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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妾敷完药,又用几层轻纱把他鼻子以下的部位遮住,这才退下去,张若钧坐直身子,眼中的怒火流露无疑,他取出纸笔,重重地写下一行字:我要杀了那孽障!
张若锦叹了口气,他很理解兄弟地苦楚,被自己儿子当众鞭打,这放在谁的身上都无法忍受,可是张焕既然敢公开打自己的父亲,那说明已经不把放他在眼里了。
“六弟,你想过没有,他之所以这般嚣张,是谁在给他撑腰?”
张若钧眼中的愤怒更加强烈了,他又写下了一句话,‘见子伤父却无动于衷,此人为一己之私而颠倒纲常,不配为家主。’
“是!从这点小事上就可以看出他天性薄凉,心中根本没有手足之情。”
张若锦轻轻地拍了拍他的手,“为了我张家的前途,我已经决定豁出去了,六弟,你一定要帮我!”
张若钧大笔一挥,肺腑之言跃然于纸上,‘请二哥放心,今日之辱,我必十倍还之。’
张若锦见他写字龙飞凤舞,举手间挥洒自如。似乎比说话还要快一些,而且写在纸上地词句说服力还更强,担心他口不能言地隐忧一下子解了,族会上自己的急先锋非他莫属。
他返身关了门,从书架上又抽出一大叠纸笑道:“来!我们商量一下族会上的细节。”
……
就在张若锦兄弟商量对付张若镐的同时,张焕却受家主之托,来到了王烟萝的房间。
女人有时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当她受尽伤害、铁了心要对付某人时,却会因为另一件不相干的事而忽然改变想法。王烟萝就是这样,她原本决定和张若锋一起指证受张若镐指使向王家汇钱,但自从张若锋拒绝合作被杀后,王烟萝便沉默了。
她地沉默或许是感觉到了唇亡齿寒,或许是看到了自己将来的下场,总之,没有人知道她现在地想法。但无论如何,她在这次倒家主地事件中将扮演一个重要的角色,她地态度也极其重要。
张焕走进房间时,王烟萝是背对着他,在伏案写什么东西,张焕在门口长施一礼,恭敬地道:“张焕参见夫人!”
“进来吧!”
王烟萝慢慢转过身来,指了指旁边的一个软榻。“请坐!”
她仿佛知道张焕要来,沉默了片刻,便先开口道:“是他叫你来的吧!”
张焕笑了笑没有说话,现在的局势十分微妙,按照张家地族规,只要有人提出家主不利于家族的证据。并在十个辈分高于家主的长辈签名同意下,张氏家族就必须召开全族会议,审议现任家主的资格,一旦过超过七成的人同意,现任家主就会被革去家主的职务。
在五月份因家主继承人和张破天重返家族一事上,张氏家族曾经召开过一次全体会议,形势对张若镐相当不妙,事情又隔了数月,却发生了张若镐将内阁之位让给张破天,以及张家巨款失踪两件大事。
事实上。形势对张若镐相当不利。不过要七成人赞成才能罢免,这又给张若镐留下了一线生机。支持他的人也有,这样族会的胜负极可能就悬于一票之差。
所以争取每一点有利地条件便是当务之急,尤其是王烟萝,她是家主正室,她若站出来指证,形势将对张若镐相当不利。
相反,如果她能保持沉默,在很大程度上将削弱对张若镐指责的说服力。
但王烟萝此人颇有心计,若表现出有求于她,她必然漫天要价,一旦条件满足不了她,她反而会咬得更狠。
“我不会是张家的家主继承人。”张焕沉默良久,终于开口道。
要想和王烟萝沟通,首先就要缓和她对自己的敌意,而家主继承人是他们之间矛盾激化的导火索,掐掉这个导火索,虽然不能使王烟萝捐弃前隙,但至少能使她变得理智,不至于被仇恨蒙蔽了眼睛。
王烟萝一怔,她的脸上渐渐露出了欢畅地神色,这是一种兔闻狐死的痛快,她望着张焕,脸色越来越愉快,终于,她忍不住纵声大笑起来,尖刻的笑声在房间里回荡。
待她心中的愤懑发泄得差不多时,张焕这才冷冷地道:“不过家主继承人也轮不到张煊。”
“那是当然。”王烟萝嗤笑一声道:“煊儿考不上进士,又立不了大功给他露脸,他当然是看不上眼。”
张焕却摇了摇头,“家主说不是这个原因,具体是什么原因我也不知,家主只是说你自己心里清楚。”
王烟萝脸蓦地红了,但一霎时又消失不见,她当然知道张若镐指的是什么,这种事只有他们夫妻自己心里明白。
王烟萝眼中的神色开始变得阴骛起来,她冷冷问道:“那他想怎么处置我们母子?休了我,赶我回王家吗?哼!谅他也不敢!”
