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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人转过头:“谁在叫我?”
啊,她梦里的自己还是双十年华,清丽的年轻少妇,眉头带着一丝忧愁:“我好像一直听见有人在叫我,可是那是谁?”
我指指下方:“是你最宝爱的儿子,杜离公子。”
她歪头思称一回:“杜离……这名字很耳熟,对了,是离儿,是离儿!……”她眼睛忽然亮了,如同点了一盏灯,颤着声,“离儿在哪里?我好久没有见到他了,我很想念他,快带我去找他!”
忽然遥远传来一个尖利声音:“谁敢拘魂?!”
我向着那位使者鞠个躬:“在下小仙阿若,到此来接迷失的心魂回阳世。”
那位黑衣使者长脸白面,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之气:“可是这魂灵已经飘荡到了鬼界的边缘,你说这事儿是不是该由地君殿下来管?”
我心中涌上一股气:“胡言,人明明还没死!”
他打量我一下:“带人可以,你得交出两千年的修为来。”
“你……”我心中恼怒,正欲和他大战一场,忽然看见夫人又满眼迷茫,欲徘徊而去,忙道,“好吧,我……应承你!”
一道紫光闪过,那使者收了我的修为,笼在袖口,满意一笑:“这修为小人,哦不,小鬼也不敢自用,上仙请莫怪,一切都是为了这一任的地君鬼王殿下!”
我心存疑问,这一任的地君鬼王不知是个什么窝囊角色,竟然还需要用我这一个小破神仙的修为,真是丢脸丢到鬼姥姥家去了。
然也没空一一管来,夫人呢,夫人又游荡到哪里去了?
忽然前路一片迷迷蒙蒙,竟然有流水落花,我不禁抓抓头,这到底是到了什么地界?
“阿若……”
“……若……”
咦,是谁在叫我?
一个袅娜身影在我右侧出现,我喜得唤出:“夫人!”
细细看去,却哪里是夫人,那凤眼长睫,玲珑体态,如瀑长发,尊贵气质——我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心一动,忍不住唤出她名字:“吉祥天!”
她盈盈回首,那双秋水瞳眸里,映出我的身影:“这位姑娘,你是谁?”她红菱般的嘴唇柔柔开启,话语温柔。
——她,她能看见我了?那,那不是就说明她的眼睛没有盲?太好了,太好了!
白雾茫茫,我见她凄然地一笑:“可是我已经不是什么吉祥天了,那个名号早已被封入了尘灰……也好。你还是叫我姽婳吧。”说完,缓缓低下头去,优美如天鹅的颈项抽动了一霎。
我呆了一呆,问:“你刚才可是在唤我?”
“唤你?”姽婳诧异地张了张嘴,慢慢道,“不曾……我只是一个人在天界与鬼界的交界处漫游而已……我不识得你呢,姑娘……”
我不知为何有些失望,突然又觉得既然她双目未盲,还是极好的,便道:“可是我识得你呢,你,你眼睛没事吧?”
她的面孔瞬间煞白,退后两步,捂着脸喃喃道:“你,你难道是他派来的人?”
“什么他?”
“你不要再说了!为什么,为什么你还是不肯放过我!为什么!”她紧咬双唇,直到那蔷薇色樱唇变作雪白!
我想去捉她的手,却被她狠狠挥走!她美丽的脸孔扭曲了,用极其厌恶和憎恨的表情注视着我!
“求你了,我不会再回来了,求你不要再派人跟着我,好不好,好不好?”
我僵硬地站在她面前,呆若木鸡。
“魑,快来救我!”
她柔弱地呼喊一声,捂着心口,身躯缓缓地弯下去……慢慢化作极浅极淡的一个影子。
“王后娘娘!”
“娘娘你怎么了?”
“快,快去通告君上……快……”
我胸中满是疑问——谁派来的人?难不成还有人要害她么?刚才有人叫“王后娘娘”,这说明已经是她出嫁以后的事了吧,难道,之后她还不得安宁?
我想起曾经阿瑶说过的“红颜薄命”,忍不住皱紧了眉头,心底却涌起一阵痛楚,似乎一根细细的钢丝捆在了心头,无法呼吸,纠葛不清。
为什么?吉祥天,你到底是谁?
我再往前走,忽然一阵嘈杂喧哗,我迷迷蒙蒙地看见一位男子,站在极高极宏伟的一座殿阁上,绛色衣袍,看上去气质非凡。慢慢近了,那男子长身玉面,剑眉星目,却有种君临天下的气势。我忽然感觉心跳有些快,奇怪,为何这人令我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帝钧!帝钧!”
