许老夫人和碧珠怔怔地望着她,迟迟没有回过神来,许家美瞪着那双大眼睛,眼泪不停地往下流,许家彦心疼地拥住妹妹,柳叶儿只觉难以想象,许家昌怒极攻心拍案而起:“是你,原来是你……你害了家美一辈子,现在还有脸来装好人,谁知道你究竟想干吗……”
碧珠扬起手,示意许家昌住口,她沉吟片刻才道:“好吧,大姐,我就把家美交给你了。”
第一百六十四章 烟消云散
二舅爷活到这把岁数,从没见过有人这样治病的,阮氏拿着一柄两寸长的柳叶小刀,用刀尖挑破许家美的足底涌泉,在许家美反应过来之前,一滴滴紫红色的血已经在床褥上晕开了花。
“哎呀,这是……”许家美没觉得痛,只是看那逐渐渗出的污血感到害怕,不由抓住了二舅爷的手,怯怯地向他求救,“我、我怕……”
“不怕,不怕……”二舅爷拍了下她的手背,柔声安抚道,“别动,马上就好了……”
话虽如此,二舅爷心里却没谱,他不喜欢这种蒙在鼓里的感觉,眼看许家美的脚底流出来的血渐渐变黑,心头的不安再次涌到嗓子眼儿。他故意装作自己什么都懂的样子,指着阮氏手里的小刀说:“你这是要给她放毒吧,不过,这年头没人这么整了,你告诉俺,咋整才行,俺来……”
阮氏一手摁着许家美的脚底板,一手来回擦拭床褥上的血污,生怕沾到许家美身上,她头也不抬地说了句:“我犯的错不用连累别人,这血有剧毒,谁沾上就得中毒。”
“啊……那你还……这怎么可能呢……”二舅爷被她说懵了,也不相信她会不怕死。
“我说过,我会承担所有后果,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罢,我会用事实证明的。”阮氏聚精会神地盯着那处穴位,没有工夫搭理二舅爷,二舅爷扁扁嘴还想说点啥,忽然见她瞪大双眼,整个人跪在地上,伸手将从伤口处爬出来的一条小虫拽了出来。
“这是……”二舅爷失声叫道,颤巍巍地指着那条不停蠕动黑糊糊的虫子,吓得面无血色,“这是什么鬼东西,家美的病就是它害的啊……”
许家美紧绷着那张惨白的小脸,坐起身子想看一看那是什么东西,阮氏怕吓着她,扬起左手的衣袖,遮住右手紧紧掐住的蛊虫,朝二舅爷使个眼色,示意他不要吓到许家美。
“没、没啥……”二舅爷艰难地吞咽着口水,睁眼说了几句瞎话,“那是你体内淤积已久的血块,时间久了,都发乌了,正常的,这是正常的……好啦,你躺下歇会儿,我去找人给你煎药,从今往后你的病就全好了,放心吧!”
说着,二舅爷忍着恶心将许家美的脚下垫着的褥子抽出来扔到一旁,随手将药箱里的止血膏药贴在她脚底,勉强笑道:“没事了,真的没事了,你就放心睡个安稳觉吧!”
许家美眨了眨眼睛,颤抖的双手捂着冰凉的脸颊,难以置信地望着他:“您说,我的病全好了?!再也不会犯了,是吗?!”
二舅爷点点头,轻柔地摸着她的头,笃定道:“是的,全好了,再也不会犯了!”
尽管二舅爷再三保证,许家美还是不敢相信,彷徨狂喜的泪水大有泛滥的趋势,无奈之下,二舅爷只能给她扎了几针,看她沉沉睡去才能脱身。二舅爷捏着褥子的一角,正寻思着扔哪儿合适,却见阮氏手里还掐着那条虫子,顿觉干呕头皮发麻,带着好奇与不解,迟疑着开口道:“你还不快扔了,留着它干吗啊,一想到这种东西在人身体里面,俺就浑身直冒鸡皮疙瘩。”
阮氏茫然地转过身,二舅爷这才发现她的右手变成紫黑色的了,愕然地张大嘴:“你、你咋地了……”
“我、我不知道,听说这种蛊虫一旦下了就不能取出来,如果非要取出来,就必须由另一个人用血养它……要是随便扔了,不知道谁又要遭殃……”
“世上还有这种邪乎的事?!俺这半截身子入黄土的人都没听过哪!用血养它?!使不得,使不得啊!这就是个邪物,早摆脱了早好,不能随便扔,那就用火烧,用火烧总行了吧!”
二舅爷又惊又吓,来不及追究蛊虫的来历,跑到里屋端来脸盆,把水泼在地上,手忙脚乱地抓起桌上的火石点燃煤油灯,接连点了几次也没点着。阮氏双眼失去了焦距,看他来回忙碌也不晓得该做什么,突然,她的嘴角扬起一抹淡然的笑容,不待二舅爷反应过来,便将蛊虫吞进腹中。
“她大娘,你这是做啥子?!”二舅爷看她将那条一寸长的蛊虫吞了进去,惊吓得眼珠子都要跳出来了,不知所措地叫道,“你怎么能,你怎么能……”
阮氏平静地坐下来,挥挥手示意他不要激动,指指里屋的许家美:“小声点儿,别把孩子吵醒了。”
二舅爷只得将喉咙里的话咽下去,放轻动作坐在她对面,小声问:“她大娘,你究竟要做啥子?!”
阮氏沉默半晌,苦笑了两声:“这都是自作自受啊,老天爷给我的报应,有生之年我没能做个好人,只愿死后还能有人记住我,给我一个名分,在我的墓碑上给我保留许夫人的名号。”
以二舅爷的人生经历,很难理解她的所作所为,暂且不想她为何如此看重一个名分,只看她轻易求死就够他绞尽脑汁了:“唉,你说这人活一辈子不容易哪,现在老夫人已经原谅你了,眼下你又治好了家美的病,何必自寻死路呢?!俺不晓得怎么处置这东西,但你这样实在可惜!”
“可惜?!有什么可惜的呢?!不瞒你说,我也不晓得怎么处置这东西,我只知道养它的人不死,它是不会死的,不管用水淹还是用火烧,可能都没用的!事已至此,我不能拿别人的命冒险,能救回家美已是万幸,怎能另生枝节啊!况且,这也是我罪有应得,我已是生无可恋,若是死后连个葬身之处都没有,那可真是惨呀!”
“话也不是这么说吧……”二舅爷费力地琢磨她说的话,思来想去还是想不通,女人的世界向来是个谜,要死要活仿佛也是随兴而起,跟其他人都没关系。
阮氏起身离开,她的唇已经泛紫,表情举动却依然优雅,如果没看错的话,她下垂的眼角依稀闪烁着耀眼的光芒,满怀期待地看向远方。多年以后,二舅爷想起这一幕仍是觉得悸动,阮氏明知自己撑不了多久,可她看起来还是自信满满。到底她为何自信不得而知,也许是为了许老夫人的宽恕,也许是为了许家美的未来,也许是为了那块墓碑上的许夫人……
许家恒与玉顺回来的时候,阮氏已经奄奄一息了,得知她牺牲自己救了许家美,许家人对她的埋怨憎恶都被同情怜惜取代。许老夫人答应过她送她走,但她的身体日渐虚弱,根本无法下床走动,二舅爷治不好她的病,甚至不清楚她为什么发作地这么③üww。сōm快,为她熬制的解毒药喝了也无济于事。
对此,阮氏接受地很坦然,许老夫人和许家慧每天都来看望她,许家人看她的目光也都不像之前那么刻薄。或许他们都忘了她才是那个下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