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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索提断断续续说了好些不太有条理的话语,这些他内心的思考,今天是第一次说出来给人知道。
「只是,你不在之後,这个世界的一切全都失去了意义。我什麼也不想做了,无论做了什麼事情也不会有欢喜之情,取得祭司公会有什麼好高兴的?消灭其他的神座血脉有什麼好高兴的?我的情绪能跟谁分享?谁能为我高兴?我发现我宁可你还活著,即使不爱我也没有关系,即使形同陌路也没有关系,只要我随时可以看见你,只要我呼唤你名字的时候能得到你的回应」
琼,琼
你知道吗?你知道这些吗?
你是我无可取代的珍宝,是我不可分离的心灵泉源。
我们虽不是搭档,但失去了你,我也不再像个活人。
人,岂能剩下一半仍独自活著
幻梦觉临…3
琼知道自己正望著雷索提。
琼也知道自己望著他的脸孔,已经好一段时间过去。
该怎麼说呢?他感觉自己张了口,却依旧吐不出半个字。
雷索提说的每一个字都撞击了他的脆弱,他的心彻底输了,败得一蹋糊涂,若不是身体支撑著,他觉得自己几乎就要倒下。
心中那些感觉是什麼?那些压抑自己表达的,又是什麼?
索,我
我
「真的,对不起。」
雷索提的神色复杂,但在琼看来,也是跟自己一样无比脆弱。
只要一击,就会倒下。
「我那个时候是真的想要你死的因为你不能为我所有但现在不会了,我保证,再也不会了。」
雷索提的声音听起来好遥远,好飘邈,琼觉得自己似乎恍神了,而雷索提就这麼距离自己越来越遥远。
「我不会再伤害你了,我说过的。而你既然觉得看到我就不舒服,我也会尽量少出现在你面前,就如我所说,我只要知道你在附近,看得到你,这样就够了。」
琼的心好像被猛力一掐,几乎呼吸不过来。
「你继续吹风吧我不打扰你了,晚安。」
他说完,便移步往内走去,琼脑海里想过千千万万的念头,但就是无法付诸实行。
抓住他啊,别让他走掉,拦下他啊。
可是,要说什麼呢?
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说不是这样的,说我对他的想法其实不是他以为的那样?
然後呢?
然後就当什麼都没发生过,像以前一样?
不可能的。
不可能的啊已经变了,已经毁了,已经修补不了了
「索索雷索提!」
挣扎了许久,他终於不成声地喊了出来,喊出了这个久违的名字。
雷索提感到意外地回头,看到的是整个人看起来异常虚弱,神情看起来令人担忧,好像就要崩溃的琼。
「你不要走不要走」
不要离我而去,不要说不要我!
「你这样算什麼你觉得讨厌就杀,你说喜欢就强留,然後你又说离开就离开,你这样算什麼为什麼你总是这样,为什麼你就是要逼迫我」
每说一个字就好似要用尽全身的力气,明明没有很大声,明明不是嘶吼。
「琼」
雷索提愕然看著他,试图靠近扶他,但他一甩手後退,摆明拒绝他的触碰。
「不要管我,跟你没有关系,不要管我!」
对,跟你没有关系,跟你没有关系。
是我的问题,都是我。
我不愿向你坦白,不愿跟你解释,是我让事情变成这样的。
是我折磨自己,也折磨你。
都怪我自己,会让我比较好受
从起初就错了,从刚开始就错了。
从我们再度见面从化生池从培育所
「琼!」
琼忽然无预警地昏倒,雷索提一个箭步上前接住他,担心地观察他的状况。
身体方面似乎没有什麼问题,那麼,就是精神层面的问题了。
「琼我已经无法理解你了,你到底要我怎麼做才好?你为什麼不明确地告诉我呢」
他心情沉重的在他耳边呢喃,现在,也只有把人抱回房间里去了。
幻梦觉临…4
『你还是,不知道在哪里吗?』
『快想想快仔细想想』
『看到了吗?张开你的眼睛,就是那里』
琼睁开眼睛的时候觉得很疲倦,而他一醒来,待在房间内的波那伊便快步走到床前,似乎等他醒来已经等了很久。
「先生,你需要什麼吗?我帮您准备。」
琼并不习惯被人服侍,在波那伊表示要帮他更衣的时候,他婉拒了,只问了一下时间,便自行进入浴室要进行梳洗。
「那,我先离开一下,去跟雷索提先生说一声喔。」
「跟他说什麼?」
「雷索提先生很担心你,交代说你醒来的话要我去报备一下,昨天夜里也是他抱著您进来的。」
昨天?
