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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延很惬意地保持了不动几秒钟,然后展开双臂,笑着大声说起什么来。
青离眯起眼睛看达延,突然觉得这一直令人生气的家伙怎么一下子帅到不行,想着,换作是她,能把这猝不及防又难以两全的事件处理出这种结果么?
而他当时怎么想的?到底相不相信她会来真的?
不管怎么说,她感谢他的骄傲和宽宏,给她这样放肆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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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她在马上也深深俯首给这位草原的帝王。
这世上能让她低头的人,并不多。
然后她感到肩被搂住了。达延并过马来,昂首昭告天下,说的当然是蒙语,但按青离后来知道的意思,写出来是:你们不要胡思乱想,这是不会错的蒙古的公主!即使这样的气度和箭法,还不能解除你们的怀疑,即使一直没办法给她封号,只有我一个人,也会相信她是我的妹妹!
自信的人,坚持正确与坚持错误都来得特别执著。
倒是青离知道这意思时,心里很不好受,好像骗了别人什么宝贵的东西一样。
有人对达延的宣告发出了呼应,余下一半的,保持了沉默,没有像第一次会议那样反对
晚上,猎人们在堆积如山的干柴和牛粪上泼上牛羊的油脂,于咸水湖边点起彻夜不息的篝火。就地取水取盐,煮出新鲜的手把鹿肉,或是将黄羊粗壮的大腿穿在铁千上,在火上转动,不时滴下几滴油脂,那火便也贪馋样地突然伸出舌头,往上一蹿。
男人们大块朵颐大杯畅饮够了,许多便放开嗓子唱跳起来。并不见得好听,但都悠长嘹亮,高领长袖,缎带滚边儿的袍子甩开去,更显得热闹。
青离看着这热闹,开始觉得新鲜有意思,后来有点倦了,就自顾自地啃着羊腿。
其其格不知哪里去了,好长时间没见影儿。她又伸着脖子张望达延,也没找到。
聋哑人没办法了,起身去找其其格。
走出老远去,竟也没什么人发现她,要不是围场里猛兽太多,又不熟路,她几乎要撒腿进行第二次逃跑了。
正想着,前头草甸里好像有其其格说话的声音,青离赶忙拨开没漆的干草,跑过去喊她的名字。
眼前的景象让青离小惊讶了一下,地上是两个人,草倒了一片,其其格正在绑回头发,看见青离,哎呀一声跑了。
青离看着躺着的男人,心头火起,白天的时候简直像个神明,这会竟又不堪至此。
“其其格有情人,听说快成亲了,你不知道么?”她鄙夷地问。
“奥?那她今后一定对那男人很不满意。”达延微带几分醉意,坐起身来系腰带,轻描淡写地说。
“一天没女人你能死?”
“差不多。”他还是没看她,一边穿靴子一边道。
“觉得这样很有意思?”青离语气比刚才还要冰冷。
“在里头时就有。”达延乜斜她一眼,“可拿出来,又没意思了。”
青离脸一红,因为他讲得太露骨。
“过来。坐着。”他又说道。
青离不动,他就上来硬拉。
青离不想去,可也不敢太硬来,结果还是别别扭扭地坐下了。
“再教我个汉话成语吧。”达延边扯她袖子玩,边喷着酒气地说道。
“勉为其难。”
“意思?”
“现在你要我做的事,就叫勉为其难!”青离狠狠瞪着他道。
达延却不恼,看着她笑,半天,说,“跟你说话比跟其其格那个有意思。”
青离由怒转慌,想着要不要祭出“我是你亲妹妹”这面挡箭牌来抵御尴尬的气氛,在之前,她还从未亲口验证过这个骗局。
她还没开口,达延却有些变了神色,叹道,“以前也有个女人,在一起什么都不做也有意思。”
“后来呢?”青离附和地问。
“后来我打仗回去,看见她跟别人在床上。”
青离无语,再后来的事应该不用说了。
“所以还是你好。”达延看着她,也许是酒劲的关系,口齿变得含混起来,“永远都不是我的,但也永远不会背叛我”
说着,巨大的山岳歪倒下来,一手死死抓着青离的袖子,头枕在她腿上。
“下去!下去!”青离拼命晃他。
“勉为其难让我枕会儿!”
