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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儿道:“这个皇帝真是窝囊,怎会任他胡乱挥霍,还自饱中囊。”
康定风笑道:“有道玩物丧志,更何况皇帝老子有的是银两。再说这个朱腼,他使人在苏杭四出探查,只消探得一些士庶人家有一木一石,稍堪赏玩,便即带随官兵入内,以黄封表识,指为贡品,如值金千两之物,只付其一二,倘若偶有异言,当即鞭笞交下,往往弄至中家破产,穷家卖儿卖女,直是惨无天日。”
四婢听得咬牙切齿,竹儿怒道:“这个朱腼如此做作,岂不和强盗无异。”
康定风颔首续道:“若不是这样,后来又怎会弄出大事来。清溪县有一地方叫帮源峒,那处山深林密,民物殷阜,专出产漆楮杉、樟楮木等名贵木材,那些富商巨贾,时常到此处购辨材料。再说这个方腊,也有几个漆园,而朱腼倚仗势大,往往擅取民间珍物,不名一钱,方腊屡遭损失,自然对他又怨又恨,最后忍无可忍,便煽惑百姓,作起反来,誓要诛杀朱腼。
“当时百姓正恨朱腼入骨,巴不得立时将他碎尸万段,现既有方腊带头举事,便一呼百应,苏杭一带的百姓,陆续群集。方腊还恐人心不固,便编成这四语童谣,诱惑愚民。”
康定风说到这里,伸手指了指墙上二十个字,又道:“这些临时捏造的童谣,竟然奏效,即时聚集了几千人,削木揭竿,公然造起反来。方腊的根据地设在帮源峒,自称为圣公,以头巾颜色为别,自红巾而上,共分为六个等级。因起事急切,无弓矢甲胄,只得舞棍执棒,四出扰乱。方腊又想出一计,着人写符画籙,说符籙大有神效,可得冥助。”
洛姬笑道:“亏得这个方腊想出这一招,神又是他,鬼又是他,却又这么多人相信,世上愚夫愚妇,着实不少。”
康定风摇头一笑:“这个方腊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其实他这般做作,不过藉此敛财,确没有什么帝王思想。便带着这几千人四下掠民财、毁民庐,见了美女,一律掳至帮源峒,肆意奸淫。如此不到半个月,方腊已集有万多人,便携众出攻清溪。两浙都监蔡遵、颜坦,闻讯率兵五千前往讨伐,却被方腊设计擒杀,再直捣睦州,并称有天兵相助,呼吁军民投诚。
“睦州郡县守吏闻得方腊到来,早便逃得一个不留,方腊破陷睦州,西攻歙州,再东进桐庐、富阳诸县,直抵杭州城下。方腊此人煞是凶狠,一进杭州城,四出搜捕官吏,后捉获十多人,一一绑到衙门前。方腊高坐中堂,手执酒杯,说要饮一盃,便杀一人,若是把人一刀杀了还好,岂料此人全无人性,竟杀人不令全尸,什么脔割骨肉,剜取肺肠,熬煮膏油等,无所不为,极端惨酷,反理直气壮高声说是为民除害,足抒公愤。
“这还不够,方腊一面令党徒满城屠掠纵火,除了有姿色的妇女,被擒去供取他淫乐外,见人便杀,足有六日方止。”
洛姬虽略知方腊劣行,却所知不多,现听下也感毛骨悚然。四婢更是急忿怨痛,不想世间竟有这种禽兽不如之人。她们实不知在世乱时局中,这种丧伦败行,全没天理的凶残之事,历来便是如此。便是当今天子明太祖朱元璋,人称朱屠手,其手段之凶残,便可想而知。当年起兵灭元称帝,朱元璋何尝不是攻城劫掠,残杀无辜。
兰儿道:“这般说来,此洞窟便是方腊的贼窝了。”
康定风道:“也不能说得实,当时方腊虽攻陷杭州,不久便离城攻打婺州、衢州、处州等地,杭州交由方七佛守御,此秘洞亦有何能是方七佛所建,究是如何,我便无法知道了,但这石室建得如此隐秘,墙上又雕有这二十字童谣,相信我所猜的事,也不离一二了。”
竹儿问道:“这个方腊后来如何?”