昨天
昨天我後来就昏倒了,是这样吗?
为什麼我会昏倒呢?
昨天我出去吹风,索跟了出来,然後他说了好多话
琼的神色一下子难看了起来,眼神也变成哀伤复杂。
他说了好多话。
是了,我听了以後只觉得难以承受,呼吸困难,然後也激动地说了好些话语然後我就昏过去了。
我是不是真的不该承诺留下?
他随便一个表情,随便一句话语,都让我好痛好痛。
已经遍体鳞伤了
已经不堪负荷了
「先生那我去了?」
琼只能点头默许,随即踏入浴室,开始淋浴。
转来转去转不出热水,琼呆了一会儿,决定将就冷水,就这麼冲了起来。
冰冷的水不停从头冲下,顺著身体流下,再落下地面思考总算跟著冷静了些,他藉机釐清他的梦境,那难解的梦境。
他有个地方要去,一定要去,那是哪里他还不太清楚,可是只要出去顺著感觉走,大概就可以找得到。
所以他得离开这里至少是暂时离开这里。
要离开,就得跟雷索提商量,他微微皱眉。
现在看到雷索提的话,他根本不知道该怎麼面对他,该怎麼向他开口。
该怎麼说服他。
将水关掉後,他呆呆站在浴室中站了一阵子,脑中仍是一片空白,最後只能著衣出去。
似乎冲太久了,波那伊已经在外面等他,桌上摆著冒著热气的餐点,看来是端给他吃的。
「先生,吃点东西吧,您似乎很累,补充点体力。」
波那伊带著稚气的笑容令他感到一阵暖意,他想,或许他还是比较适合跟单纯的人相处。
「谢谢。」
这几天下来,现在肚子确实是饿了,琼拿起餐具进食,总觉得好久没这麼认真吃饭了。
烦心的事情太多,也会导致没有食欲吧。
饭才吃了一半,敲门声突然响起,波那伊从椅子上站起来跑去开门,来访的是两个熟人。
虽然没有雷索提那麼熟,但他们也是多年的夥伴了。
「琼,打扰了好不容易你醒著,我们可以进来吗?」
拉尼菲礼貌地问著,帝维亚则跟在他身後。
人家都来了,也没什麼理由可以拒绝跟他们说话,虽然琼比较希望自己一个人不要有人干扰,但
他们来过好几次了,总该听听他们想说什麼。
「恩。」
放下手下的食物,琼让出位置,给他们两个人坐下。
幻梦觉临…5
拉尼菲和帝维亚进来後,琼便一直静静坐著等他们开口。两人互看一眼後,由拉尼菲开始说了起来。
「我们必须向你道歉,当初的事情我们也有责任,为了自己的安逸没有阻止雷索提真的很对不起。」
特地来这里一趟,果然只是为了道歉吗?琼这麼想著,依然没有说话,只等待他是否还有什麼要说。
他没有主动发问的意思,他对他们这几年过的生活,这几年发生的事情,都没有兴趣。
对他来说,那些事情知道跟不知道,其实没有差别。
就跟以前还在培育所的时候一样吧
连自己的事情都不关心了,又哪会关心别人的事情呢?
整天就只在睡梦中,昏昏沉沉
「那个如果有什麼需要帮忙或者有什麼需要,可以尽量开口,只要能力所及,我们都会尽力协助的。」
这个时候,帝维亚终於也插了一句话。
「你还活著我们真的很高兴,真的。」
琼抿了抿唇,不晓得该表示什麼。
这些,是实话吗?
他们的表情很真诚,没有值得怀疑的地方。
况且,特地说这种谎言也没有意义。
那麼,来说这些是为了什麼呢?为了让自己的良心好过点?为了得到他的谅解?不过,从以前相处的情况来看,他不觉得这群人,这群流著神座血脉的人,还有良心这种东西。
所以
「为什麼当初要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