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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发生什么事吗,乌迈克?”
“跟以前一样的事,一切重演。只不过它还将伴随着大麻烦,大战争,神灵间的战争。”
车夫不愿告诉他更多,于是他们又继续前进,在坑坑洼洼中小心缓慢地探索着道路,躲避着苍白雾气中隐约显现的黑色岩石的尖角。
这时老人说:“天文台就在那里。现在你步行上去吧,那条路的弯道太多,雪橇去不了。你要回去的话,我在这里等你。”
“是的,我完事之后就要回去,乌迈克。你给自己升一堆火,我的朋友,坐下来好好歇一会儿吧。我可能要去三、四个小时。”
李·斯科尔斯比出发了,赫斯特躲在他外套胸口里,经过一个小时艰难的攀登,他突然发现前面有一堆建筑,像是被一只巨人的手托放在那里。不过,他看见这些是因为雾气暂时散去。过了一会儿,大雾又重新掩盖了那些建筑。他看到主天文台的大圆顶,离它不远处,还有一个小一点儿的。它们之问是行政楼和住宿区。没有灯光,为了不妨碍在黑暗中使用望远镜,灯光都被管制了。
他到达后没用几分钟,就和一群天文学家聊了起来。他们急切地盼着他能带来一些新闻,很少有自然科学家会像大雾中的天文学家那么恼火。他告诉他们他的所见所闻,当这些话题都被谈论过以后,他开始打听斯坦尼斯劳斯·格鲁曼。天文学家们好几个星期都没见到一个来客,他们都急于跟他交谈。
“格鲁曼?是的,让我来告诉你有关他的事情,”主任说,“他是个英国人,且不论他的名字。我记得——”
“肯定不是,”他的副手说,“他是皇家德国学院的成员,我在柏林见过他,我敢肯定他是德国人。”
“不,我想你会发现他是英国人,再说他英语说得好极了。”主任说。“但我同意,他的确是柏林学院的成员。他是个地理学家——”
“不,你错了。”另外一个人说,“他的确研究地球,但不像地理学家那样研究,我曾经跟他聊过很长时间。我觉得你们应该称他古考古学家。”
他们一共五个人,围坐在桌子边。这个房间既是他们的公共休息室,又是起居室、餐厅、酒吧、娱乐室,几乎具备了所有的功能。他们中有两个俄罗斯人,一个波兰人,一个约鲁巴人,还有一个苏克埃林人。李·斯科尔斯比感觉到,这个小团体很高兴有客人来访,只要他能让大家聊天交流的话题有些改变。波兰人是最后一个说话的,后来被约鲁巴人打断了:
“你说的古考古学家是什么意思?考古学家研究的本来就是古老的东西,你为什么还要在前面加上一个‘古’字呢?”
“他研究的领域古老得超乎你的想像,他在寻找两三万年前的文明遗迹。”波兰人答道。
“胡说八道!”主任说,“完全是胡说八道!这人在跟你捣乱呢。三万年前的文明?哈!证据在哪里?”
“在冰层下面,”波兰人说,“关键就在这儿。根据格鲁曼的研究,地球的磁场在过去不同时期有过巨大的变化,地球的地轴也移动了,所以温带地区变成了冰川。”
“怎么形成的呢?”一个俄罗斯人问。
“哦,他的理论很复杂。关键是,任何关于早期文明的证据既然都被埋在冰层下面,那他们一定很古老,他声称有一些关于岩石异常形成的图片。”
“哈!那就是全部吗?”主任说。
“我只是如实报告,我并没有为他辩解。”波兰人说。
“先生们,你们认识格鲁曼多久了?”李·斯科尔斯比问道。
“哦,让我想想,”主任说,“我第一次遇见他是在七年之前。”
“在那之前的一两年,他发表关于磁极变化的文章时,给自己换了个名字,”约鲁巴人说,“但不知道他是从哪儿冒出来的。我的意思是,没人认识学生时代的他,也没人见过他以前的任何研究”
他们又聊了一会儿,拼凑着对格鲁曼的回忆片断,推测格鲁曼可能会是怎样一个人,尽管大部分人认为他已经死了。当波兰人接着去煮咖啡时,李的兔子精灵赫斯特轻声对他说:
“李,你得查查那个苏克埃林人。”
那个苏克埃林人话说得非常少。李还以为他天性沉默寡言,但在赫斯特的提醒下,他乘聊天的空隙随意扫了一眼那人的精灵,一只白色的猫头鹰,她那明亮的橙色眼睛瞪着他。猫头鹰就是这样的,他们总是瞪着眼睛。但赫斯特说得对,那人脸上虽不动声色,但精灵的脸上却透着敌意和怀疑。
李还注意到:那个苏克埃林人戴着一只镶有教会标志的戒指。他猛然明白了那人沉默的原因。他听说,所有科学研究机构都必须接受一名教会代表,作为一个探子,压制任何被视为异端的新发现。
认识到这一点,李又想起了莱拉说过的事情,于是他问道:“告诉我,先生们——你们知不知道格鲁曼是否研究过尘埃的问题?”
