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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怕我能告诉你的就是这些了。”
“好的,”威尔说,“谢谢你。嗯那个记者,”他在门口停下来,继续问道,“你说他对其中一个人很感兴趣,是哪一个?”
“是个探险家,一个叫佩里的人。”
“他长什么样?我是说那个记者。”
“你为什么要打听这个?”
“因为”威尔想不出合适的理由,他真不该问这个问题,“没什么原因,我就是好奇。”
“我记得他是一个高大的白人,浅黄色头发。”
“好的,谢谢。”威尔说着转身走了。
那个人一言不发地注视着他离开房间,他皱起了眉头。威尔看见他的手伸向电话,便迅速离开了那栋楼。
他发现自己在发抖。那个所谓的记者就是去过他家的那伙人中的一个:个子很高,浅黄色毛发,看上去好像没长眉毛或是眼睫毛。他不是被威尔撞下楼的那个人,而是威尔跑下楼梯,从那具尸体上跳过时,在起居室门口出现的那个人。
他可不是记者。
附近有一个大博物馆。威尔继续走着,手中拿着笔记本,好像在工作,他在一个挂着图片的陈列室坐了下来。他颤抖得厉害,觉得恶心想吐,因为压迫着他的念头就是他杀了人,是杀人凶手。他一直压制着这个念头,可现在这个念头却越来越逼近他。他夺走了那个人的生命。
他一动不动地坐了大约半个小时,这是他经历的最难熬的半小时。人们来来往往,观看着图片,轻声讲着话,丝毫没有注意他,陈列室的工作人员背着双手在门口站了几分钟,然后慢慢踱开了。威尔为他干过的事恐惧万分,他呆若木鸡。
慢慢地,他平静多了。他是在保卫他的母亲,他们一直在恐吓她,他们明知她的健康状况,还迫害她。他有权保卫自己的家,父亲也会希望他这么做的。他这么做光明正大,他是为了阻止他们偷走那只绿色的皮文具包,他是为了找到父亲,难道他没有这个权利吗?他又想起了所有那些童年的游戏,他和父亲在雪崩时、在与海盗的搏斗中救助对方。现在,这些都是真的了。我会找到您的,他在心中说道。帮助我,我会找到您的,我们会照顾妈妈,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毕竟,他现在有个藏身之处,一个非常安全、没人会找到他的地方。盒子里的文件(他还没来得及去看)被他藏在喜鹊城的床垫下,也很安全。
最后他注意到人们开始有目的地朝同一个方向走动,他们准备离开了,因为博物馆的工作人员对他们说还有十分钟就要关门了。威尔打起精神也离开了。他发现自己走在去商业大街的路上,那个律师的办公室就在那条街上,他在犹豫要不要去见他,尽管他说过那些话。可那人听起来还是很友善的
但就在他下定决心要穿过马路走进办公室的时候,他突然停住了。
浅黄色眉毛的高个子男人正从一辆车里出来。
威尔立刻若无其事地转过身,看着旁边珠宝店的橱窗。他看见了那人的影子,那人看看四周,扶正领带结,走进了律师的办公室。他一进去,威尔就溜走了,他的心脏又狂跳起来。没有什么地方是安全的。他失魂落魄地走向大学的图书馆,在那里等待莱拉。
第五章 航空信
“威尔。”莱拉叫道。
她声音很轻,但威尔还是被吓着了。她就坐在他身边的长凳上,可威尔压根就没看见她。
“你去哪儿了?”
“我找到了我的院士!她叫马隆博士。她有一台仪器,能看到尘埃,她准备让它说话——”
“我没看见你来。”
“你没注意看,”她说,“你一定是在想别的事情。找到你真好。瞧,糊弄别人很容易,看我的。”
两个警察向他们走来,一男一女,迈着相同的步子。他们穿着夏天的白色衬衫,带着无线电对讲机和警棍,还有怀疑的眼神。他们还没有走到长凳前,莱拉就站起来跟他们说话。
“对不起,您能告诉我博物馆在哪儿吗?”她说,“我和我哥哥应该在那儿和我们的父母见面,可是我们迷路了。”
男警察看着威尔。威尔遏制住怒火,耸了耸肩,像是在说,“她说得没错,我们是迷路了,是不是挺傻的?”那人笑了,女警察说道:“哪个博物馆?是阿希莫林博物馆' 阿希莫林(Ashmolean )博物馆,存英国牛津大学' 吗?”
