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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面皮的那个有些尴尬:“这个这个可是不巧,年初的时候我们去泉明办货,倒是没赶上鲛市。”
白怜羽吃了一惊:“年初的时候去泉明?不是说云望峡发了红藻,走不了大船么?你们是淮船还是衡船啊?”
这一下两个人张口结舌,真正答不上来了。还是黑壮的那个见机快,呵呵笑了一阵子说:“姑娘倒是好眼力,方才是跟你开开玩笑。我们还真是北边来的,只是不知道姑娘怎么看得出来?”
白怜羽撇了撇嘴,把笑脸收了起来:“现在才是暮秋,今年的雨水还是来得早的,南边比锦屏还热,怎么会象你们穿得那么厚?也就是莫合山向北才到了落雪的时候。”
两个客人看了看身上掐线的夹袄,又看看白怜羽一领黄缎的短衫,表情说不出的古怪。
“算了。”白怜羽扫兴地挥挥手,“你们若是不想讲也罢了。”她抱着胳膊往水榭里走,“真是无聊的要死,这样的天气,只怕那些当兵的也都不来了。”
黑壮的那个听到这句,眼睛亮了亮,接口说:“得罪姑娘,实在不是我们不肯讲,这张嘴笨得要死,又怎么讲得好姑娘说当兵的也来吃这白食么?”
“那可不!”白怜羽顿时来了兴致,“什么火烧枣林啊什么夜袭偏马啊反正青石打仗那些事情都是他们说的,还有他们跟燮军探子交锋,他们的故事最多,差不多顿顿都是吃白食呢!”说着有些沮丧,“就是这些天不怎么出来了,今天这样的路,大概更不会来。”
“那可未必。”白面皮的那个说,“这样大雨,道路都要冲坏了,宛州军的那些斥候就算是探路也得出来。”
“哈!”白怜羽双手一拍,“你说得对,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正说话间,南边的官道上一片马蹄声。道路泥泞,马蹄声没有寻常的沉闷,大约是十几匹马的样子,差不多正是宛州军斥候小队的规模。白怜羽这下高兴了,指着那白面皮的客人说:“借你吉言,只要今天有故事听,我还是请你吃清水鱼!”
十八名轻骑在马蹄声中奔入视线,一色的锦衣红马,背上还都插杆小旗子,上面绣一个“火”字。这是通平来的野兵烈火军。
宛州多野兵,粗粗一算也有百余支。除了天启派来的那几千金吾卫,宛州没有什么正规兵马。除了淮安沁阳等几处大城有青石筱千夏这样的私兵,其余多由商会出面雇佣野兵负责防卫保安。野兵中大的比如扶风营兵力数千,小的就只有几十人。说到战力也是良莠不齐,当年姬野的野尘军就是宛州一等的强兵,那是借了天驱的力。宛州毕竟久无战事,多数野兵都是对付山贼暴民的,会跟着口令开弓放箭就不容易。
商会拒绝了燮王姬野的岁捐书,就知道燮军收拾了真商诸侯以后必然兴兵南下。筱千夏那一头组织青石防御战,淮安的江紫桉也鼓动诸城商会合力抗燮,在锦屏镇设了宛州联军大营,意图支援青石。至今宛州军已经有四万人马,然而组成千头万绪,除了淮安军沁阳军等核心,便都是一股一股大小不等的野兵。也就是因为这个缘故,大营在锦屏镇设了一个月,宛州军也还只是一个虚名,并非可用之兵。由得青石战事激烈,锦屏这里却还是太太平平。
不过,不管兵力大小强弱,这些野兵的名字可都起得响亮威武。比如烈火军,听着颇有野火疾掠的意味。其实人不过三百,连甲胄都没有,用的兵器五花八门,马刀弓箭是寻常的,链锤狼牙也不稀罕,还有用长枪大戟的,那都是个人喜欢,举起来花里胡哨一片,倒也好看。难得是烈火军从通平地方来的,平原跑马,是野兵中难得的纯骑兵,又因为在通平的时候也多是打探消息,故而被宛州军用做斥候。
烈火军的斥候们在酒馆前带住马,为首的军校朝里面探了探头,大声问:“白家小姐,今天可开张么?”
还没等两个店伙招呼,白怜羽就远远地从灶房里探出头来答应:“开张开张,你们都来了哪能不开张?”想了想觉得奇怪,又问:“邯大哥,你怎么就知道是我在店里呢?”
