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想到这里,他昂起头傲然道:“现天色将晚,带他们先去见识一下我的军容,明日再带来见我!”
……
夜暮渐渐降临,山风强劲,夹杂着细小的碎石铺天盖地向西受降城扑来,城中的军民家家户户都已房门紧闭,街上看不见一个行人,只有城头上巡逻的士卒挽着巨盾在来回游视。
大唐使臣休息的驿馆内,朱希彩已经换了一身黑衣,他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封信,仔细看了看封皮,又将它贴肉收好。
“父亲,让我去吧!”说话的是任使团护兵统领的朱泚,他是朱希彩的长子,约三十余岁,和他父亲长得一般魁梧,但相貌却不似那般丑陋,相反,他眼睛细长、目光如鹰一般锐利,鼻子长而尖,颇有几分枭雄的模样,虽然年纪尚轻,但已满头白发,目前他任金吾卫中郎将。
“既然事关重大,那登利岂能不留父亲为质,若稍有意外,父亲性命忧矣,还是让孩儿去较好。”
朱希彩拍了拍儿子的肩膀笑道:“相国行事自有他的深意,否则怎么会派金吾卫大将军来做这件事,有些细节我不好对你说,日后你自然知道。”
说到这里,朱希彩表情渐渐严肃,他盯着儿子的眼睛道:“假若我有什么三长两短,你和滔儿都要记住,无论如何不能失去军权,崔庆功是个蠢货,你跟着他最好,明白我的意思吗?”
朱泚郑重地点了点头,表示记住了父亲的话。
朱希彩快步走到门口,向两边看看没有人,一闪身便出了大门,他动作迅速,沿着墙根一阵疾奔,又穿过一条小巷,很快便来到了一座大宅前。
“谁?站住!”门口士兵发现了他。
朱希彩立刻取出一把小小的弯刀,扔了过去,“请转告你们梅录大将军,就说故人来访!”
士兵捡起小刀便进府去了,很快,一名壮实的回纥大将快步走出,他左右看了看,大声问道:“他人在哪里?”
“大将军,我在此。”朱希彩从夜色里走出,向他拱拱手笑道:“大将军别来无恙,十五年了风采依旧如昔!”
“果然是你!”梅录没有故人应有的热情,更没有将朱希彩迎入府中细谈的打算,他举起手中的小刀,冷冷道:“十五年前蒙你放我,我是答应过替你做一件事,你现在就说吧!”
朱希彩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消失,他见左右无人,便压低声音道:“我要你带我见你家可汗,我有大事找他。”
“这……”
梅录犹豫了一下,他见朱希彩表情严肃,便点点头道:“好吧!不过你要先大概告诉我,究竟是什么事?”
……
第六十五章 慢收官
登利可汗住在城中最高大的一座石堡中,这里护卫严密,周围百步内都被夷为平地,近千名精锐的铁卫来回巡逻,任何接近的陌生人都会被格杀无论。
此刻,在一间静室里,回纥可汗登利眯着眼睛又看了一遍崔圆的亲笔信,上面有丞相印玺和他的签名,应该不会有假。
登利又抬起头看了一眼朱希彩,淡淡问道:“信中说可押你为人质,但你真是金吾卫大将军朱希彩吗?”
朱希彩笑而不答,他回头瞥了一下梅录,梅录会意,他立刻上前道:“禀告可汗,十五年前属下进攻山东失利被俘,就是他放了我,属下可证明,他就是金吾卫大将军朱希彩。”
登利点了点头笑道:“你们崔相盘算得可真精明,什么也不答应便让我撤走全部军队,是否有些过分了?至少他要表现出一点诚意,比如把河西割给我……”
朱希彩冷冷一笑道:“我家相国只是提了个建议,并非是和可汗谈判,若可汗不愿意,毁书杀使便是,至于河西之地,可汗有本事就自己去拿!”
登利哈哈大笑,“你们那河西大半都被吐蕃人夺走,我才不稀罕剩下那巴掌大的地方,实话告诉你,我要的是富庶的陇右。”
他笑声渐止,又沉思片刻道:“此事事关重大,容我考虑一下,过几日再给你答复。”
说到这里,他回头看了看梅录,淡淡一笑道:“既然朱大将军与你有旧,那你就替我好好地招待他,至于这次与大唐的谈判,继续进行,就按我开出的价码。”
“是!”
