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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为之欣喜。看完信后,跑到阳台上观望窗外的风景,殊不知,已经是翌年的初夏了。这几个月,那么爱散步的我错过了多少风景呢?那些风,那些雨,那些雪,还有一些人,一些事。是的,都错过了。而且,柠子留下的那个小收音机坏了,我已有将近半年的时间没有听到安劼的声音。这个眼神和声音那么寂寞的男子。
可是,就在我打开网络电台将要点击安劼的午夜火把时,已经看不到安劼的名字。上面的DJ名字叫Eric,我才知道,他已经不做电台DJ了,那么,他现在在哪里?在做什么?眼神还是那么寂寞么?声音呢?那么慵懒迷人的声音,为何要藏起来呢?
就这样,我突然开始想念这个男人了。很想,很想。
孤独的盛夏
我开始真正地融入写作。
记忆中的故乡风景,幼时的怅惘心情,以及此时的狐疑困惑全都以文字的方式跃然纸上。看到自己书写的文字被编辑排版印刷成仿宋体,装订成书在书店报亭售卖。我会获得安慰,来自内心的抚慰。
我趴在“天下第一床”上写作。我的生活在柠子离开后开始获得暂时的安定,而非再一片狼藉。
盛夏时期。芸安的高大植物又回返到从前的葱葱郁郁。仙水街边的花圃里又整整齐齐地摆放了一盆盆的洁白的栀子。这芬芳浓郁的花朵以它的独特魅力招蜂引蝶。行人驻足观看,旅者拍照留念。
我在这酷暑的季节里写作。过着日夜颠倒的生活。
夜晚十一点至凌晨四点是我的写作时间。
盛夏期的北方城市,这个时刻会吹起清新凉爽的风。
凌晨四点时在小浴室里冲凉。用干燥洁净的毛巾擦拭潮湿的身体和头发。
站在阳台上,望向远方,看见来自东方黎明的第一束光线。
这个时刻,打开卧房的吊扇。在风扇呼啦啦的声响中开始一天的睡眠。有时彻夜无眠,天色大亮,还是了无睡意。站在阳台上,看见阑珊的城市霓虹,感受到拂面而来的和风,和灰蓝色夜空里几颗眨眨闪闪的星星。
这一刻,无限的孤独与寂寥会突然袭击般汹涌而来。闭上双眼,眼前是一片晃眼的腥红。再次睁开时,看见城市上空有一只飞鸟展翅而过,留下模糊的鸣韵。仿佛六弦琴的最后一次畅弹。
还清楚地记得,在故乡最后一次看天空,是在黄昏时刻。
西边天际的一层层薄薄的天空。四色天空。浅蓝、黄白、橙红和铅灰,自上而下。仿佛一道笔直的彩虹。回过头,看到的是挂在东方天际上的清丽的月亮,以及距离它最近的那颗最大最亮的星星。
这样的寂静得近乎寥落的美。
一个人的小日子
有多久没有凝望那片充满孤寂和幻想的天空了呢?
还有那此时会散发出热辣气息的麦子地。
成熟期的金黄的麦子。在太阳的热烈抚摸下抖擞着精神。时而会有等待不及的调皮的麦粒从金衣里跳出来,发出炸裂的清脆声响。伫立旁边,可以感觉到拂面而来的热望的焦燥气息,以及每一寸肌肤里的每一个细胞随之跃动的音符。
还有那大簇大簇的如灼烧火焰般的鸡冠花与杜鹃花。
夜晚,萤火点点,在树林里与矮小的灌木丛里蹁跹起舞。村里的人,会成群结伙地拿着铁盒子、小铲子和手电筒。去村外的小树林里捉未兑变成蝉的褐色的幼虫。翌日可以用油把它们炸成营养 (炫)丰(书)富(网) 味道鲜美的食物。
这一切的一切,是属于故乡的盛夏期。
是属于我记忆的盛夏期。它与声色犬马的城市盛夏有着天壤之别。它是安静的,漫长的。是留在我心中永恒的记忆。可是,最终不确定的是,我还会不会回返那个地方,去邂逅那些属于故乡的人和事。
杂志社在月末寄来稿费。寥寥可数的几张纸币。依旧有一封手写信,与上封出自一人之手。笔者是社里的编辑,一位二十八岁的未婚女子。她在信中自我介绍,关于年龄、家庭、兴趣爱好以及对写作的认知与感悟。