青离怄得笑了,他倒会现学现卖
达延有了安静的枕头,不一会儿便发出鼾声来。
充满凶光的狼眼一旦闭上,感觉像是狮子变成了大猫。
青离看着膝上的大猫,心里乱七八糟的。
恨?好像有一点。
恼?好像有一点。
敬?好像有一点。
惜?好像也有一点。
怵?这个不是有一点,是有很多
她不由哀叹,自己本非什么驯良的主儿,但在他面前,还真是凡事能忍就忍了,这到底是人在矮檐下,还是一物降一物呢?
(五十五章 报君 六)
刺国 五十六章 报君黄金台上意(七)
明天(周五)是没有更新的,周六的更新有可能按原时间,有可能在晚上(因为我或许要出去),事先说一声,请大大们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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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唐'李贺 《雁门太守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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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围场回来后,册封的事情再次提上议事日程,达延的日程,他说青离会成为像阿剌海别那样有名的蒙古公主,阿剌海别是成吉思汗的三女儿,曾在父亲出征时主管内政。
同时,逃跑的事情也再次提上筹备日程,青离的日程。这要从她那天的所见说起。
那天,一支张灯结彩,行进途中一直发出热闹声音的队伍从她面前经过。顶头的蒙人手捧哈达,几个祝颂引经据典地高歌,车上光滑的绸缎和浓烈的烧酒堆积如山,后头又有进献的牛羊。以蒙古喜欢九的倍数的传统,再看群的大小,青离估计是羊八十一头,牛四十五头。
“这是谁家的姑娘。好厚重的下聘?”她扭头问其其格。
其其格简单而坚定地回答了一个字:你。
然后青离一口奶茶喷到天花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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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离不得不开始重新思考这个一时为了保命而冒认的身份了。
在这里的一段时间内,青离已经对蒙古的情况有一些了解。
明建国以来,蒙古分裂为瓦剌与鞑靼,瓦剌一度强盛,惨痛的土木堡之变,大概会让明国的人一辈子记住当时瓦剌的首领也先。
但瓦剌的问题在于,他们没有在蒙古人中具有至高威望与号召力的黄金家族的血统,这让他们的首领称汗被视为没有天命。
也先试图解决这个问题,方法是这样:强攻下东南地区的察合台汗国,然后抢去强娶了这个汗国的哈尼木公主——一个具有黄金家族血统的女人。
所以,青离不知道来求婚的是什么人,来求婚的人也不曾见过她,但那没有关系。
带有大汗血统的一只母羊,他们也会欢天喜地地迎娶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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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一瞬间青离也觉得有些失落,她感到,一度以为自己得到了那个骄傲而强大的男人真正的感情与信任,却原来,他需要的并不是骨肉同胞的妹妹,而是一个正统的蒙古公主、可以用来联姻其他部落的政治工具么?所以他才那么热衷于册封?
但这样也好,她就可以完全放下欺骗带来的内疚,大家两不相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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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求婚的结果,她并不清楚,本来是可以问其其格的,但她硬压下了,想当面问问达延,而他又几天不曾露面。
直到四五天后她才又一次见到他,他行色匆忙,身穿特制过的马皮造成的硬甲,蒙古袍下摆无缝,即能马上运动自如,又可裹住膝盖腿腕,同时战靴的衬里上缝着鳞状铁块保护小腿,左臂则戴一个小皮盾,用于防御面部;背上是两端嵌着锋利的黄羊角的桑木强弓,尖钉状的箭头露出箭筒,熠熠闪烁,与腰间别的湛寒森然的马刀交相辉映。
这是战时的装束,青离心中一惊,上去扯住便问“你跟谁打仗?”
“亦思马因。”达延匆匆答道。
青离松口气,亦思马因是上任可汗的太师,也是设计逼死达延父亲的人,这属于部落纠纷。
“册封的事要缓一缓了,你别心急。”达延略停下来补上一句,便又远去。
青离点着头,这个她绝对不急。
…
…
北国的春天像不值得信任的男人,前些天眼见草绿花开,四月头,却猛然袭来一股狂暴的倒春寒。
夹着雪砂的北风怒吼了两天一夜还多,仿佛满身白毛的千年妖物,到今天傍晚前才慢慢平息下去。但牧民的牲畜已经大片大片地冻死,母羊用鼻尖拱着冰冷的羊羔,发出咩咩哀叫。
同时,战争也打响了。
部落的军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