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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尽一点力。千古功过惟一笑,纵是流萤也点灯。你说过。我们大家聚在这里,来救你,不
知怎的,我总是心乱。
我们能救得着你吗?要是救不着会怎样?我们会怎样?你又会怎样?明明是我们在设法
救你,可是,我总是心中默禀着,仿佛你就在那云深不知处,洞透这一切,关照这一切
好像你不是被我们救的人,而是保佑我们的神一样。
馊样的!我怎会这样想的呢!这样想是不好的。龚大哥,我们多久没见面了?你进去也
已超过半年了吧?里面可有练功?可冷着么?不,可热着吧?可有没有看书?你一向都喜欢
读那些书,也劝我们多读些书,你说书读得好武功也会好些,人品也会提高,可是我总觉得
读书读书,武功是武功,正如做人是做人,做官是做官一样。有些人,明明是坏人,可是官
做得很大,官位也坐得很高。论学问,大家就别跟您比了,连我宋嫂,赫,也差那么老远的
一大截!花与杀人,本无相干。可是你说:花也是一种杀人的方法,用的是它的美丽!我不
明白,我听不懂。可是我就算听明白听不懂也记得你说过的,我不是朱星五,也不是高赞
魁,他们说跟你雪冤,但你还是冤到现在,他们不是忘了你,就是防着你。他们都比我有识
见,有学问,可是他们都忘了你的话。
你不在的日子,我寂寞如常。不止如常,还寂寞如泉涌呢。我活着,便是为了救你、助
你,为了和你重整诡丽八尺门.不为这个,我便活着而无等待了。人生到此,岂不是可以死
了?有时候,我看着一粒鸡蛋,它没有破,也没有裂,更未曾孵过小鸡。它静静的,一个响
午,又一个晌午的度过。纹风不动,匕彧不惊。我觉得我比鸡蛋寂寞。而我怀里的刀,已经
开始冷了,不久就要锈蚀了,大概只有“怀龙刀”比我更寂寞。那刀,是你送的。连刀光都
是。
我宁可跟你一道,闯天下,闯江湖:喝酒、杀人、快意长歌;论文、定计、械斗长街。
不但现在,连长街也是寂寞的,仿佛这条走了十数年的街,现在已我不认识他,他不记得我
了。也罢,日后有人会问我,我会告诉他:我看过那么一场热闹的孤寂!
罢了罢了,反正,您就快要出来了。我们都在等你。
我们都在等着救你。那天我走过二嫂亭的时候,一只喜鹊正对着我叫,我就知道,你快
要出来的了。前天晚上,我在山老的田里掘白麻,居然挖出了一条当归!当归当归,不就是
说,你快回来了么!这一定的了。这必然的了。昨天。我和老牛、小阴掷骰子,一掷,一个
“豹子”!你看,我运气都那么好,你还会坏么!你就快回来的!相书不是说,浓眉虎限、
剑眉星目的人运势很强的么哎,却不知为何,有好些细眉长目的人,都飞黄腾达,终生
无险无灾,而且也不学无术。学无所专,却生财有道、头要是道,而你长相那么好,却有此
劫!到底是我不会看相、还是相学不准?都不管了,好运气就要来了,我快能再见你了
再见到你时,我不是谢梦真,我仍是宋嫂,你门下的一位弟子,一个宋嫂,一名管家婆!我
只想与你炉火纯青,不敢同你登峰造极。因为我不配。我别的不要,只求江湖上有人说那么
一句:“要杀龚,先除宋”——这就是我莫大的心愿、心头最大的愉悦!
只是,既然快与你相见,我心里头,却为何总是觉得你在那么的远?那么的远,那
么的远好像见面是一个从来没去过也没听过的地名似的。
宋嫂正想得入神,忽听有人问:“你是不是觉得有些担忧?”
是谢红飞。
“吓?”宋嫂仍有点精神恍惚。
“你就别担心了,这次有这么多人相助,倒是意料之外,可见龚侠怀确有得人心处。”
钟夫人说:“要是万一真的失败救不着,不要紧,咱们可以先退回来,一次不成再一次,一
定要成功的教出龚侠怀为止。”
她笑着问她的妹妹:“那你还担心什么!”
宋嫂只听到她妹妹那一句:“万一失败数不着”“失败?”“救不着?”那怎么能
够呢?!怎么可以呢!她还是在忧虑。
这当然一点了不像“诡丽门第一女将”宋嫂平时的性情。
“你有没有听说过浙东路‘三巨子’出事的消息?”
