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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手一手握住他的臂膀,道:“快别这样说!咱们结交只问好汉,肝胆相照,不分贵践,再这般说,咱们就不是兄弟!”忽觉五指一阵刺痛,不禁闷哼一声,变了脸色。他的双手被黄金鳞、鲜于仇等一路上施于苦刑,要不是他功力深厚,十指双臂,早已筋断肯折了。
唐肯见状,忙道:“我还是去请大夫来,对于外伤跌打,有一些现成的药敷贴着,总是好的。”
铁手想了想,也觉得非要有些金创药、跌打药不可,忍痛道:“也好。”
唐肯疾地起来,道:“二哥先吃,我去去就来。”
铁手只觉浑身伤痛,一起发作,额上已冒起豆大的汗珠,密密麻麻,闷哼道,“自己小心,快去快回。”
唐肯答:“是。”人已掠出了店门。
铁手摇摇头,本想勉强吃些东西,让自己体力能有补充,然后运功调息,但才嚼了几口,已感到胃部抽痛着,加上断碎的肋骨刺痛起来,再也无法咀嚼,只好就地静坐运气。
正在此时,店门外走入了三个人。
这三个人,一个樵夫、一个猎户、一个郎中,看去甚是平凡。
可是铁手只望了一眼,立即知道他们是乔装打扮的。
而且铁手也立即分辨出他们是谁。
他们正是这三个月来,他一直追缉着的五个凶徒的其中三个:王命君、楼大恐和彭七勒——另外两个凶徒:秦独和张穷,因为在山道上对铁手施加暗算,早已作法自毙。
这三个人,穷凶极恶,正是合力谋害了他们的结义大哥“白发狂人”聂千悉的罪魁祸首,铁手受冷血所托,追缉了他们数百里,才在无意间卷人了戚少商被顾惜朝追杀的漩涡里去。
铁手绝没想到他们会在此际出现!
铁手现刻不能动,也不能走,连伙计端菜过来,他也坐着不动不言,因为这一动,反而引起这三个亡命之徒的注目,铁手而今遍体鳞伤,只怕连捧菜的伙计也未必斗得过。
然而眼前却有三个阴险毒辣、杀人不眨眼的凶徒!
王命君、楼大恐、彭七勒三个人刚刚坐下来,王命君就气急败坏的说:“我们吃完东西就走,这儿还是不能久留。”
彭七勒刚刚放到唇边的茶杯,又放了下来,问:“为什么,这儿地僻人多,各路人马赶集汇集,不是正好藏匿吗?”
王命君道;“你没见着么?我们刚走进来的时候,外面有大批官差军士,似在搜捕什么!”
彭七勒不以为然地道:“那些酒囊饭桶,咱们还真不怕!”
王命君吧道:“倒不是怕他们,而是万一震动了个冷血或铁手,那时候,可真自寻死路了!”“走,走,走!”楼大恐一拍桌子,震得杯筷齐声一响,店里的客人全向他望来;楼大恐道:“这样子下去,整天是逃、逃、逃!有什么生趣,不如拼了!”
王命君忙和彭七勒佯作对喝了杯酒,笑道:“他喝醉了。”随而压低音道:“你干什么?这样惊动大家,要寻死别牵累我们!”
楼大恐豪气顿消,沮丧地道:“可是,这样天天逃亡,日日逃命,也不是办法。”
彭七勒没好气地道:“那你有什么办法?”
楼大恐握拳狠狠地道:“不如跟铁手那厮拼一拼!”
王命君冷笑道:“你拿什么去拼?张穷和秦独不是去拼了,结果是两具尸首而已。”
楼大恐埋怨他说道:“我都说了,五人一起上,未必打不过铁手,你却要张穷秦独去缠住铁手,让他转移注意力,好让咱们在另一方向逃逸,结果白白折损两名弟兄!”
玉命君嘿声道:“你却来怨我:要不是我这一苦肉计,现在你可不知死在哪一层地狱里!”
楼大恐也不甘示弱:“你以为你自己上得了天!”
王命君仰勃子一口把酒干尽,又去倒酒,他正好面朝铁手,铁手安然而坐,王命君也没加注意,又去倒一杯酒,说道:“好死不如歹活,上天下地狱,都不如逃命的好!”
彭七勒忽然抓住王命君置在桌上的包袱,王命君闪电般按住了他的手背,疾问:“干什么你?!”
彭七勒道:“用‘三宝葫芦’,跟铁手一拼!”
