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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亲兵上去问了回来禀报:“都督。对方人不肯尽言,只说是太原过来的。”
“太原?”张焕若有所悟。他已经知道这辆马车上是谁了。
……
张府地门前已是热闹非凡,数百辆马车整齐地停泊在大街上,护卫的侍从们大多已经离去,尽管如此,整条大街还是被车水马龙堵得水泄不通,甚至京兆尹也动用了近百名衙役来维持秩序,站在台阶前迎接客人的是张破天和他的长子张云,张云在年初已升为长沙郡刺史,年末回京探亲,正好赶上父亲重入官场。
张焕来参加今天的宴会,事先已早和张破天沟通过,并给他交了底,自己不会参加今天张家宗祀落成及随后的会祭,并答应他事后会进行补祭,张破天当然明白张焕的心思,也只得罢了。
此刻,在张破天地府前,聚集着许多朝中大臣子弟,三三两两地交换着这次聚会的消息,这次张破天遍请长安权贵,固然是为了扩大张家重建的影响,但这也是新年前长安最大的一次社交活动,对于这些年轻的官宦子弟有着巨大的吸引力,这将是他们寻找进身阶梯的大好良机。
“你们可知道吏部裴侍郎已经到了,他还收下了我的名刺。”一名年轻人得意洋洋道。
“嗤!”地一声冷笑,旁边一个胖子不屑地道:“收下你地名刺有什么用,吏部的候补官已经安排到五年以后,与其找吏部,还不如去地方上碰碰运气。”
“地方上的官不也要经过吏部任命吗?”
“我看你书读傻了,你以为现在还是开元盛世吗?”
“秦公子可不是书读傻了。”另一年轻人掩口笑道:“他真正心思是在裴侍郎家的如嫣小姐身上,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你放肆!如嫣小姐的名字是你能叫的吗?”
“胸无大志!”胖子眼中地不屑更加浓厚了,他嘴一撇道:“告诉你们,我过了年就去参加陇右书院考试,我父亲可认识张焕,到时托个人情,说不定还能去蜀中为官。”
……
数百骑兵护卫着马车缓缓在张府门前停下,立刻在街上引起一阵轻微的瞩目,目前整个长安用骑兵作为侍从,除了右相裴俊外,其余就是几个地方军阀了,不少年轻人还以为是裴相国到了,都纷纷准备上前见礼。
张焕下了马车,又将崔宁从车中扶出。张破天笑呵呵迎了上来,“我还以为贤侄来不了,正担心呢!贤侄便到了。”
他又向崔宁拱手施礼,微微笑道:“恭喜崔小姐了。”
崔宁抿嘴一笑,施了一礼,“参见张四叔。”
“当不起!当不起!”张焕的到来使张破天心情大好,他连忙让妻子将崔宁领到后院暂歇。自己则亲自带着张焕走进大门。
“王烟萝也来了。”张破天趁人不注意,低声对张焕道。
张焕一边和人点头致意。一边笑道:“我在路上已经遇到,张煊来了吗?”
“没有,就王烟萝一人来,我感觉她不是贺寿那么简单。”
两人来到大堂前院,这里到处是三五成群地官员,各聚在一处闲聊,张破天将张焕帖子递给了司仪。司仪立刻高声报道:“张掖郡王、陇右、河西节度使、兵部张尚书到。”
这一声报到引来无数目光,齐刷刷地向张焕扫来:或冷笑、或欣慰、或仇视、或赞赏等等,不一而足,院子里一片寂静,各种表情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张复杂的人间百态图。
“我们正在打赌,张尚书今天来不来,没想到真来了。这下我可是输了。”户部侍郎卢杞带了两人笑呵呵地迎了上来。
“贤侄自便吧!我就不陪了。”张破天达到了目的,他得意地拍了拍张焕的肩膀,又向卢杞三人点点头,便径直去了。
张焕向卢杞拱手施礼笑道:“今天是张府重开,我怎么能不来?哈哈!卢侍郎等会儿定要罚酒三杯。”
“该罚!该罚!”卢杞笑着上前,他指着身后两人向张焕介绍道:“尚书久在陇右。朝中情况可能不熟,我来给尚书介绍一下,这两位可都是我们大唐的财神爷。”
他指着一名四十余岁的瘦高个男子笑道:“这位便是掌管盐税的盐铁监令杨炎。”
杨炎原是崔党,官拜太府寺卿,理财经验丰富,崔圆倒台后他被贬为左谏议大夫,由于崔庆功截断漕运,使江淮税款无法解运到长安,裴俊无奈,只得重新复用他为盐铁监令。希望他能解决这个难题。杨炎立刻提出方案,建议漕运改走长江。走汉水到襄阳再转丹水入关,由于丹水须重新疏通河道,少说也要两三年时间,所以杨炎又提出个临时方案,船直接入巴蜀、由张焕调剂,也就是说将税款在巴蜀入库,再由张焕直接从陇右拨相应地钱到长安,不过这样一来,有点不合常规,就需要张焕地大力配合。
杨炎立刻上前向张焕深施一礼,“多年前曾请张尚书吃饭,后来又取消了邀请,在下不胜惭愧!”
