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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然道:“我只是觉得你在骗人时是不会这么正经的,加上楚良所说的,我大概也能猜到了。”
凌风叹气道:“你猜的好象总是很准。没错,我确实有个姐姐,大我七岁,是万仪楼的花魁,林非宴。”魏然的眼波动了一动却并没有多吃惊的表情,等着他说下去。
“小时候家里穷,姐姐为了养活全家不得已将自己卖进了青楼,爹娘吃着她的喝着她的却抵死不认这个女儿,还告诉我她是个如何不知廉耻的女人不许我喊她一声姐姐,我那时不明白,我看着她浓妆艳抹出入声歌我也厌恶她。爹娘死后我宁可街头流浪也不要她的半两银子,我以为我很有骨气。”他说着已垂下了头,语气中不带感情却让风也听着凄凉:“那天我饿极了偷了几只烧饼被打得半死,在破庙里躺了一天,迷迷糊糊被热热的水浇醒,呵呵,睁开眼后就看到姐姐看着我哭。她真的很漂亮,那时我还以为是死后见了观音菩萨我那时疼得说不出一个字来,我想喊她走开但我说不出话来,她看着我一直哭一直哭,好象哭完了这辈子下辈子就不再哭了似的”
他顿了一顿,道:“最后她对我说,你确实没有姐姐,你姐姐已经死了。她留下一大包银子首饰和药就走了。我想了很久终究还是吃了她的药养好了身子,然后就拿着东西想去还给她,呵呵呵呵,现在想想我可真苯,那是好几千两啊。”他好似笑的释然,又仰起头去看天,秋天的天空总显得空旷而寂寞,那是落叶流浪的季节。
“我徘徊在万仪楼门口,我没想过我会再也见不到她了。那些女人象粘花的苍蝇一样把我拖进楼去,我说要找林非宴,她们笑成一团,说什么林非宴早死了,尸体前两天还在东城林子里,身上连条布片都不带死得可真带劲”他说着低低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泪终于流下,他低头擦干净,深吸了口气。
魏然把手按在他肩头没说一句话,凌风停了一会道:“她们分光了银子和首饰,我逃了出来,走了好久,脑子里好象什么都没想又好象什么都想了,我想起小时候她拍着被子哄我睡觉,想起她说的每一句话唱的每一首歌。我那时才发现自己多想喊她一声姐姐”
魏然沉声道:“然后你就进了书院?”
魏然拍了拍他的肩,道:“为什么不早告诉我,若是我和楚良联手说不定可以”
凌风忽然道:“不,你们联手也不是欧阳蝶的对手。”
魏然问:“你这么确定?”
凌风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身上的骨头仿佛都响了一响:“我确定一定以及肯定。”
魏然道:“那么我们三个?”
凌风回头道:“也不太可能。”
魏然有些生气,道:“既然目前我们拿他没办法,你那天晚上知道他会来并让楚良埋伏,为何不直接报官,反而替他开了路?”他说着更为疑惑,沉思道:“话说回来,时间地点人物都好象被你算准了,你哪来这么大的本事?你究竟”他抬头欲细问却发现人已经不见了。
他没有去找凌风而是找到肖原。肖原回忆起三年前那个横空出世的采花贼欧阳蝶,挽起袖子把一株铁树搬到墙角,道:“他犯的第一桩案子好象是个青楼花魁吧,叫什么来着从那以后不定时的活动一番,手段之残忍实属罕见。你问这个干什么?”
魏然道:“没什么,想了解一下。这欧阳蝶作案数起,总以双蝶手帕为信,官府这么久了还捉他不住吗?”
肖原道:“这欧阳蝶也是有通天本事,在官兵重重埋伏下来去自如,无人知晓缘由。三年来辰州总捕换了一任又一任,到如今这个云中亭倒是第一个能与他交上手的,而且还是第一个从他手上保住人的。”
魏然道:“是三个月前发生的鸣秀坊一案?”
肖原拍去手上的泥土坐下,道:“正是江南丝制第一家的鸣秀坊,坊中一位绣女叫毕琼遥,人人称她是织女转世,一手刺绣堪称绝代,其容貌大概也是出众。欧阳蝶出手神鬼不觉,待官府觉察后人已落入其手,云中亭夜追数里总算将人救下,被救回的毕琼遥却瞎了双眼。没人知道那一战情景如何,云中亭也不愿提起。直到半个月前王家也遭了难,哎,可怜王小姐年方十六便遭此遏运。”
魏然想了想道:“原叔,欧阳蝶作案的手绢,你见过吗?”