沉闷的小房间立即陷入一片寂静,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那个苏克埃林人身上,尽管他们并没有直接看着他。李知道赫斯特半闭着眼睛,耳朵耷拉在背上的时候是不能未卜先知的,于是他表现出一副天真热情的模样,一一打量着他们的表情。
他的目光最后落在苏克埃林人身上,他问:“请原谅,我是不是问了什么不该问的问题?”
苏克埃林人问:“斯科尔斯比先生,你从哪儿听说它的?”
“以前我飞越大海时从一个乘客那儿听说的,”李轻松地答道,“他们从没说过那是什么,但从大家谈论它的方式看,它好像就是格鲁曼博士研究的对象。我认为它是天空中的一种现象,就像极光一样。但它让我感到困惑,因为作为一个气球驾驶员,我对天空已经很了解,但我却从没有遇到过它,它究竟是什么呢?”
“就像你说的,是天空中的现象,”苏克埃林人说,“它没有什么现实的意义。”
这时李认为他该告辞了,他并没有了解到更多的东西,他也不想让乌迈克多等。他离开了浓雾笼罩中的天文台的天文学家们,踏上了下山的路。他认路的办法是跟着他的精灵,因为精灵的眼睛离地面更近一些。
他们刚刚走了十分钟,有什么东西从他头上飞过,扑向赫斯特,那是苏克埃林人的猫头鹰精灵。
但赫斯特感觉到了她的到来,她及时卧倒,猫头鹰的双爪扑了个空。赫斯特也能搏斗,她的双爪很尖利,而且她也勇猛善战。李知道那个苏克埃林人一定也在附近,他伸手到腰间拿枪。
“在你后面,李。”赫斯特说道。他俯转身体,一支箭呼啸着越过了他的肩膀。
他立刻开了枪,子弹打中了苏克埃林人的腿,他呻吟着倒了下去。过了一会儿,猫头鹰精灵昏昏沉沉、笨拙地扑到他身边,半躺在雪地上,挣扎着合上了翅膀。
李·斯科尔斯比打开扳机,用枪指着那人的头。
“你这浑蛋,”他说,“你要干什么?你难道不知道天上发生这种事我们都一样麻烦吗?”
“太晚了。”苏克埃林人说。
“什么太晚了?”
“太迟了,已经无法阻止了。我已经派出了一只信鸽。教会当局会知道你的询问,他们会很高兴知道格鲁曼的——”
“什么?”
“别人也在寻找他的事实。这证实了我们的推测,别人也知道尘埃。你是教会的敌人,李·斯科尔斯比。凭着他们的果子,就可以认出他们来(此句引自《圣经》中《马太福音》第七章)。凭着他们的问题,就可以知道毒蛇正在噬咬他们的心”
那只猫头鹰发出微弱的叫声,断断续续地扇着翅膀。她那亮橙色的眼睛蒙上了一层痛苦的色彩。苏克埃林人周围的雪地上渐渐出现了更多的血迹,即使在浓雾弥漫的昏暗光线里,李也能看出这个人就要死了。
“我猜那颗子弹一定打中了动脉,”他说,“放开我的袖子,让我给你做一根止血带。”
“不!”苏克埃林人声嘶力竭地说,“我愿意死!我会得到殉教者的荣誉!你剥夺不了!”
“既然你愿意,那就去死吧。但告诉我这个——”
但他再也没有机会问完问题了,因为那只猫头鹰怕冷似地颤抖着不见了,苏克埃林人的灵魂消失了。李曾经见过一幅画,是一个教会的圣徒正被刺客袭击,他们用大棒击打他快要死去的躯体,圣徒的精灵被小天使带向天空,还被授予了一片棕榈叶,那是殉教者的标志。现在那个苏克埃林人的脸上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