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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语气轻巧,云淡风轻,赵遇等人气势不免矮了一截。墨城之事向来不由朝廷插手,听这口气倒像是一早计划好了联手,他们自然忌惮。
即墨无白从袖中取出一份书函,递到赵遇面前:“另外,在下审问了当初意图劫持代城主的若羌士兵,他们都一口咬定是贵国右相齐铸指使。”
师雨笑了一声:“那便是又要记上一笔账了。”
赵遇拿到那书函的刹那,神情简直可以算是愉悦,随即又严肃道:“既然如此,吾等连夜归国请示王上做主,一定给豫国和墨城一个交代。”
师雨目送三人离开军营,朝即墨无白看了一眼,他似笑非笑。若非时过境迁,简直让人以为彼此依然处在结盟之时,默契竟然还在。
“公子。”下人走进城主房间,阿瞻刚喝完药,室内弥漫着浓郁的药香。
“怎么了?”他拿着一方细绢轻轻拭唇,一边问道。
下人道:“安西大都护请见,公子可要见?”
“代城主呢?”
“代城主去军营处理事务了,还未回来。”
阿瞻不禁自责,师雨那么忙碌,自己还跟她置气,他叫来婢女为自己更衣:“见,叫他稍候片刻。”
书房里,乔定夜品完一盏茶,阿瞻才珊珊来到。他已做足了准备,看到阿瞻的脸时还是吃惊地说不出话来。
当初匆匆一瞥,他整个人都藏在披风里,根本看不出样貌,原来这张脸跟即墨无白这般相似,即墨一族的容貌还真是骗不得人。
阿瞻早已习惯别人盯着他瞧的模样,不以为意,任由他瞧了个够。
乔定夜回神,儒雅地笑了笑,拱手道:“在下失礼了,城主莫怪。”
阿瞻抬手请他就座:“不知乔大都护造访,所为何事?”
乔定夜道:“我是为太常少卿而来。”
阿瞻神情微变:“即墨无白又不在墨城,你为他而来如何说?”
乔定夜诧异道:“原来城主不知道么?即墨无白就在墨城啊,若非如此,我何至于亲自跑一趟?”
阿瞻沉下脸,搁在膝头的手指蓦地收紧,直至骨节隐隐泛白。
作者有话要说:一晃就到周四了,黎明前的黑暗神马的不能更带感,兴奋地飞起~~~
最近忙得暴躁,唯有摧残我的东北同事泄愤,每次都拽着她强迫学习我教授的方言,而且专门挑人多的地方,她现在已经开始用东北话反向摧残我了。但是我这么纯正的普通话怎么会被她这种银儿几句话就扭掰过来呢?那也忒不像话了!她叫我的时候我才不会回答搁这儿呢!o( ̄ヘ ̄o#)
PS:这章蛮肥,打滚求表扬嚎~
第四十二章
嘉熙十年;暮春,若羌与墨城忽然往来频繁,反复谈判数十次。
就在百姓们都以为双方关系破冰之际,墨城却点兵二十万;陈列边界;直指若羌。
据说另有太常少卿率领皇家禁军十万驻扎待援。安西都护府二十万兵马备用。
五月初,若羌朝中生变;以左相为代表的温和派占据上风,主导若羌王清肃主战派。
当月中旬;右相齐铸被革职,以策战谋乱的罪名被移交墨城。
暖暖南风,却有烈烈艳阳。
边界之地大军整肃,即墨无白自称是皇帝代表,自然由他亲自押送査渠在此交换齐铸。
原本霍擎该陪同坐镇,一来是防止若羌异动,二来是表示墨城出面。但他对即墨无白并不重视,也许是有意为之,并没有现身。
赵遇等人押着齐铸赶来时,便只见到太常少卿一人跨在马上,身后是静默的墨城大军。
齐铸人在囚车里,原本臃肿的身子竟然消瘦了不少,发髻散乱,见到即墨无白后神情近乎癫狂:“即墨无白!果然是你!我就知道出这个馊主意的人是你!你这个”
即墨无白实在听不下去那些不堪入耳的话,从袖中取出早已准备好的棉球,从容塞进耳朵里,又继续目不斜视地看着他的囚车靠近。
齐铸早已见识过即墨无白厚颜无耻的本色,见他始终面不改色,眼神一转瞪向査渠:“呵呵呵呵,一出好戏,赢得光彩啊左相!”