她说,我期待着与你做朋友。你的充满阴霾和乡愁的文字可以让我为之沉静。而别人的华丽词藻,只是让我机械地阅读和编辑,并不存在来自心灵的慰安。你是特别的。看到这些字,我的嘴角微微上扬。这样一个纤细敏感的江南女子。
我回信说,谢谢你的真诚。
我给自己界定时间,每周去超级市场购物一次。买必须的生活用品和食物:棉毛巾、香皂、洗头水、笔墨纸砚、水果蔬菜、粮油以及可以治疗溃疡的维他命C。若超出此界限,就会入不敷出。
写作进行时
晚饭因一个人而变得简单。把胡萝卜和黄瓜切成细丝儿,用滚烫的热水焯一下。滤水后,撒上香油、醋、味精和盐巴。稍加搅拌即可食用。味道鲜美清爽。价格也低廉。
这样的夜晚,我坐在铺有报纸的水泥地板上写作。
闷热的房间仿佛一个小小的蒸笼。不做任何运动也会让人汗流浃背。
放在案台上的那台电扇在这个时刻有了用武之地。
快速旋转的扇叶带来三分清凉七分燥热的机械的风。
墙角处是点燃的卷曲如黑色小蛇的蚊香,耗费着生命,散发着毒气。
它的作用最大,若没有它,那些可恶的蚊虫会贪婪地包围着我,吮吸来自自身真皮层的新鲜芬芳的血液,填饱自己空虚贫乏的身体。
有时会在半夜醒来,发现自己早已因疲惫而歪倒睡着。身体上有被夏虫叮咬过的红肿痕迹。奇痒难忍。有时会把皮肤抓得血迹斑斑,涂抹花露水时会有灼痛之感。
这样的伤口,随着时间的推移会遗留下灰褐色的痕迹。星星点点,犹如面部被紫外线照射侵蚀而形成的晒斑。它们都是时间的产物与岁月的痕迹,会尾随着我一生一世,一直到死。仿佛渗入到真皮层的蓝色墨水,只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沉淀定型,而非渐渐淡化消亡。
看到这些来自于手臂与腿部的褐色斑点,感觉到生命中真实的部分。一种因疼痛而带来的真实之感。这样清晰分明。
这种疼痛,是这样熟悉。
像极了继母的皮鞭抽打到背上的那种灼人的伤痛;像极了弟弟抓扯住我的头发,用打火机一根根地烧掉它们的那种绝望的心痛。
这样的痛,一辈子,都将无法释怀。有些痛,当你想去遗忘时,它却越是深入骨髓。当你想要记住时,却开始发炎,开始愈合。
整个夏季,几乎每五天就会下一场雷雨。让人猝不及防。
再次面对你哭泣
也许,同样让人猝不及防的还有人与人之间的相遇,比如,我与安劼的再次相遇。当我再次看到他时,眼泪又情不自禁地下来了。
那一天我发烧很厉害,躺在床上瑟瑟发抖,纵然,房间热得像蒸笼。
房间里找不到一粒退烧药片,我裹着一张毛毯,像一只蜷缩在窝里的病猫。
在我昏睡时,便有人按响了门铃。
我大惊,依照常理,这房间除了房东应该不会有人进来。那么,是柠子?我的心脏开始跳动得厉害,不顾病痛,急忙下了床。但是,猫眼里,不是房东,也不是柠子,而是那个我曾经思念过的男人——安劼。
我用尽浑身的力气打开门,逼着自己微笑着说,安劼,怎么会是你?
他并不说话,而是将手臂支在门上,目不转睛地看着我。我想,我的样子不是好看的。脸色蜡黄,唇无血色,并且披着一张掉色发旧的毛毯。不只是我,还有这个房间,一定又脏又臭,甚至发了霉。
我嗫嚅着嘴唇,试图说些什么,抑或请他进来,可我说不出一句话。
他此刻开口。郑重地,一字一句地说,我控制着自己不来找你,整整半年的时间。可我做不到,当我看到你的文字,我才发觉,我真的做不到不来找你。我知道,与一个人相遇其实再普通不过,可是,我同时遇见的还有你的文字。我便知道,我非得开见你不可。整个夏季,我非常矛盾,我觉得必须要来见你才符合自己的心意。你呢?你曾经在这个夏季想过我么?
听着他依旧熟悉依旧冷清的声音,抬起头望着他。带着难言的苦楚。
他说,你哭了。为何?
我顿时醒悟,意识到自己的昏聩。他只是个与我互不了解的陌生人,为何要数次面对着他流泪,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