康定风摇首道:“这种只是逞妖作怪,恣意淫乱之徒,又岂能成大器。擒拿方腊之人,曾有多种说法。有人说方腊乃宋江所擒,但此事不见正史,大有可能是子虚乌有之谈,不足凭信。更有人说是武松独手擒得方腊,亦属以讹传讹。其实方腊乃韩世忠所擒,正史中曾有叙及。”
众人说完一番说话,目光再回到四周的布置,洛姬目光一移,陡见烛台上的火光,兀自微微幌动,心里不禁大奇,便扯一扯康定风的衣衫,道:“定风哥你看,这里烛光摇曳闪动,明着是受风而幌动,但这里无窗无门,不知风从何来,真教人费解。”
康定风细看之下,也感奇怪,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见呼吸全无闷塞不畅之感,显然洞内空气流动,方会有这种现象。他环眼四望,除了那半开的铜门外,石室确无隙缝墙洞,委实奇怪之极,愈想愈佩服建设此洞之人。
洛姬又道:“这石室香气缭绕,此香气又是从何而来?”
众女听见,便四下寻觅,看看可有异处,随听菊儿指着烛台道:“我知道了,原来香气是由这黑黝黝的木头发出来。”
果然如菊儿所说,越走近烛台,越觉香气浓烈,康定风嗅了两嗅,便道:“我曾听人说,有一种名叫伽兰木,其质馨香清芬,而这香气还能驱赶虫蚁蛇鼠,瞧来这块黑木头,可能便是伽兰木了,你们看,这石室年深历久,又深入地底,怎会连蛛网也不得见,不觉得奇怪么?”
众人给他一说,这时方法觉这一点,不由啧啧称奇,均点头称是。
便在这时,忽听菊儿嚷道:“你们来看看,这里好像是一扇石门。”
众人听见,连忙跑将过去,果见墙上有一方夹缝,其高阔和一般扇门大少无异,而石门的隙缝处,却与墙身贴齐。石门正中央处,雕有龙凤飞云图案,若不留心细看,教人绝难发现这是一扇石门。
这时竹儿也道:“这里又有一扇石门。”
各人听后,便即四周细看,见除了那铜门入口外,每面墙壁均有一门,而此室却呈六角形,犹如一个蜂窝般,六面墙合计,除了一面墙壁是那入口的铜门外,其余共有五扇门之多。
康定风站在一扇石门前,用力推去,石门动也不动,心想此门或许与洞口一般,另设有机关,便沿着门缝摸索,但任他如何推按拉掀,或是捶击搊动,均是无效,门扇动也不动。
而众女也纷纷各自搜寻开关,弄了大半天,仍是徒劳无功。
洛姬道:“在石门后面,也不知是什么地方?既然找不着开关,还是算了罢。”
竹儿见石室虽然装饰华丽,却石桌石凳均满布尘埃,便向那王爷走去,见他兀自昏睡未醒,便微微一笑,将他身上的锦缎华服脱了下来,把桌几上的尘埃抹掉,向洛姬道:“二宫主,桌面已经清理干净,请先休息吧。”
话后便与菊儿齐齐动手,把卧在桌上的王爷提了起来,放在墙角处。
菊儿早便解去王爷的腰带,她拿在手中,用剑割成两段,分别把他双手双脚绑住,防他醒来后逃走。
众人忙了一天,均感疲倦,兰儿把烛火吹熄,只留下一支烛火,四婢在另一边墙角和衣而睡,洛姬和康定风便双拥睡在桌面上。
石室里不见天日,当各人醒来时,也不知时分,更不知外面是白天还是黑夜,只知已睡了不少时候,这时人人精神饱满,但肚子却饿得要紧。
竹儿站起身来,见那王爷张开眼睛,已然醒了过来,便缓步过去,蹲在他身前道:“你这头淫猪终于醒了,我问你,听说你是王爷,到底你和皇帝老子有甚么关系?”
那王爷看见竹儿脸容娟好清秀,笑齿瑳瑳,甚是美艳,不由心中一荡,说道:“你既然知道我的身分,这便更好了。姑娘你美艳如花,倒不如放了本王爷,跟在本王身边,保证你一生富贵荣华,蝉衣麟带,任你穿戴,姑娘认为如何?”
竹儿笑道:“这也使得,只是你说自己是什么王爷,也不知是真是假,你且把名字说出来,待我考虑考虑,再答覆你如何?好了,你到底姓朱名甚么?快快说出来?”
小王爷道:“我说出来,你也未必会相信。姑娘若想知道,大可到杭州城探查一下,自然知道本王爷的身份。”
竹儿小嘴一翘:“你不说便算,本姑娘自有方法要你说出来,你等着看吧。”
说完站起身来,再不和他说话。
这时洛姬已经睡醒,发觉康定风已不在身旁,便从桌上跳了下来,向兰儿问道:“定风哥呢?”
兰儿道:“康护法一早便起来了,他说这里无水无粮,便出去张罗了。”
洛姬点了点头,再没有问什么,便坐在石几上。
那王爷见着洛姬,一对眼睛顿时放着光芒,只见烛火淡淡的射在她脸颊上,真个艳如春花,丽若朝霞,说不出的漂亮可爱,不由看得痴了。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