肖原道:“没有,大概是绣了两只蝴蝶吧。那是官府证物,哪是我能随意见着的。你问这个做什么?”
魏然摇头,行了一礼就走开了,心中隐约泛起一阵不安。
第十三章 岳家寨
卧虎山位于辰州边境,恰有一条尾巴伸进了荆州,是两州之交,山林广密,横亘百里。这山素来不安宁,山上有两个帮派,连年争斗,血染青山已经是常事,不下五十个村民曾在经过时听到震天喊杀声,看见乱砍乱打的撕斗与满地缺胳膊少腿的死人,为这山添了份恐慌,久了便没有人再从此山过,可争斗一如继往。
“大当家的,曹虎已经放出话来,卧虎山的地皮他七我三,不服的刀刃上商量。”余成嵬愤愤道:“他妈的,这斯越发猖狂,咱们打上去端了他!”
楚良拦住他,道:“余大哥莫冲动,曹虎现今实力在我寨之上,与他硬斗绝无好处。”
“是啊成嵬,曹帮吞并黄泉寨在前,大败我寨在后,自然如日中天,此刻不是与他争锋相对的时候。”岳一江慢慢道来,看去身材肥胖却也魁梧,布满浓须的脸上带着威严又杂着戏谑。楚良涩然一笑。
岳一江虽是岳家寨当家头目,威名远扬,小心眼也是众人皆知的,就着楚良袭曹一战的善离职守,他一直念叨到现在,使得楚良心情极度低落,几次恨不得以死谢罪,而岳一江还没有罢休的意思:“曹虎与我斗了不下百战,我岳一江从没输过他,以往打下来我寨损失的兄弟加起来也没有两百,这下倒好,一个晚上就折了我三百人,楚良,你倒也真不辜负我的栽培,果然好本事。”
楚良一咬牙扑通跪下,道:“求大当家赐我一死!”
众人听了急忙围上来,余成嵬道:“当家的,你就不能饶了他吗?他年轻不懂事,打也打了罚也罚了骂也够了,就别折腾了!少了几百兄弟,曹帮骑在咱们脖子上,大家伙心里都憋火,眼下就指着你出主意了。”他是岳家寨二当家,说的话显然有几分份量,岳一江叉着腰踱到一边,坐在大石头上。
余成嵬扶起楚良,道:“你也别较真,老大就是这德行,心眼比麦芒还小,尽早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才要紧。”楚良毕竟年轻,抿着唇一言不发。
岳一江看他一眼,道:“小子,你很内疚是不是?是因一己之私害死兄弟而内疚还是因我连日的怪责而内疚?”
楚良黯然道:“是我不经思量犯下大错,大当家骂的对。”
岳一江道:“知道是自己错了就好。”他起身望着前方,道:“前面就到了曹帮腹地,我要你去引出洪天霸,杀了。”他转身往回走,似乎来这里只是为了这一个目的。
余成嵬赶上去道:“你这是干什么?洪天霸岂是他能杀得了的?”岳一江并不答话,楚良已直奔曹帮而去。
岳一江道:“我们回去,人太多,洪天霸不会轻易出来。”余成嵬还有话却不及说,岳一江已经走远了。余成嵬也让手下弟兄回寨,自己却躲在了密林后。
不一时,楚良果真引了洪天霸出来,二人且打且行,楚良身手竟比往日高出多倍,上下腾挪间将洪天霸狠逼,片刻不留余地。余成嵬目瞪口呆,心中思忖:当家的果然高明。
“操他奶奶熊!”洪天霸连中三掌,蹬蹬后退十几步,怒火直冲上头顶,大吼一声,跺地猛冲而来,以那颗圆光头直撞楚良胸腹,他这一招可谓经典,曾顶死敌人无数。楚良待他冲近,左腿退了一步,双掌相抵迎了上去,恰接住滚圆的光头,而这一顶之力的强大远超出他的预想,身子不自觉就往后退,双脚死钉入土里仍是拖出了两道坑,连退了丈来远。洪天霸连连催力片刻不松懈,口中大吼大喊。楚良面色涨得通红,嘴角隐隐渗出了血丝。
二人对博恰是以刚克刚,自是力气大的那个占上风。洪天霸的蛮力那是出了名的,九头牛都能让他拉着转圈,往前那是绝退不了后,楚良一个往大街上走人家一准认他是文弱书生的体格,十个加起来或许能及得上洪天霸,单打独斗无疑是以卵击石。
余成嵬心道不成,非出手了。他拨开眼前树杈就要往外冲,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