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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朗看了一眼薛蘅,竟忽觉不好意思,嘿嘿笑了声,道:“也没什么好说的,很平安地就回来了。”
三姨娘撇嘴道:“还说什么‘很平安地就回来了’,听二姐说,你还被那丹国的贼子射中了手臂,幸好只伤了一只手臂,若是伤在其他地方,可怎么办?”
薛蘅筷子微抖,凌厉地看了谢朗一眼。
谢朗慌了神,恨自己一时口快,竟说出曾经受伤一事,好在当时留了点心眼,只说一只手臂受伤,若说出两只手臂都受了伤,可就大事不妙。
他正胡思乱想,三姨娘已站起,来掀他左手的袖子,口中道:“快,让三娘看看,伤成怎样?”
她刚起身,四姨娘几乎同时站起,跑过来掀谢朗右手的袖子,连声道:“伤在哪里?让四娘看看!”
谢朗吓得将筷子一丢,腾身而起,差点将椅子带翻,连连摆手,“没事没事,早就好了,不用看了!”
太奶奶夹了筷野兔子肉,慢慢嚼着,又眯起眼看了谢朗和薛蘅片刻,再向谢峻叹道:“这只兔子老了些,我嚼不动,下次让厨子弄只嫩的来。”
谢峻连声应是,二姨娘听见了,忙吩咐了下去。
谢朗吃完饭,再在秋梧院拖着薛忱下了数盘棋,眼见薛忱呵欠连连,才不得不作别,回到自己居住的毓秀园。
他在秋梧院时浑没觉得出汗,一回到毓秀园便连声叫热。小柱子等人忙将大木桶中倒满水,谢朗将衣服脱得精光,跳入大木桶内,长长地叹了声,“爽啊。”
他正闭目享受这井水的清凉,却听小柱子在外叫了声,“老祖宗!”
太奶奶似是笑眯眯地在问,“少爷呢?”
“回老祖宗,少爷在洗澡。”
太奶奶似是要推门进来,小柱子连声道:“老祖宗,少爷他、他正在洗澡…”
太奶奶将拐杖顿得笃笃响,骂道:“他是我一把屎一把尿带大的,什么我没见过!”
门吱呀一响,吓得谢朗急忙缩入水中。
太奶奶举起拐杖,将木桶敲得嘭嘭响,不耐道:“出来出来!躲什么躲!太奶奶都快进土的人了,你怕什么羞!”
谢朗只得将头钻出水面,双臂攀在木桶边沿,嘻嘻笑道:“太奶奶,什么事?”
太奶奶目光在他赤。裸的双臂上一掠而过,又围着木桶转了几圈,什么也没说,出门而去。
谢朗摸不着头脑,想了片刻,懒得再想,不停将水往头顶淋,嘴里还哼起了小曲。
小柱子在外听见了,卟地一笑,低声向小武子道:“少爷怕是在思春吧。”
小武子笑得贼兮兮,道:“少爷回来后还没去过珍珠舫,我看,是在想珍珠舫的姑娘了。”
四三、温香满怀难消受
谢朗将手中的肉条喂给大白,想了片刻,唤道:“小武子。”
“少爷,有何吩咐?” 小武子笑着跑过来。
谢朗摸了摸大白的头顶,问道:“这涑阳城,还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小武子想起昨晚之话,贼笑着点头,“有,翠湖。”
谢朗拍了一下他的额头,怒道:“我要带蘅姐出去玩,你竟让我带她去翠湖?!”
小武子眼珠乱转,道:“少爷,这涑阳城其它好玩的地方,您都带薛家二位去过了,只剩下翠湖没去。翠湖夜景极美,不去太可惜。再说了,您又不是带他们去喝花酒,就坐坐船、游游湖、吹吹风、听听曲子,再和薛二叔在船上下几盘棋、对几句诗,岂不是最风雅的事情?”
谢朗听了大为意动,眼下天气渐热,谢府竟似闷得透不进风来,若能带着蘅姐去湖上吹吹凉风,倒是不错。
他再想起回京后还未去见过秋珍珠,也不知她最近怎么样了。秋珍珠虽落迹风尘,但风采出众、一身艺业,只怕并不下于那个什么柴靖,若是蘅姐能与她一见如故,象和柴靖一样惺惺相惜,更是一件美事。
他将手中的肉条丢给小武子,再抚了抚大白,笑着直奔秋梧院。
“去翠湖?!”薛蘅冷冷看了谢朗一眼。
“是。”谢朗笑道,“翠湖夜景是涑阳四大美景之一,眼下天气渐热,与其在府里闷着,不如去翠湖坐船,吹吹风。”
他向薛蘅靠近了些,神神秘秘道:“蘅姐,我想向你介绍一位奇女子,你若见了她,必定十分喜欢,我敢保证,她比那个柴靖差不了多少。”
薛蘅一听,沉吟不语。薛忱在一旁忽然接口,“明远将这人说得如此好,我倒真想去见识见识。”
薛蘅想起薛忱难得到京城来走一趟,便点头道:“好,我也去见识一下。看看究竟是怎样的奇女子,竟能比得上柴靖。”
谢朗乐得赶紧去推薛忱,小黑见三人要出门,在铁架子上拼命扑腾,又哇声大叫。
薛蘅见它这迫切的样子,想起它已关了数日,心一软,解下小黑脚上的细铁链子,道:“带上大白吧,可怜它也关了几天了。”
小黑在她怀中拱了几下,薛蘅低头,瞪着它道:“你今晚若再和大白干坏事,以后都别想出去玩!”
