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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颗骰子,三个六点儿,又是大,点子根本没有变嘛!刀疤老六,你可真是金口玉言跟皇帝一样,财神爷今儿个的确特别照顾我,哈!我又赢喽。”
那个刀疤汉子自认倒楣,闷声不响的把钱如数赔给铁蛋儿,拿起摇缸,神情凝重的摇了起来。
就在这时。
铁蛋儿忽然感觉到郭晓涵用手在他背后衣服上拉了一把,暗示他见好儿就收,别再睹了,事实上他已经赢了三百五十两银子,也不想继续赌了。
那个刀疤汉子把摇缸往赌台上一放,还没来得及说话,铁蛋儿业已拍拍屁股站了起来,瞅着他哈哈笑道:
“对不起,我千年久不遇的难得赢一次,应该见好儿就收,明天我请大家喝酒,不醉乌龟,再见。”
铁蛋儿一回头,发现郭晓涵人已经到了门口,于是兴冲冲的追了出去,可是眨眼之间,他已去得无影无踪。
雨虽然停了,但是天气仍没有暗。
萧大呆、萧二傻、萧三楞子的滑稽,牛奔的憨厚,柳无双的刁蛮,和铁蛋儿耿直,给郭晓涵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因为他既没有兄弟姐妹,也没玩儿伴和朋友,他从小就在孤单寂寞中长大。
他们的影子就像走马灯似的在郭晓涵脑子里旋转,不停的旋转,如果有可能,他很愿意和他们做朋友。
然而——
郭晓涵一想到在风雨中等他的父亲,一定在为他的返归焦急不安,不禁深感愧疚,后悔自己不该和牛奔他们打那一架,否则,在还没有下雨之前,他已经赶回去了,也就不会去赌场帮铁蛋儿捞本了。
郭晓涵脑子里乱糟糟的,奔驰高低起伏的丘陵地带,由于四下里尽是坟墓,点点磷火,一明一灭,随风飘浮,阴森恐怖,弥漫着鬼气。
可是——
郭晓涵一点也不害怕,因为他相信父亲就在前面林边等他,然而他失望了,因为他始终没有看到父亲的影子。
于是——
他停住脚步,发现自己的位置并没有错,父亲说得清清楚楚,就是在这两颗并列的高大榆树下面等着自己的。
他想,父亲也许隐身在树上睡着了。
于是——
他提气咳嗽了一声,但除了草中咭咭的虫声,依然毫无反应。
因而——
他断定父亲已经回去了。
举目一看。
林内漆黑,时明时灭的磷火,随风浮,他似乎真的看到点点磷火的后面,有一个隐约可见的鬼影。
郭晓涵有些怕了,心想:父亲为什么不来接我呢?
他知道由这儿到古墓,尚有一段距离,要经过两座高岗,三处墓地,还有一道宽约丈余的小溪。
他不怕毒蛇野猪。
他最怕叫声骇人的猫头鹰,那声音凄厉惊心,令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郭晓涵一想到猫头鹰的叫声,浑身就起鸡母皮。
他向前走了几步,脚下荒草及膝,林内不远处,就是一座荒废已久的墓地。
塌坟破棺,断碑横置,飘忽的磷火,在暴露的白骨上闪烁着
郭晓涵虽然从小习武,但他终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半大孩子,尤其小时候、也常听妈妈讲鬼的故事。
因而——
一阵心骇,不由脱口轻呼:“爹,涵儿回来了!”
呼声一起。
“噗啦”一阵飞禽振翅声,立即将草中几只野雉惊起。
郭晓涵失望了,他知道必须自己走回古墓去了!
于是——
凝神祛虑,功贯全身,展开轻功,直向深处驰去。
越过荒废乱坟,地势渐陡,树林渐密,光线也愈趋黑暗。
郭晓涵飞驰中,不时惊起林中宿鸟,也有两三只野猪向他追逐,他也曾看到凶残的毒蛇,瞪着精光的眸子,在破棺的尸骨里游走
一阵飞驰,越过两座高岗,一道小溪,前面丘地松林中,已是自己居住过的古墓了。
郭晓涵一直不了解父亲搬进这座古墓居住的原因,母亲搬进古墓不几年就去世了。
他不少次看到父亲支颐而坐,攒眉苦思,有时父亲会突然急躁暴怒,有时又焦虑不安
郭晓涵断定父亲必有一项不为人知的绝大秘密,他也断定母亲是为此忧郁而死。
他很想知道这项秘密,更愿意为亲爱的父亲分忧。
可是——
他不敢问,他也知道就是问,父亲也不会说
蓦地——
一声凄厉惊心的猫头鹰叫,就在不远处的大树上响起!
