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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黑色的人影忙碌的来来去去,令仪自觉的坐到火堆旁照看火苗,刚刚坐下,人影便闪到跟前,携着怒气将她拉了起来带离火堆,自己转身用木棍拾掇火苗,活像一个不允许女儿玩火的体贴父亲。
令仪沉默,只好蹭到潭边玩水,纤细的手拿着野草锋利的叶子无意识的在水面上轻点,两只翠鸟觅食回来围着她左右飞舞,太阳渐渐西斜,食物的香味又传了过来,令仪转过头看向火堆。
石锅里熬制的是香浓的骨头汤,白烟袅袅冉冉,竹架上是烤好的獐子肉,油水还滋滋作响,肉香和着竹子的清香勾动的令仪的食欲,正要起身往过走去,就见男子走了过来。
“先喝汤”
打磨精致的竹碗里盛了半碗醇香的骨头汤,令仪乖乖的接过喝掉,随着他走到火堆旁,令仪以为只有竹架上的烤肉,却看见他在火堆下刨着什么,不多时刨出一个圆状的泥球,一掌拍开显出里门的焖肉,他又拿竹签将肉拨开,一股熟透的水果清香和肉味混合着传来,令仪才看见里面放了许多不知名的青果。
虽然菜品很少,令仪这第一次在宫外的晚膳却很是丰盛,口中是入口即化的酥软肉块和水果的清甜,手里是男子盛的第二碗羹汤,吃完了之后男子又神奇的不知道从哪儿捧出一些还未入菜的青果。
青果有些酸涩,不似入了菜之后闷出来的甜软,令仪小口小口的咬着,目光却不时的打量着在潭边清洗器具的男子和周围的树林。
夕阳西下,残阳似血,青山此时好像妩媚的娇娘,披着一层红色的轻纱。
*
此时皇城也沐浴在夕阳之下,乾清宫外缓缓走来一人,身影被西斜的阳光拉的很长,他举起手中的奏折,高声对殿内言道:“微臣求见长公主。”
君令涧手中的朱笔一顿,嘴角勾起意味不明的笑,皇姐失踪一天不到,便有人前来试探。
小太监进来请示他是否放行,君令涧挥挥衣袖让他进来。
少顷,底下传来跪拜的声音,“微臣参见陛下,臣斗胆,求见长公主。”
“何事?”
“前年治水一案有异,江左富商突然联名递给微臣,祈求上达天听翻案。”
君令涧眯了眯眼,手中的朱笔滴下了一滴浓重的墨汁在宣纸上晕染开来,“哦?朕不是天听?李尚书你是否忘了谁才是天子?”
“微臣不敢,只是此案当年是由长公主亲自经手,微臣私以为私以为该由长公主定夺。”李尚书以头触底,声音颤抖的回答。
“哼!你好大的胆子,是将朕至于何处!此案移交大理寺,你不必再过问!”令涧一把挥开废掉的宣纸,手掌重重的拍在御案之上,发出可怕的声响。
李尚书额头渗出冷汗,少年君主和当年刚刚监国的长公主一样气势逼人,“可是”
君王冷漠的声音响起,“你一个户部尚书也想插手刑狱之权?”
“微臣不敢!”陛下话语中的含义让他觉得背脊一凉,似乎今日别人从后院送来的密信被暴露了一样,他撑在两边的手因为紧张有些发颤,克制着自己的恐惧,他弯腰行礼,“微臣告退。”
待那人走后,君令仪偏首看向虚空,轻唤,“久辰。”
“属下在。”
“去查查今日同他来往的有哪些人,但勿打草惊蛇。”
“是。”
“再放出皇姐在菩提寺的消息。”
“是。”
*
菩提寺,皇城之外千里,先帝的幼弟出家在此。
作者有话要说:QAQ为什么崩坏了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啊呜呜!!!