“这有什么不敢,你以为我们张家还象以前一样可以任人揉捏吗?”
张焕站起身,不屑地望着她道:“王昂是什么人我还不清楚吗?崔圆让他向东,他敢走西吗?夫人。现在的形势已不是去年,你知道家主为什么要把尚书之位让给张破天?我实话告诉你,这就是为了把张破天地利益绑在张家身上,让他的三万河东军真正成为张家的私军,试想一下,崔圆会为了你而和河东军血拼厮杀吗?况且就算崔圆这次扳倒了家主,他又该如何处置你呢?有时知道得太多。反而会害了自己。”
说到这里,张焕见她脸一阵红一阵白。便缓和一下口气道:“今晚上夫人先好好想一想,明日我再来拜访!”
说完,他拱拱手转身要走,就在他刚走到门口时,王烟萝忽然低声叫住了他,“你等一下!”
张焕停住了脚步,他转身向王烟萝躬身施一礼道:“夫人还有什么事吗?”
王烟萝地眼光极为复杂。她知道张焕说地是实话,大哥确实已沦为崔圆的走狗,虽然大哥不会杀她,但崔圆会,张若锋还是张若锦地兄弟,一转眼便杀了,那自己呢?如果这次事件结束后,崔圆会留她这个隐患吗?
张焕说得对。自己必然也会死,王烟萝地心里转过无数个念头,让自己沉默也是可以,但需要他张若镐用条件来交换。
“你坐吧!”
王烟萝的目光已经不再似张焕刚进来时那般充满敌意,而是极为冷静,待张焕坐了。她才淡淡一笑道:“你说吧!他给我什么条件?”
张焕见她已经恢复了理智,便笑了笑道:“维持现状,你依然是家主正室,另外你可以进入宗人堂,各房纳妾婚娶皆由你来过问。”
王烟萝摇了摇头,表示不认可,这些都是虚地东西,她是个讲求实在的女人,这种条件她不能接受。
张焕仿佛知道她会有此反映,便冷冷一笑道:“家主本来只答应维持现状。进宗人堂还是我的建议。夫人,你就知足吧!”
“不!”王烟萝用不容反对的语气道:“我有两个条件。如果他答应,我就保持沉默,否则大家就鱼死网破!”
张焕凝视着她,目光清冷,“夫人不妨说说看?”
“一是他的荫官必须给煊儿。”
王烟萝心里清楚,张煊的家主之位已经没有希望,改变他地位唯一的办法就是自立门户,可他又不可能考中进士,所以按照唐制走门荫这条路就是最为有效地捷径。
张焕不露声色,他又继续问道:“那第二呢?”
“第二是把河东郡的蒲河田庄划给烨儿。”
张烨是王烟萝的二儿子,也是读书不成,而张若镐的门荫只能给一人,所以王烟萝便考虑给他做个富家翁,蒲河田庄占地五千顷,皆是膏腴之地,是张家最大的一个田庄,至于小儿子则跟在自己身边,他年纪尚小,张若镐也颇为喜欢他,而且他天资聪明、学业努力,是个读书的料,将来考中进士应不成问题,这样一来,她所有的后顾之忧便解了。
说完,她静静地看着张焕,等待他的答复。
半晌,张焕方缓缓道:“荫官之事我可以劝劝家主,我估计问题不大,但把田庄私分给族人,这与族制不符,恐怕不行,这样,让张烨到我天骑营从军,夫人看这样可好?”
“不行!”王烟萝坚定地摇了摇头,“我这个两个条件,不容半点删改。”
张焕忽然笑了,“让家主做出这么大地让步,除非夫人也拿出一点实质性的东西。”
王烟萝沉默了,让她出卖娘家也不可能,半晌,她叹了口气道:“那我告诉你,张若锦手中有一封信,那封信的内容是你们家主写给张若锋,让他划款给王家,信中的笔迹连我都分不出真假,关键是印章是真的,你们家主有口难辨,而且这封信是官府从张若锋的房内抄到,这是张若锦这次倒家主最大地一个证据。”
张焕还是摇了摇头,“你这个消息不算什么,从太原尹那里也能知道,我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