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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大家一听柳一鸣之言,尤其赵氏父子,不由暗中心折不已。
柳一鸣闻言,立即起身微笑道:“在下就现丑了!”
说完,便缓步离席走出花厅,意态悠闲,神情潇洒,背负着双手,在群花怒放的花丛矮树间,时而左旋右转,时而直进直行,宛如一个踏青的士子一般,留连徘徊其中。
偶尔也现出一点烟光明灭,薄雾飞腾,隐隐雷鸣,但他仍是从容不迫,满面笑容的,走了个九进九出。
就在他最后一次走出时,只见他双手虚空连抓,扬了几扬,这才返身回到厅前,向那位丁小姐笑道:“姑娘博学多闻,不止阵图玄妙,并且辅以奇门禁制,不但极为奥妙,而且十分神奇精深。”
话锋一顿,又道:“只是就在下所知,武侯原阵或有出入,方才在下已稍为变通,敬请原谅。”
其实这位干小姐丁秋香,牙筷所摆设的,并非是诸葛武侯所设的八阵图,而是假其名而设的一种旁门的十分狠毒的“天罡地煞十绝阵”。
此阵不但极具威力而且她又暗施法术,若是别人休想如此轻易脱身,进出自如。
奈何她今日遇上的是柳一鸣,其实柳一鸣自从参透“青龙乾坤诀”的演化之后,胸罗万有,无法不晓,无阵不通,加上又有“万化神功”护体,已是万邪不漫,岂是常人所能及。
且说柳一鸣,自从入阵一试之后,内心越发对此女来历,大感怀疑,似乎她所学十分驳杂,有正有邪,似佛似道又非佛非道,虽然功力和奇门之术,尚未臻于绝顶,但是在一城府尊府内,却是件匪夷所思之事,因而不由多看了对方几眼。
丁秋香此时满脸异样神情,似乎不太敢相信,闻言柳眉一挑,立即低头裣衽娇声道:
“小妹班门弄斧,贻笑方家,既承赐予指正,只好勉力邯郸学步,只是才疏学浅,如能入而不能出,尚请柳公子适时施以援手。”
说完,媚眼又瞟了柳一鸣一眼,然后,才环佩叮当,翩若惊鸿的轻移莲步,盈盈走向花圃。
本来在她内心中,认为这阵是自已所布,虽然难不倒对方,而对方只是略为更改,应该不会有多大的奇处,自己又岂能示弱。
可是当她一入阵,立即推翻原先的想法,同时感到十分奇怪,明明是坤位在前,却始终无法通过。
蓦然眼前景色一变,眼前尽是高山峻岭,层峰叠蟑,奇峰插天,万壑争幽,横亘连绵,无穷无尽,宛如自己是一位游山玩水的文人雅士,不由顿时忘其所以,纵情于山光水色之中了。
此时她已不知不觉的陷入幻境中,为柳一鸣“倒转乾坤十全阵”所迷。
不过在花厅中,众宾主看来,并不是如此。
众人只见她,开始是神色惊慌,疾奔疾腾,如同冻蝇穿窗,东西南北乱窜一通。
继则又如痴如醉,对花圈中的一花一木,一草一石,都爱不释手的,逐一仔细赏玩着,神清十分悠哉游哉,虽然不时有丫环使女,好奇的出声呼唤,她却宛如未闻,仍一味的徘徊浏览,乐而忘返。
其实现在的她,别说是丫环们的呼唤,即使是春雷乍响,她也恍如未闻。
这种情形,一落入赵氏父子眼中,立时发觉有异,尤其是那位面黄肌瘦的德柱公子,十分情急,赶忙向柳一鸣拱手道:“义妹年幼无知,有所冒犯之处,敬请世兄多多包涵。”
话声一落,柳一鸣立即含笑道:“公子请勿多心,在下绝无恶意。”
同时神态严肃的,转面向赵公谨大人道:“本来疏不间亲,草民无置喙余地,但是既蒙大人知遇之恩,是以目睹丁小姐异于常人,似有极大隐衷,才甘冒失礼之嫌,暂时将其困于‘倒转乾坤十全阵’的奇门,以便探知其底细,一释胸中疑虑?”