杨炎指地是六年前张焕被先帝李系任命为羽林军果毅都尉一事,后来张焕又被太后罢职,他便取消了邀请,这些年来,他一直为此事耿耿于怀。
张焕见他坦白得可爱,心中好感顿生,连忙回礼笑道:“不妨,哪天杨使君再补请我一次,不就了结心事?”
杨炎大喜,“一定!一定!”
这时,旁边又上前一人向张焕深施一礼道:“在下太府寺房宗偃,若没有张尚书地粮食,我恐怕此时已被国人捶死,所以我才是心怀万分感激,请张尚书受我一礼。”
“不敢!既然身为兵部尚书,张焕理当为国出力。”说到这,张焕又笑了笑道:“说起来我还想私下向房使君打听一下,我的俸料几时才能发?家里都穷得快揭不开锅了。”
三人听他说得有趣,皆一齐大笑起来。
“几位有什么好笑之事,可愿让在下也一起分享?”声音是从台阶上传来,众人一齐回头,却见王昂笑容满面地从大堂里走出,他一直在大堂内与韦谔说话,嫌大堂里气闷便走出来透气,正好看见几个人仰天大笑。
走下台阶,他却一眼看见了目光清冷的张焕,王昂的笑容霎时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脸色立刻沉了下来,他昨天得到消息,张焕的一支军队占据了巴陵郡和长沙郡,将自己的驻军赶过长江。
如果说从前对张焕地嫉恨只是来源于长久以来的反感。那么他现在已经不是嫉恨那么简单了,张焕已经侵入了他的势力范围,升级为他的敌人。
事实上,王家所控制的襄阳已经是四面受敌,西北是朱泚控制汉中,其触角已经伸到上庸;东面是新军阀李希烈,目前还算比较低调。但他是一只正在长大的豺狼;而正西,张焕的军队已经进驻姊归。与夷陵郡山水相连,现在张焕地军队又忽然出现在洞庭湖流域,怎么能不让王昂寝食难安。
王昂没料到自己竟是在这种情况下遇到张焕,他地脸色冷若寒冰,仇恨地目光死死地盯了张焕半天,才重重哼一声,转身回大堂去了。
“王尚书就是这个阴阳脾气。张尚书千万莫放在心上。”卢杞见气氛尴尬,他干笑一声,对几人道:“外面寒冷,我不能久呆,先进去了。”
“我也进去。”太府寺卿房宗偃也笑了笑,又问张焕道:“张尚书不如一起去喝杯热茶?”
“不了!”这时张焕忽然瞥见了王夫人在隔壁院里,正单独一人站在一树腊梅下赏花,但她眼角余光却似乎在看着自己。
“你们先进去吧!我四处随便走走。怀旧一番。”
卢杞和房宗偃理解他的怀旧之心,便笑着向他拱拱手,先进大堂去了,杨炎却迟疑一下,压低声音对张焕道:“张尚书明晚可有空?我想请尚书到我府中吃顿便饭。”
张焕欣然点头答应,“杨使君既然开口相邀。张焕怎敢不从,明晚一准到。”
杨炎见张焕答应,他也不再说什么,一抱拳,匆匆去了。
这时,司仪又是一声长报:“宗正寺卿、洛王殿下到!南阳郡王、金吾卫大将军李通到!”
张焕见众人的注意力都被两位重量级人物吸引过去,他便背着手穿过月门,慢慢走到了王夫人面前,向他躬身见礼道:“夫人,别来无恙?”
王夫人望着他。眼中充满了复杂的神色。良久,她轻轻叹了一口气道:“十八郎。若家主还活着,他定为你欢喜得很。”
张焕摇了摇头,“家主若还活着,我倒觉得他未必欢喜,可能还是失望,他或许不希望看见一个割据一方的军阀。”
“军阀?”王夫人嗤笑一声道:“自古做成大事者,哪个不是手握兵权?哪个不是口蜜腹剑?没有实力,没有手腕,只能任人宰割,只能为别人做嫁衣,十八郎,你能走到今天,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