“嗯?什么?”
“怎么你总是心不在焉的!”
“‘三巨子’?你是说绍兴的赵巨势、庆元的苏巨日和瑞安的仇巨世不成?”
“正是他们。”
“出什么事了?”
“听说他们也给官府逮了。一众豪杰正思量营救他们三人之策,所以浙东路的武林好
汉,都不克前来相助。”
“这也难怪”
“还有,我也听闻成都路的仙井监的‘水陆二路总瓢把子’‘一刀八段’高恐移,他也
出事了,他的朋友也打从各方奔走营业。”
“说也奇怪,江南洪州的‘大过天’萧猛余,不但没来,连一字也没有捎我们,这不像
他一惯作法,他的门人也没了信息可真“有点怪呢!”
“也许这就叫‘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吧!英雄豪杰,一个遇难,人人俱危,所以才要
守望相助!”
“哎,别的不理了,只要能救出龙头,这件事就算了,我的心事也算了了。”
3.近水楼台先流血
可是这边厢的王虚空和丁三通二人,却也完全有异于平时的高谈阔论,而是静悄悄的躲
在一个幽黯的角落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他们已经出动了。”
“你错了,他们快要出动,但还没出动,他们是端午那天才出动,因为龚侠怀在端午那
天才送出受审。”
一听他们的语气,一个语句诸多倒错,一个老爱指人“错了”,就知道准是这一对活宝
了。
“不管对错,最重要的是,现在,我们该做些什么?”
“什么时候是端午?”
“三天后。”
“所以你又错了,我们现在什么也不做,等两天再说。”
“两天后”
“的晚上——”
“我们偷进大牢里去”
“——把龚侠怀救出来!”
“那么,”王虚空兴奋的连鼻头上都聚积了细小的汗珠,“龚侠怀就是我们两个一手救
的了!”
“你再次弄错了。”丁三通又纠正他,“既然是两个人,那就是四手救的,不止一
手。”
“说不定我们都只用一只手呢?”王虚空不服气。
“那还是两手啊,”丁三通仍是辩到底:“你又错了一次!”
王虚空反正心情好,不想争辩下去了:“好,你对你对,反正,龚侠怀就是我们救的,
嘻嘻,这干家伙还打算端午去救人呢!但我们近水楼台、先听看了,早一晚行动,先把人给
救出来好笑啊他们的脸色,那时!”
“咱们说什么也得在平江府威风一次!”丁三通踌躇满志的说。“况且,你跟叶红的打
赌,也赢定了。”
“现在,咱们只等”
这样说着的时候,仿佛,只要他们出动,就胜定了,龚侠怀就一定给他们救出来的了。
在这间青黑色的怪屋里,除了住着一批怪人之外,还有许多怪东西、怪事物。
不远处有一棵树,老树盘根,但只有一片叶子,红色,坚持不落,他们都戏称之为“叶
红树”。
还养了一只狗,打呵欠跟人的声音完全一样。它还会打喷嚏,声音跟王虚空打喷嚏时完
全一样。
有次,它在黑暗处打喷嚏,连丁三通也以为是王虚空,还递给它一条手帕用来揩鼻涕。
有只母鸡,却发出公鸡的声音。每天下午申时,它都会大啼特啼,使午寐的汉子全不能
再睡。啼到未了,它还会“格格”的一声,就像扭断了脖子一般。
那些习惯午寐以便晚上彻宵狂欢(或“飞檐走壁、上屋下瓦”)的好汉们,便忍不住怨
怒的去追打它,有的还有暗器射它,但却给它乖巧地躲了过去。
还有臭乌龟,竟会叫一个“通”字。人人都笑说他是丁三通上辈子的媳妇儿。
在这怪屋里,遇上好天气时,可以从西窗看到夕阳,像一枚烧红的炭,又像一粒又油又
旺的卤蚤黄,一沉,就天昏地暗,几乎还可以听到“滋”的一声,媳了。早上,太阳像一滴
红色的血,一窜,就窜了上来,静静的以月亮的身份待了半晌,接着突然光华四射、光芒万
丈起来,几乎要发出“哗”的一声,硬迫公牛起来,强逼着花开,硬使乌龟忙着觅食叫鸣,
硬要人开始给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