“对,就是它。”莱拉说。女警察告诉她怎么走,她假装认真地听着。
威尔起身说道:“谢谢。”然后他和莱拉一起离开了。他们没有回头,其实那两个警察早就对他们失去了兴趣。
“看见了吗?”她说,“如果他们来找你,我会把他们打发走。因为他们不会找一个有妹妹的人,我最好从现在开始就跟你在一起。”他们转过拐角后她又开口了,语气中带着责备:“你一个人是不安全的。”
他一言未发,他的心愤怒地狂跳着。他们来到一个广场,那儿有一栋有着铅制圆顶的圆型建筑,广场周围是蜜糖色的大学楼群和一个教堂,花园围墙上是宽大的树冠。午后的阳光是最温暖的,空气中呈现出浓郁的金色葡萄酒的颜色,树叶一动不动,在这个小广场里,连车辆的噪声都小了许多。
她终于注意到了威尔的情绪,于是她问道:“怎么了?”
“你要是跟别人说话,你就引起了他们的注意。”他用颤抖的声音说道,“你应该保持安静,这样别人就会忽略你。我一直都是这么做的,我知道怎么做。而你的方式,你却——你暴露自己,你不该那样。你不该把它当儿戏,你太不当回事了。”
“你这么想吗?”她说,她的怒气也升了上来。“你以为我不会撒谎?到目前为止我撒谎是最棒的,但我没有对你撒谎,永远也不会,我发誓。你现在很危险,如果我刚才不那么做,你会被抓起来的。你没注意到他们盯着你看吗?因为他们一直就在看着你,你太不小心了。如果你问我的意见,我觉得不当回事的是你。”
“我要是不当回事的话,我还在这儿等你干什么?我本来可以跑到好几英里之外,或者离开他们的视线范围,躲在另一个城市。我还有自己的事要干,我等在这儿就是为了帮你,别说我不当回事。”
“你必须脱险。”她很恼火。没人能用这种方式跟她讲话,她是贵族,她是莱拉。“你必须脱险,不然你永远也找不到你的父亲。你这么做是为你自己,不是为我。”
他们小声而激烈地争吵着,因为广场里很安静,附近路过的行人都很好奇。但当她说出这句话时,威尔停住了,他不得不靠在旁边的学院围墙上,他脸色苍白。
“关于我父亲你都知道些什么?”他轻声问道。
她用同样的音调答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你在找他。我问的就是这个。”
“问谁?”
“当然是真理仪了。”
他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她指的是什么,他看上去那么生气,那么疑心重重,于是她从背包里拿出真理仪,说道:“好吧,我给你看。”
她坐在广场中央草地边的石头路沿上,头伏在那台金色的仪器上,开始转动指针,她的手指动作飞快,令人目不暇接。当那根细长的指针扫过表盘,在这里或那里停一会的时候,她停了几秒钟,然后她又飞快地转动指针。威尔抬起头来小心地看看周围,但附近没有人。有一群游客抬头看着那栋圆顶建筑,一个卖冰淇淋的小贩推着车走在甬道上,但那些人都没有注意他们。
莱拉眨了眨眼,叹了口气,仿佛刚从睡梦中醒来。
“你的母亲病了,”她轻声说,“但她很安全,有一位女士在照顾她。你拿了一些信后逃跑了。还有一个人,我想他是个小偷,你杀了他。你正在寻找你的父亲,还有——”
“好了,别说了,”威尔说,“够了,你没有权利这样窥探我的生活。不许你再这么干了,这简直是窥探。”
“我知道什么时候停止询问,”她说,“真理仪几乎就像人一样,我知道它什么时候生气,或是有什么事不想让我知道,我能感觉到。可是昨天你不知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我必须问一下你是什么人,不然我可能不安全,我不得不这么做。它还说”她的声音又低了一些,“它说你是个杀人凶手,于是我想,很好,他是个可以信任的人。但在刚才以前我并没有多问关于你的事。如果你不希望我再问,我保证我不会再问的。这不是窥探隐私,如果我不干别的,只是窥探别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