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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没这样认真地看过一个男子的脸,即使父亲也没有这样过。我发觉自己的脸部忽然燥热起来。
店里空调很足,男子脱下身上的风衣,搭在座位上。这时的老板娘已经去了二楼,或者去问候那个女子,或者又去介绍什么新上市的化妆品去了。
跟你说的第一句话
看过男子的脸后,我明白,这样的脸,我与它没缘分。这不是张完美的脸,甚至带着些沧桑,是与我二十一岁的年龄背道而驰的,我不应该去接近,应该回到属于我的角落里。于是,在做完所有的卫生工作后,打开布包,将一本杂志拿出来,随便翻看。
可是我看不下去,因为有人在我身边。那个男子,他让我浑身不自在。
我想我得镇定下来,我想没有什么能让我感兴趣。柠子走后,我的生活里就没有了快乐和新奇,还能对什么感兴趣呢?但那种不自在的感觉,却越来越强烈。
仿佛有双眼睛在盯着我看,仿佛我是个展览品,仿佛洞察了我的一切。
这种复杂的,自以为是的感觉。
其实,那个男子没有盯着我看。我又不是什么美貌如花的女孩子,没理由让人家盯着我看起来没完没了。二十一岁时的我,依旧跟十七八的年龄无异。只不过,那样美的年龄应该拥有一张粉红的喜气的脸,而不是我这张与年龄背道而驰的脸。苍白,倔强,绝望的脸。
他抬起头来时,目光有所游移,仿佛没设好焦点的镜头。
直到他开口问我,这里有什么值得一看的书么?
这是他跟我说的第一句话。他就是安劼。
可我这时还不知道他就是那个我幻想了千次万次他的模样的DJ安劼,纵然声音有那么一丝熟悉,我却没有将他们联系到一起。
我合上杂志,抬起头来环顾了下周围,发现没有第三个人,然后睁大眼睛看着他问,你在跟我说话吗?
他突然就微笑了,说,这里好像没有第三个人吧。
我站起身,然后向下拽了拽衣服,托了托鼻梁上的眼镜说,不好意思。请问你喜欢什么书?
我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因为他在看着我。
他说,你在看什么书?好像很认真的样子。你是这店里的美容师么?
大相径庭两兄妹
我困惑了一秒钟,然后摸着头说,不,不是。呵呵,我是帮工。俗气点说,是打杂儿的。
听了我的话,他哈哈地很开心地笑了,露出了一口还算整齐的白白的牙齿。
他说,我看你不像打杂儿的伙计,打杂儿这个词听起来好像很久远了。
我说,那就是打工吧。反正我不是美容师,美容方面的知识,我半窍也不通。
本来我还想要准备说点什么的,比如我的工作是拖地板,擦桌子和抹镜子。比如我不是芸安人,是离家出走才来这里的。又比如,柠子在四个月前失踪了,我找不到她了。诸如此类我需要倾诉的东西。可是我发现这样一来自己就会变得那样聒噪,如同祥林嫂一样唠叨。于是我住嘴了,不再说任何话。他也没有说话,我继续低头看杂志,没有看到他的表情。
一楼的空气因为这沉默而变得沉闷和压抑起来。
就在我想着要不要推开门出去透透气的时候,楼上便有人在叫,漫兴,林漫兴。给安小姐倒杯水。端上来。我迅捷地倒了水,小心翼翼地走向楼梯。
楼上很热闹。大部分是年轻女子过来护肤。她们聚在一起,自然可以畅所欲言滔滔不绝。但我无意中听到这个叫安未辰的女子才是她们话题的焦点。因为我可以随时听到有人问她问题。
安小姐,多少日子没有过来了,皮肤还是那么好。真是天生丽质。
安小姐,你哥哥看起来很沉默,但又这么疼爱你。真是羡慕。
未辰,你哥有女朋友吧。
对。你们一样优秀。
……
我送上来水,看着安未辰一口口地喝下。又拿着空杯子小心翼翼地走下楼。
紧接着,我看到那个男子正在翻看我的杂志。
看到我下来,他举了举手中的杂志说,很不错的一本杂志。这是你的杂志?
我点点头说,是我的杂志。
我就是那个骗过你的人
我也看过这期的杂志。还有——你叫林漫兴么?
我惊奇不已地看着他说,你怎么知道?