“査渠”忽来一阵咳嗽,那叫一个及时,就落在他喊出“左相”的节骨眼上。
其实也无所谓,大家都心知肚明,何况即墨无白也塞着耳朵。
赵遇上前向即墨无白拱了拱手,也不废话,一挥手,双方将人调换。
大概是见大势已去,齐铸终于不吭声了,人怏怏地靠在囚车上,面如死灰。
即墨无白拿掉耳朵里的棉球,便见赵遇朝自己行礼道:“虽然敝国右相对贵国和墨城多有得罪,但还请少卿大人能向贵国陛下和墨城城主进言,对他网开一面。”
啧,还挺会做好人。即墨无白淡笑着点了点头。
若羌这一年来蠢蠢欲动,皆因之前他与师雨之间明争暗斗。他自认对墨城所作所为存着私心,若是因此牵连到国家和百姓,则是罪过了。
此次借着査渠一事,行为反复无常,让师雨措手不及,是想借机试探墨城底细,没想到还能借机斩除若羌国中的主战派,真可谓是一举两得。
“即墨无白,你休要高兴的太早。”双方告辞,正要开路,齐铸蓦地阴恻恻说了一句。
即墨无白命人押他返回墨城,看向他的眼神忽而有些怜悯。
他知道齐铸肯定活不长了。
赵遇说得好听,又岂会真想齐铸活下来?若是有朝一日他再回到若羌,岂不是要翻天?
果然,囚车刚刚到达墨城官署,齐铸忽然口吐鲜血,身体瘫软下去
“齐铸死了?”师雨被堆积如山的政务所扰,也不想给若羌多大面子,今日便没有现身,收到消息时人还在书房。
夙鸢点头:“城中都风传是太常少卿杀了他呢。”
师雨搁下笔:“若羌还是一如既往的狡诈。那太常少卿人呢?”
“不知,他命人将齐铸尸首送去了官署,随后就走了。”
师雨想了想,他既然已经决心辞官,如今再以官员身份出现,难免要给朝廷交代,应当是在回避。如今他行事忽明忽暗,立场也似敌似友,不接触也好。她叮嘱夙鸢:“叫府中下人全都将嘴闭紧,谁也不能将太常少卿在墨城的消息传到阿瞻耳中。”
夙鸢连声称是。
师雨放了心,这才起身去官署处理齐铸的事。
走上回廊,负责盯住阿瞻的人紧跟而至,脚步轻得几乎像是踩在棉花上:“禀代城主,公子这几日经常出府,时常去见一个老道。”
师雨问:“身份可清楚?”
“已经彻查清楚,是中原知名的山石道人,近来闲游至此,不知怎么与公子结识的,想必正是之前他见的人。”
师雨点点头:“只要身份没问题便可,也不要盯得太紧了,免得他又不快。”
黑影称是,即刻退去。
阿瞻此时人在酒家,半眯着眼睛斜靠在座椅里,看着坐在对面的山石道人:“道长宽解了我半天,我却仍旧放不开,该当如何?”
山石道人抚着胡须道:“道法自然,城主若真放不开,也不必强求。你我也是缘分不浅,若有任何需要贫道相助之处,城主尽管开口。”
阿瞻苦笑:“你帮不了我的。”
山石道人呵呵笑道:“那可未必,请城主直言。”
阿瞻神色郁郁:“我要这墨城没人可以再藏住我,没人可以再蒙蔽我双目,没人可以夺走我心爱之人,道长如何能帮?”
山石道人微微颔首:“有些难,却也未必没有办法”
从酒家出来时,天快擦黑了。阿瞻没有回城主府,而是赶去了墨城军营。
天气不太好,师雨从城主府返回时已经是半夜,无星无月,夜色浓黑如墨。因为见了死人,夙鸢有些忌讳,一路叫车夫加快速度,恨不能即刻飞回城主府去。
师雨原本在车中闭目养神,忽然感受到眼前隐约有亮光闪烁,睁眼揭帘,就见霍擎戎装烈马,手举火把,领着一队士兵迎面而过。
“霍叔叔。”
行进军队倏然停下,霍擎打马过来,朝她见礼。
“您带着这些人马是要去往何处?”
霍擎眼光闪了闪:“老夫带兵巡视一下城中情形。”
“巡城自有守城兵,霍叔叔的人马都需要留在边界,尤其是齐铸刚死,还需多加注意。”
“代城主所言极是。”霍擎顿了顿道:“不过既然已经来了,老夫还是巡视一遍再回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