赵大人身为一府之尊,岂是昏庸无知之辈,闻言心中不由一动,连忙肃然起身,道:
“柳公子慧眼超人,明察秋毫,所言甚是,所言甚是!老朽这就据实相告。”
大约在五、六个月以前,当时正是风光明媚,桃李争妍的季节。
这一天,荆山上游人如织,尤其是五龙亭前,更是红男绿女云集之处,自然也是一般花花公子,寻芳猎艳的好处所。
那个时候,在五龙亭内恰好有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婆婆,带着一个双十年华美如天仙般的少女,正在那凭栏远眺,因而吸引住许多富家少年,争往评头论足,想入非非,更有一些无赖痞子,明目张胆的趋前,说一些不堪入耳的淫秽言词,来加以调戏。
因而激怒了那位姑娘,只见她信手折了一枝柳条,分成八九段,反腕扬手洒出,只见那柔弱的柳枝,居然根根入土三寸,而且高低一致,井然有序。
同时恰好将那几个无赖痞子给圈在中间,顿时只见那些登徒子,个个像发疯似的,东逃西窜,就是走不出那个圈子来。
那女郎见状,回眸对众恶少冷笑一声,道:“你们身穿儒装,若非是衣冠禽兽,总该读过些孔盂圣学之书,连男女授受不亲都一无所知,真是有辱斯文。”
话锋一顿,又向圈中的登徒子一指继续道:“姑娘老实告诉你们吧,方才所布的小圈,乃是仿诸葛武侯八阵图所设,如果你们不想再被困在里面,那就快滚吧!”
“吧”字一落,身形已如穿蝴蝶般的,在柳枝所布成的圈中一阵游走,那原本困在阵中的几名无赖登徒子,如遇鬼魅般的急奔下山。
顿时把那一群花花公子,吓得抱头鼠窜,一哄而散,而赵德柱也是其中之一。
府尊大人赵公道,素来尊崇诸葛武侯的为人,并且喜涉奇门遁甲之学,因而一听爱子谈及,立即命人前去请回府中,由自己亲自接待。
这才知道,那老少两人本是祖孙,祖籍川南人氏,老婆婆夫家姓丁,世代书香,其孙女秋香,年幼曾得异人传授,精于武技与奇门诸学。
由于丁姑娘不但妩媚大方,有问必答,而且文才渊博,无所不知,尤其屡经考验,果然是身负绝技,并精通奇门遁甲之术。
赵大人一试之下,顿时喜不自胜,立即将其奉为上宾,丁姑娘不但博学多才,又善解人意,不到几天的工夫,便被赵大人收为螟蛉义女,而丁老夫人因不耐荣华生活,遂向赵大人夫妇辞行,孑然回到川南。
而赵德柱和丁秋香这一双义兄妹,情感日增,远逾同胞,赵德柱也从此摒绝交游,不常出府了。
若是问起这五、六个月以来有什么异处呢?这对赵大人夫妇来说,确是毫无所见。
至于其子日益瘦弱,以及武汉三镇,夜夜都有良家妇女,在不知不觉之中被奸污了,人们纷纷传出邪教作祟,因都是近期之事,所以他们夫妇并不知道。
不过赵大人既来说出,而那德柱公子,又极力袒护,所以尽管柳一鸣耳闻经过,也难以断定对方究系是何来路?有何企图?
因此他听了之后,略一沉吟,俊目一扫赵公子,然后向赵大人笑道:“看来是草民多疑了!”
说着,立即转身走近厅侧回栏,伸出右手向园中凌空一招。
手中顿时多一把牙筷,而那位女红线丁小姐,也如梦初醒,一脸惊异之色,缓缓的走回到花厅,媚目凝视着柳一鸣发呆。
顷刻后,她才神色一定,面含无限娇羞的,裣衽娇嗔道:“公子功参造化,术数通神,不愧是天下奇人!小妹管中窥豹,不自量力,失礼之处。敬请多加海涵。”
话声一落,柳一鸣随即含笑拱手道:“姑娘过奖了,在下愧不敢当,方才多有得罪之处,还尚请见谅。”
话一说完,赵大人早已乐得哈哈大笑道:“老朽真是叹为观止啊!”
说完,突然立起身来,神色一正道:“柳公子不愧真是天纵奇才,就连圣上也殷殷垂注,渴欲一见,是以老朽已命人吩咐文案师爷,已八百里快骑紧急飞书进京,想必不出数日必有旨意下达,务请暂在舍下小住,以待圣上佳音。”
这一着,可真是出乎柳一鸣意料之外,闻言不由略现不悦之色道:“这干万使不得,务请大人终止此意,大人好意草民心领就是,草民既无食禄之相,更无安邦定国之才,只宜浪迹江湖,为人间疾苦尽一己棉薄之力,其他皆非所愿,希望大人能予以成全。”
他这一番话,无异是当面拒绝,一时使得赵大人,十分尴尬,半晌说不出话来。
本来嘛,赵大人因爱柳一鸣一身不世奇学,为国举材才会有八百里骑飞书进京之举,他并没有恶意啊!
更何况封官进爵,不正是时下一般文人士子,终生梦寐以求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