刚才她们叫你的名字了。还有,你的杂志里,有篇写得很好。
哪篇?
就是里面有两个女孩子,她们编造着各种各样的悲伤故事去欺骗夜话DJ的那篇。而且作者的名字跟你一样,也叫林漫兴。你说,巧不巧?
我在心里暗自好笑,什么叫巧不巧,根本就是同一个人。但是我不说,我只说,是啊。很巧。作者跟我的名字是一样。呵呵。
我笑得有些僵硬,有些勉强。仿佛被人发现了某种秘密,但又要装作不知道被发现一样。于是我说,请你还给我,这是我的杂志,我要下班了。语气是那样坚定有力,宛若别人侵占了我的领地一般。
他仿佛知情识趣,把杂志递给我。脸上挂着可有可无的笑容。他看着我,这表情琢磨不定。
我一语不发地把书塞进布包里。他似乎也意识到,我没有和陌生人谈论的习惯,即使有,也是有一搭没一搭的。于是,他又恢复了之前的面无表情。
我悄悄地侧过脸去看他,他点燃了一根烟说,世界上的巧合,有时候会很多很多。有时候,却又偏偏遇不到。怎么也遇不到。
他的声音听上去低沉但很年轻。但是脸庞却流露出与实际年龄相悖的成熟与沉着,颓唐与怆然。仿佛一株历经风雨洗礼沧海桑田的百年松。虽然表面依旧挺拔苍翠,内里却日益枯朽。
我始终相信自己是个无趣到去窥探他人内心的人,但不会表露出来她这纤细敏锐的洞察力。所以别人难以察觉得到。这是我披在身体上的薄如蝉翼的保护层。
我看着他,以个人的思维方式确定,我不能再跟这个人有任何对话了。两个人之间的对话若可以势均力敌的话,便是种好玩的游戏,若对方的语言底子稍微轻薄,那么他必定会输了这场语言游戏。
做错了一件事
很显然,我已经输了。所以,就没有必要将这样的对话持续下去。
这是我们的第一次照面。语言平淡,没有波澜。完全不像第二次。
第二次的见面,是一股股的暖流,瞬时间如清泉般流过心房,暖融融的。
那个夜晚,我又梦见许多人。父亲,母亲,柠子,继母……这些给予我爱与恨的人们。我离开了他们,或者他们离开了我。都在一遍遍地上演着。我在梦里开始哭泣,抽搐着肩膀,很隐忍,很压抑。但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这个梦的卷土重来,已经让我没有办法再在美容院工作下去。
因为我经常无意中做错事清,仿佛思想已不再受大脑控制:给客户拿错杂志。面膜和得稀如水。冲茶水时打碎紫砂壶。
最不可饶恕的是在为安未辰做手膜时,把为她刚刚摘下的那闪烁着七彩光泽的水晶腕表摔成了碎末儿。我在雅歌工作一年的全部薪水也买它不起的高价玩意儿。
我惊恐地看着这满地泛光的碎末儿,不知如何解释说明。我用尽所有力量去俯身收拾它们,它们尖锐而有力地刺入我的手指。突如其来的疼痛让我如弹簧般跳起。周围是此起彼伏的惊呼和唏嘘。而这碎末儿却兀自地在那儿绽放着色泽。这夺人眼目的珍贵东西为何这般脆弱且不堪一击。我在这绚烂的色泽中感到晕眩,几乎欲立不稳。栽倒下去,不省人事。
我醒来后看到的第一张面孔是这个叫安劼的男子的脸。我确定自己神志已经清醒,便猝然地爬起来,我可没有多余的钱在这里住下去。但,刚刚坐起,那股昏沉的感觉又再次袭来。力不从心地仰躺在病床上。双目瞪视着天花板。
安劼此刻开口,医生说,你需要长时间的休息。由于你持续劳动和营养不良造成了贫血症。
我一语不发。护士走进来,摸摸我的额头说,你在发烧。
我会再来看望你
她把一支冰凉的体温计熟练地塞进我的腋下。继而将加有葡萄糖的输液瓶架在输液架上。开始撸开我的衣袖,用橡皮管绑住其手腕。轻巧地将针头插进我手背的静脉里……我看着她的所有动作,神情麻木。一切完毕后,她转过身对安劼说,十分钟后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