☆、入骨相思知不知
夜黑如墨,夜凉如水,皎月的光辉将浓墨化开,勾勒出山林的轮廓,惊鸟四起,静谧的山林传出它们翅膀扑棱的声音,野兽窜动的行迹也在密林中响起。
一道白色的身影在密林中急速掠过,身姿蹁跹衣袂翻飞似夜游的山鬼。
那是出逃的令仪,她趁男子睡着辨清方向赶紧逃离,皇室子女多习武艺以备防身,她也豪不例外,然而不可外露,是皇室自卫的最后底线。
在林间树梢的枝头借力,一跃飞出很远,两只翠鸟也紧紧的飞在她的身前,指引着正确的方向,林中飞禽走兽畏惧王蛇的气息,她所停之处,全都逃窜开去。
世界安静,冷寂的月光透着几分凄清,令仪注意力全在前方,突然脚下一滑,提着的气一松,从茂盛的树冠中掉了下去,树叶的哗哗声女子的轻呼声同时响起。
深山密林多枯叶腐枝,再因之树枝的缓冲,令仪并未摔伤,她的轻呼是因为脚腕处传来的剧痛,令仪双手握着自己的脚踝,咬着唇皱着眉头,忍受着锥心的刺痛。翠鸟停在她跟前,焦急的上蹿下跳。月光透过树叶缝隙洒了进来,周遭安静的让她能够听见自己有些粗重的呼吸声,正要摸索着自己将脚踝正回去,却猛然停住。
令仪望着密林深处,听着越来越近的响声,她手中扣着两枚树枝,紧闭着唇,散落在肩上的头发随着胸腔的呼吸起伏,眼中的冷光明灭,浑身散发的冰冷的气息让翠鸟也安静下来,静静的歪着头。
是一道人影从不远处的大树之后走了出来,一步一步走的缓慢,走到令仪面前沉默的看着她,然后兀的蹲□来。
扣着树枝的手一紧,正要发出,令仪受伤的脚踝突然被一只温热的大手掌握住,她浑身僵住,冷着眉眼低喝:“放开!”
男子不语,手掌缓缓移动,直到听见令仪疼痛的吸气声确定了伤处才停下,他抬头看了令仪一眼,眼神晦涩难懂,面无表情,又沉默的低下了头,手下猛然发力,将脱臼的骨节掰正。
骨节的脆响在在静谧的林中格外清晰,比刚才更甚的刺痛传来,令仪闷哼一声,手掌紧紧的握起,将掌心里的枯叶捏碎。一股温暖的力量从疼痛的地方传来,男子用上内力缓缓揉捏,神情专注,仿佛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令仪手心一翻,尖利的树枝顶在男子的咽喉,冷漠的再次问道同一个问题:“你到底是谁!”
男子此时是半跪在地上,从令仪的角度只能看见他低垂的眉眼,他看着突然出现在身前的树枝,手中停顿,抬起头来,沙哑的说道:“我明天带你出去。”
“”这种词不达意已经是令仪意料之中,所以她看着男子站起身来也并未动作,手中的树枝被随意的丢弃一旁,然而措不及防那人弯下腰来将她抱起,自己就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突然的悬空让令仪觉得重心一落心头一紧,手不自主的换上男子的颈项,头撞进了男子的胸膛,脑中轰鸣一声,她感觉到自己的脸颊以诡异的速度发热,却依然冷肃着眉眼沉声说道:“你做什么,放我下来。”
抱在她肩上的手又环紧了一些,对令仪的话未置一词,纵身上了一棵千年古树。古树枝繁叶茂,枝丫粗壮,男子背靠树干坐在枝干上,将令仪横抱在怀里,寻了一个让她安稳的姿势。
男子的触碰令仪一直皱着眉头,从未有人敢如此对她,更遑论是男子如此亲昵的行为。耳边的摩挲让她抬起脸,粗粝的手指将她耳边散落头发拂到耳后,他的目光随着自己的指尖移动,这种认真仔细的神情在看令仪的时候没有一刻的离开过。
令仪刚想说什么,手掌覆上她的眼睛,沙哑的声音响起,“睡吧。”
张了张嘴,想要问的话在喉头哽了哽又咽了回去,已经一天了,男子说过的话不过三十字,想要问什么也是白费力气,而且刚才的情形,分明她逃走的时候他一直跟着,却并未刻意阻止,其中的缘由完全不知,如此,那就睡吧,把这当成是青萝宫中的软榻好了。
如果此时是别家的京都贵女,怎么也会羞涩难眠,然而令仪不是,她二十一年从未尝过情事,本因情窦初开的年纪却早早监国,每日同比她大上几轮的朝臣斡旋,每日为各种大小政事烦忧;她少女柔软的心早就碾落在厚重的历史里。
夜风将清新的空气送到树梢,树叶轻轻的煽动,茫茫青山无言,男子温暖的怀抱将苍茫的孤寂远远的隔开,筋疲力尽的逃离让令仪很快的坠入梦乡,她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