……
三月二十日,长安城以西十里外,十数匹战马从远方急速奔来,将官道踏起滚滚黄尘,为首之人年轻白发,发丝迎风飞扬,正是从西受降城赶回来的护兵统领朱泚。
登利可汗一直到十日后才正式答复了朱希彩,同意大唐右相崔圆提出的秘密建议,并将朱希彩扣为人质。
这期间回纥与大唐的官方谈判也同时进行,回纥坚持以四十匹绢换一匹马,这与大唐开出的三匹绢换一匹马的条件相差甚远,双方均不肯让步,谈判陷入了僵局。
眼看长安城已遥遥可见,前方行人多了起来,奔在前面的几名随从勒紧了战马缰绳,放慢马速,朱泚从后面赶来,见此状怒道:“为何减慢速度?”
“将军,你看前面!”一名随从手指前方,只见官道上远远来了两队挑夫,将官道占去大半。
朱泚‘哼!’了一声,他猛抽战马,反而加速向那群挑夫冲去,挑夫们措不及防,一连被踢翻数人,后面的人吓得纷纷扔下担子,跳到路旁的田里避让。
马不停蹄,十几匹马如一阵风似的消失在远方……
就在朱泚进城的同一时刻,太极宫,张太后躺在卧榻之上,享受着两名小宦官的轻轻捶打,在一帘轻纱之外,她的兄弟,新任太常卿张华正向她哭诉冤情,“我只是低价买了几亩田产,便有御史向内阁弹劾于我,求大姐救我这一次。”
张太后高调复出已有三月,她一连提拔了几个娘家族弟,又罢免了因此而弹劾她越权的御史中丞卢毅,可谓权顷一时,她又如何将此等小事放在心上。
张太后吹了一下玉指,不屑地说道:“我说你怎么越来越没出息,这点小事也需要向我哭诉,御史弹劾就让他们去,有我在,看谁敢动你!”
“可是,崔相国已命大理寺、刑部、御史台就此事大三司立案,而且吏部已下文暂停我的职务,若非事情紧急,我实不敢来求大姐。”
“竟还有这种事?”
张太后翻身坐起,当即令道:“去!把崔圆给哀家叫来!”
片刻,小宦官进来禀报,崔相国已宣到,正在外面侯见。
“宣他进来!”
张太后坐直了身子,又对张华道:“你就站在一旁,看他怎么给哀家交代。”
说话间,崔圆已经大摇大摆走了进来,他面无表情地向张太后拱了拱手,“太后可有事召见微臣?”
张太后见他今天没有下跪,不由微微一怔,怒道:“见了哀家为何不下跪?”
崔圆冷冷一笑,“皇上在庆治六年便曾下旨,六品以上可不用下跪,那张焕不是已经告诉过太后了吗?为何又明知故问?”
“你……!”
张太后心中恼怒之极,她忍住气又道:“哀家听说你要罢太常卿之职,可有此事?”
“不错!确有此事。”
崔圆瞥了一眼张华,手一指他道:“此人贪赃枉法,强占土地三百余顷,已触犯我大唐律法,内阁已决定罢其太常卿一职,明日将此案交三司会审,莫非太后对此有异议?”
张太后已经听出了一丝不妙,但张华就在一旁,她刚才话说得太满,竟拉不下这个面子,她脸一沉,冷冷道:“要是哀家不准呢?”
崔圆的嘴角浮现出一丝嘲讽的笑意,他轻轻摇了摇头,怜悯地说道:“给你一个杆,你真的就爬上去耍起来了。”
他哈哈大笑,转身便走,张太后气得浑身发抖,她猛地站起身、气急败坏地一声怒喝,“来人!给哀家拿下。”
可周围十几名侍卫一动也不动,仿佛变石雕一般,崔圆一直走到殿门口,才背着手缓缓说道:“太后什么时候想通了,就什么时候再来找老夫吧!”
说罢,他仰天大笑扬长而去。
良久,张太后才颓然坐下,她盯着前方愣愣发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
马车在承天门大街上疾驶,崔圆闭着眼睛,嘲讽的微笑依然挂在嘴角,任身子随着马车的颠簸轻轻摇晃,养鱼三月,终于到收网的时候,他并不担心张太后会因此一蹶不振,是的!她不会,品尝了权力的甘甜,她又怎么舍得放手,她一定会来求自己。
‘太后!’崔圆轻轻冷笑一声,那不过是他养在太极宫的一个稻草人,脱去华丽的身份,她和麦田里那一种并无区别。
马车渐渐停下,崔圆眼睛睁开,不悦地问道:“马车为何停下。”
“相国,是属下回来了!”马车外传来朱泚低沉的声音。
崔圆‘腾!’地坐起,他冷静了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