那姓邯的军校跳下马,走进店来,一边说:“我怎么不知道?!白少爷今天才到大营被江老板拉去做书记啦!那些老板们又打不得仗,又舍不得兵,整天只会吵闹,江老板说请白少爷写个东西来吓他们一下。”他说的江老板就是江紫桉。江紫桉神秘得很,先前人人都知道淮安江紫桉,却连她是男是女都不清楚。也就是这次锦屏建立联军大营,江紫桉抛头露面,大家才知道她是个豆蔻年华的女子,还是个极美的女子。不过江紫桉手段老辣,在军中很有威信,算得上宛州军背后的统帅,刀头舔血的野兵也都尊称她一声“江老板”。
说着话,邯军校大大咧咧在水榭里坐下,挥手对两个店伙说,“别弄了,咱们已经湿漉漉了,还能嫌这些桌凳?”
“江老板真行。”白怜羽端了一大壶温好的酒出来:“要他写正经东西是不行的,这事情我哥倒是会做。”
邯军校用力点头:“白家少爷那支笔厉害啊!我们这些老粗都爱看他写的妖兽怪魔,商会那些人自然”
白怜羽低头笑,心想:“这话可说的不对了。”想自管想,她可不说什么,一壶酒递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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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回 斩鞍 吧查看更多热帖 作者: 加芬克尔 ( 2007…07…02 15:14 )
邯军校也不客气,结过来嗅了一下,有些失望,腆着脸对白怜羽说:“白小姐,这酒这酒”
“这酒什么呀?!想喝落花春么?行啊!”白怜羽一撑背后的桌子,坐了上去,“你们想喝好的吃好的,也别忘了我们这里的规矩啊!讲好听的故事才有。”她睁大了眼睛望着斥候们,好像是一头看见了老鼠的小猫。
邯军校摇了摇头,倒了一杯酒顾自喝了,低声说:“这能讲的不都讲过了么?”
白怜羽双手一叉腰,很厉害地说:“那你们还吃过了呢!”
旁边一个烈火军的斥候苦着脸说:“白家小姐,咱们刚从大营出来,连登步桥都没过,那有什么新鲜故事好讲?”
“哈!”白怜羽跳下桌子,一把夺过酒壶,“说得对!那么回来再喝好了!”话才出口,忽然回过味来。以往斥候们都是一大早就北上探查,转了一圈回来,若是没有什么事情才在酒馆停留片刻。可是今天斥候们正午时分才出动,又是直奔酒馆,透着奇怪。
她这头正转着心思,邯军校那头就抱怨开了:“从哪儿回来啊!今天我们可没啥军务,白小姐你还要赶我们不成。”
白怜羽楞了一下。联军龙蛇混杂,上层清楚得很,所以约束也很严格。尤其是前些天,烈火军一部斥候在落花溪北七十里处的杨万村遭遇了几名燮军侦骑。本来烈火军斥候一直北上到青石附近才会遇见燮军,这次燮军侦骑却南下几十里,当真意外。杨万一战,烈火军虽然仗着人多吃掉了对手,自己却也损失了一多半。这个事情以后,联军大营剑拔弩张,普通军兵连锦屏镇都不能进。这些烈火军虽然是斥候,现在的情形下面若是没有军令也不可以擅自离开大营到九里以外的落花溪来。
邯军校给她解释:“自从前些天杨万出了意外,气氛紧张得很,连着几天都不出斥候了。今天项将军说青石生变不能闭塞耳目,要我们出来探听消息。”
听到这里,白怜羽失笑道:“难道到我们店里来探听消息么?”她忽然想起来,“倒还真有两位北边来的客人好给你们打听。”说着一指先前的两位客人的座位,这才发现两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桌上两杯茶兀自热气腾腾。
“什么北边来的客人?”邯军校一脸奇怪。
人既然走了,白怜羽心下虽然觉得奇怪,却也没当回事情,随口说了声没什么,继续追问邯军校:“那你们要去哪里打探?”
邯军校摊一摊手:“要去哪里?!童老板跟我们说燮军侦骑厉害,不叫我们出去远了,作个样子附近转转就好。”
他说的童老板是通平商会首席。烈火军虽然是野兵,却是通平商会养着,宛州军四万人马,到目前为止折损的一直是执行斥候任务的烈火军,童老板大大心痛,难怪要给邯军校开开小灶。宛州军名义上将佐分明,可是这些兵是商人们用钱堆出来的,所以实际上真正有权力的还是大营里这些“影子将军”。
白怜羽听得心灰意冷,把酒壶往桌上一放,悻悻地说:“邯大哥,我当烈火军个个都是英雄好汉,就算上了青石战场也是响当当的宛州男儿,那知道现在连杨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