吉祥天不知从哪里又奔了过来,满面泪水,站在那高耸入云的殿阁之下,显得很渺小:“你要怎么样?你到底要怎么样?”
原来那男子唤作帝钧,他低下头来,灼灼逼视着吉祥天,一字一句道:“姽婳——你说——你说我想怎么样?!”
他的目光似乎有排山倒海的力量,朝我直压过来,我心一凛,不禁退后了半步,这人究竟是谁?为何他只是一个皱眉,却感觉好像天翻地覆?
吉祥天慢慢地坐在地上,缩成了一团,看上去面容极为憔悴,眼中却是晶光四射:“我——我不会回来的,我——我永远也不会再回来!”
“好!”男子忽然冷笑起来,目光森寒,“既然你忘记了我,也别怪我恩断义绝!”
姽婳双肩抽动着,无声地流露出恐惧的眼神。
怎么看,他们似乎都是一对璧人……然而在这城墙上下,气氛却显得那么冷。
她沉默着,不发一语,风将她的长发掠起来,像一面旗帜。
“我要让你知道后果!”男子冷笑数声,将身体弯下去,恍恍惚惚看来,他手臂上似乎抱着一个小小的月白色婴儿襁褓,在他高大的身影映衬之下,显得十分怪异。
“不——不!”姽婳忽然狂呼起来,头发散乱,整个人就要攀上城墙去,声音近乎凄厉,“你竟然抢走了阿若!——你把我的——把我的阿若——还给我!!!”
——把我的阿若——还给我!
那男子却不理会,浮起一个笑,慢慢地消失在视野中。
“——阿若——还给我!”
我呆呆地站在云端,只觉得喉中一甜,忙用手去捂,原来竟生生,吐出一口血!
离开
“夫人,夫人醒了!”
昏昏沉沉中,忽然听见陶陶的声音。我用尽吃奶的力气扒开自己的眼皮,果然,陶陶那放大了的脸正在我上方,吓我一跳。
“怎么了?”我支起头,发现自己躺在舒适的被里,脑中一片混乱。我刚才明明在夫人的梦里帮她唤回魂魄,是什么时候回到了自己房间的?我只记得自己无缘无故吐出一口血,然后从云端上一头栽了下来。
“夫人她醒了!”陶陶漾着笑,语调欢快,“大夫说她无碍,很快便可起床了!”
我心头一松,太好了,原来夫人的魂魄无须我牵引,就自动回到了身体,果然还是思子心切。
咦,好像忘记了什么事情,刚才在梦里,除了夫人我好像还看见了一个人,一个我很亲的人。是谁呢?我揉揉眼,一时想不起来了。
春园今日真是异乎寻常的热闹,园内熙熙攘攘,虽然初冬的空气略有些寒冷,但到处皆是一片热火朝天之象。
我伫立在园前,感觉自己是个外人,便有些踟蹰。
“是罗姑娘!”忽然一个绿衫丫鬟跑了过来,鼻头上还有晶晶汗珠,“老爷说了,让罗姑娘赶快进来。”
我咬咬唇,跟在她身后进了院子,环顾四周,与上一次看到的凄凉清寂之气迥异,这次整个院子里充满了欢乐祥和,连花朵都开得喜气洋洋。
夫人坐在床上,面色红润,眼中涌现温柔之色,双手紧紧地握着杜离的手,杜离半跪在窗前,一双凤目里全是泪水。
魏国公蹲在一边,也是老泪纵横。
“离儿,你竟然已经长得这么大了……”夫人喃喃着,轻轻抚摸上他如缎子一般的黑发,“娘好像有很多年,很多年没有看见你了,娘很想你……”
杜离咬着下唇,肩膀颤抖,只是伏在母亲膝上,一个字也不说。
我站在一侧,也觉得心酸。
“阿娘,阿娘……”杜离终于忍不住轻唤,以手抱住母亲的膝盖。这一霎那,我眼前又浮起那个月桂树下的小男孩,满眼都是对母亲的爱。
母子相逢,殊为感人。杜离他等了那么多年,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而我,我什么时候能和我的母亲重逢呢?
一股酸涩直冲鼻腔,电光石火,我倏然想起了昨日梦里的那一切!想起了哭泣的吉祥天,冷笑的男子,那个小小的,月白色的襁褓……
我心下骤然雪亮!
——吉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