四月二十的月儿斜斜爬上夜空,将东面的天空映成淡淡的绯红。
薛蘅与谢朗并驾而驱,到得湖边,她迎着湖风,深吸了一口气,点头道:“嗯,翠湖的夜风确实凉爽。”
“是吧。”谢朗笑着下马,回身到马车中抱出薛忱,小坎小离忙着将轮椅搬下来,小武子和小柱子则跑到湖边大声唤船。
唤了半天,仍不见“珍珠舫”摇过来,谢朗“咦”了声,张望道:“去哪了?”
一艘漆成深红色的画舫从柳树下晃悠悠摇过来,穿着水红色薄纱裙的女子在船头掩唇笑道:“我还以为自己眼花了,真的是小谢!”
薛蘅眉头一皱,谢朗已向那女子赔笑道:“紫云姑娘,可看见秋姐姐的船?”
紫云的眼神象会飞一般,自众人面上飞快地飘过,盈盈一笑,“秋家妹妹的船本来是停在这里的,可陆家少爷来了,似是喝醉了酒,嚷着要去捞湖心的月亮。秋家妹妹没有办法,只得将船摇去湖心,这个时候,只怕正在陪着陆家少爷捞月亮呢!”
谢朗一愣,道:“小陆子怎么喝醉酒了?”
紫云素日只能看着这些世家公子出入秋珍珠的“珍珠舫”,眼红得不行,好不容易逮着谢朗一次,怎肯放过,便眼波流转,笑道:“小谢若是急着见秋家妹妹,不如坐姐姐我的船,我送你们去湖心,如何?”
谢朗一心惦着要介绍薛蘅与秋珍珠结交,又想看看一向稳重的陆元贞,究竟为何事醉得要去捞湖心的月亮,便笑道:“有劳紫云姑娘了。”
薛蘅薛忱互望一眼,总算忍住,没有表示异议,但二人的面色,都冷得象十月的寒霜。
上得画舫,紫云连声吩咐开船。舫中姑娘们听说“涑阳小谢”竟然难得的没有上“珍珠舫”,而是上了自家的船,齐齐拥来,一时莺声燕语,花团锦簇,将主舱挤得香风四溢。
薛忱连打数个喷嚏,将手放在鼻前不停扇着,微笑道:“明远,这就是你要引见给我们的奇女子吗?”
谢朗也慢慢觉得不对劲,再看看薛蘅的脸色,更是心中直打鼓,慌忙摆手,道:“不不不,不是…”
他话未说完,紫云已拉着一位肤色雪白的绿衣女子过来,将她往谢朗怀中一推,拍手笑道:“绿荷,你平日嚷着要见小谢,这可见到了!”
谢朗还未反应过来,绿荷已倒在他怀中,就势将他脖子搂住,娇声唤道:“谢公子!”
谢朗吓得脑中发昏、腿脚发软,浑身的功夫竟使不出一分来,只会结结巴巴说道:“你、你快起来,别、别这样!”
绿荷声音低柔,媚声道:“听说谢公子很喜欢听秋家姑娘弹琴,奴家琴艺并不输于秋珍珠,奴家这就弹给谢公子听,可好?”
薛忱在旁冷眼看着,拉长了声音笑道:“师侄果然不愧‘涑阳小谢’的名声,竟认识这么多的奇女子啊…”
紫云这才注意到白衣翩翩的薛忱,她瞄了数眼,觉得此人虽然身有残疾,但能让谢朗一意要带上“珍珠舫”,只怕也是第一等的风流人物,忙向手下的姑娘们使了个眼色。
姑娘们早就等着,一拥而上,围住谢朗和薛忱,娇声连连。薛忱连打数十个喷嚏,哪还说得出话来。
还有数人见大白和小黑又可爱又威猛,忙着去摸它们,笑道:“小谢,这就是你养的那个白郎将大人吗?”
谢朗狼狈万分地将绿荷推开,只见薛蘅面青如铁,竟是从未有过的严厉,吓得赶紧过来,道:“蘅姐,我…”
薛蘅气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