王命君骂道;“你们怎么啦!这两天不见那铁手踪影,说不定咱们已把他甩脱了呢,你们要无事找事,当初又何必十万八千里的逃!”
彭七勒缓缓缩了手,眼睛却发了光,喃喃地道:“要是把他给甩脱了,那就好”
这时,一个人忽然走近,彭七勒吓了一跳,楼大恐连忙按住了他,彭七勒这才瞧清楚,原来是食肆里的伙计。
伙计道:“三位客官,要叫点什么菜送酒?”他对失惊无神的彭七勒有些畏惧,便只跟王命君说。
王命君心烦意乱,挥手道:“随便你点几道菜吧。”
楼大恐却咕喀道:“不知明天还有没饭吃呢!我可要吃好一点的”
伙计道:“那么,客官要吃的是什么,小店立即做去。”
楼大恐道:“这里有什么可吃的。”
伙计道:“多着呢,本店著名象蚌、静鱼、龙球团团,不然,就照刚才那两位客官桌上的菜,都来一样如何?”他用手指向铁手桌上的菜。
铁手心头一凛:他正意守丹田而至气贯丹田,竭力静观入定,陷了一种“八触”的境界,即动、养、凉、暖、轻、重、涩、滑合而为一,任这一心回复元气内力的当口儿,他只想恢复一小部分的功力,万一那三人猝起发难,也希望能有招架之力。
楼大恐望去,那几道小菜也没什么特别,便问王命君:“喂,你看怎样?”
王命君懒懒地望了一眼,正想说话,眼角忽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这人影可以说是他恨得咬牙切齿之梦魔,王命君看了一眼,不敢相信是真的,又看了一眼,“哎呀”一声,一跤坐倒!
彭七勒早已是惊弓之鸟,但反应快捷,一把扶住王命君,急问:“怎么?”
王合君一张脸变得死灰,哭笑难分地道:“他他他”楼大恐和彭七勒随着他颤抖的手指望去,脸色大变,如同跌入冰窖之中,彭七勒几乎就要双膝跪倒下来,愕然道:“他他怎么也在这里?!”
楼大恐恶向胆边生,抄起一张凳子,喝道:“铁手,你要怎样?”
食馆里的客人一见有人要动武的样子,都想走避,铁手淡淡地道:“各位,这儿没有事,我跟他们几位朋友有些过节,但我今天仍有公务在身,在等另外一位朋友,没心情动手,不会有事的,请各位坐下自便,当不骚扰。”说罢,自行喝酒,也不理会楼大恐的喝问。
其实,他强提真气,一口气沛然地把话说完,五脏六腑又抽痛起来,一时再也说不出半个字,左手抓住酒杯,抓得好紧好紧。
第二十章 看不见有人
三人听到铁手那番话,本来自度必死,一时之间,几疑是在梦中,楼大恐豪气尽消,呆立当堂,王命君一把拉他坐下,颤声道:“铁大人,谢谢不杀之恩。”
食馆里的人客听出那独自饮酒的人,竟然是“四大名捕”之铁手,都又敬仰、又好奇。
铁手冷冷地道:“滚”这个字一出口,腹部奇痛,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王命君求之不得,哈腰鞠躬,道:“是,是,我这就滚,就滚——”却见彭七勒仍然坐着,凝望着铁手。
王命君示意道:“走——”
彭七勒忽凑近低声道:“看见没有?”
王命君疾道:“看见什么?”
彭七勒道:“铁手浑身是伤,血迹斑斑,脸也给打烂了。”
王命君急道:“这关我们屁事,我们能走就好!”
彭七勒低声道:“我看不对劲。”
楼大恐忽然会意:“你是说——?”
彭七勒深沉的道:“铁手不是放过我们,而是没有能力动手杀我们!”
楼大恐奋然道:“既然他杀不了我们,我们就去杀了他!”
王命君狐疑地道:“对呀!我就说他没那么好,居然饶我们不杀——不过,四大名捕,虽死不疆。你们不记得当年他们四人,如何浴血战十三杀手吗?结果对方全军覆没,看来一早濒死的四大名捕,人人都活了下来!”
彭七勒道:“你的意思是——?”
王命君道:“保住性命要紧,何必惹事!你没听他说吗,他还在等人来,来人如果是冷血”
楼大恐道:“万一铁手真的伤重无法还击,咱们岂不错失良机?”
王命君道:“要是铁手武功尚在,咱们岂不是在送性命!”
楼大恐道:“这”
彭七勒说道:“看来这险还是不能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