郭晓涵不由惊得浑身一颤。
定睛一看,已经进入松林,距离古墓不远了。
一座高大青石牌坊,上面残留着许多鸟粪,正中那个斗大石字“王陵”,仍看得十分清楚。
终于到了,郭晓涵心一喜,身形骤然加快。
通过石坊,就是一道笔直的石铺而道,长约十数丈,甬道的两边,相对排列着石马、石羊、石翁仲等。
南道的尽头,是座残破门楼,已是缺梁断柱,碎瓦遍地了。
门楼之内,是片数十亩大的墓地,十数座高大青坟,位置不一,大小不等,每座青坟前均有座巨碑,巨碑上的文字俱已模糊的看不清了。
郭晓涵想到就要看见父亲了,心中有着无法抑制的兴奋,他预备见到父亲的第一句就是已将小锦盒亲手交给雍容高雅的横波姑姑了。
他心急的不愿绕道前进,腾身飞上坟顶,疾向另一高坟上纵去。
郭晓涵的轻功最出色,常常受到父亲的赞许,其次是“移穴功”,他已将周身穴道练得移动了原来定位。
他想到下午在湖丰渔村遇到的红衣女孩柳无双,她的武功的确高的出奇,如非自己练有“移穴功”,定然当场出丑了。
心念之间。
他已纵至东北第八个高坟上。
飘身落至坟后,发现坟门竟然大开,想是父亲忘记关闭。
郭晓涵毫不迟疑,飞身纵进坟内,沿着下倾石级,转进左侧一条隧道内,急步向深处奔去。
坟内一片漆黑,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但郭晓涵在坟内已住了多年,即使盲目,也可进出随心。
转过两座圆形空坟,前面另一圆室形的空坟内,已现出一点亮光。
郭晓涵一见,心中大喜,知道父亲还没有睡。
于是——
高兴的大声欢呼道:
“爹,涵儿回来了!”
欢呼声中,已飞身扑了进去。
郭晓涵停身一看。
不禁呆了,父亲并没有在空坟内。
石桌上油灯如豆,整个圆室内显得昏昏沉沉,阴气森森。
看看床上,被褥整齐,靠石壁的高大石案上,仍放着父亲的成名兵器——“精金刚柔锥”。
精金刚柔锥,头端尖锐锋利,无坚不摧,尾部渐粗,恰好针形,刚时如锥,柔时如绳,武功不精内力不厚者,无法施展应用。
郭晓涵见父亲视如生命的“金锥”,闪闪发光的置放在高大石案上,知道父亲没有远离。
蓦地——
一丝血腥气息,直扑郭晓涵的鼻孔!
郭晓涵心头一震。
立即用鼻嗅了两下,果然是血腥气。
心中一阵惊骇。
不由退了两步,立即泛起一丝恐惧!
就在这时。
坟外数声猫头鹰的凄厉叫声,竟由通气孔内隐约传来。
郭晓涵一听,身不由主的打了一个冷颤。
浑身汗毛同时根根竖起,不由沙哑的大声高呼:
“爹!爹!爹!”
郭晓涵的呼声,沙哑中夹杂着哭的颤抖。
但是——
除了隧道中的嗡嗡回声,依然不见父亲答应。
又是一丝血腥扑来
郭晓涵的心头再度一震,立即集中目力仔细的察看室内。
片刻——
他的双目一亮,目光惊惧的盯着石案左侧暗影下的一条身影。
于是——
他纵身扑至桌前,伸手端起油灯,藉着微弱灯光一看,不由惊得冷汗籁然,魂飞天外。
郭晓涵完全吓呆了,那团黑影,正是倒卧血泊中的父亲。
良久——
他一定惊魂,放下手中油灯,大喊一声,飞身扑了过去,双手抱住父亲的尸体。
放声痛哭起来。
整个荒坟内,顿时掀起一片哀痛哭声,充满了凄凉、阴森、可怖。
郭晓涵哭得双目渗血,痛不欲生,他一面大哭,一面察看父亲的尸体。
他发现父亲张口瞪眼,血清满面,略显灰白的胡须上,染满了鲜血,一看即知是雄厚刚猛的掌力震碎内腑而死了。
根据父亲倒地的姿势,断定父亲是在急取石案上的“精金刚柔锥”时、被人一掌击在后背上。
郭晓涵看到唯一相依为命的父亲,死得如此之惨,心痛的猛然大叫、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仰身一跌。登时晕了过去。
坟内哭声骤停,但隧道中仍响着嗡嗡的回声。
坟外。
夜风疾劲,不时传来间歇的雨声,夜是如此的凄凉可怖。
蓦地——
晕厥将醒的郭晓涵,昏沉中感到“黑憩穴”上,被人猛力点了一指接着——
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