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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虚若无的修养,亦要心中骇然。
一连串剑鞭交触的声音响过后,虚若无胸中一口真气已尽。落往地面,浪翻云早挟美策骑奔出了五丈之外。
覆两剑“锵”的一声回到鞘内。
鬼王摆手制止了两大家将追去,探吸一口气将声音运劲传送去道:“假以时日,浪兄定可与庞斑一决雌雄,一路顺风了。”
浪翻云由回忆醒觉过来时,鬼王虚若无这三句话仍像在耳际萦绕未去。
还有二十多天,就是他与庞斑决战拦江的大日子了。自惜惜死后,他一直在期待着这一天的来临,早在庞斑向他送出战书前,他已决定了要对这雄踞天下第一高手宝座达六十年的超卓人物挑战。
只有在生死决战的时刻,面对生死,他方可体悟出生命的真义。
除了庞斑外,再没有人可予他同样的刺激和启发。
想到这里,一声低吟,俯头吻了怜秀秀的脸蛋后,出房去了。
在万众期待下,日子一天接一天的溜走。
怒蛟帮战船云集于拦江岛附近的海域,来回梭巡,实施封锁。
怒蛟帮的帅船上,凌战天、上官鹰、翟雨时等在指挥大局。他们的心情,比要收复怒蛟岛还更紧张。
这天是八月十四,怒蛟帮收到情报,载着魔师庞斑的搂船巨舰,进入了洞庭水域,暂时下锚泊岸,估计水程,应在今晚午夜后开来。消息传至,气氛立时拉紧得若满弓之弦。
一艘打着梁秋末旗号的战船满帆驶至,然后逐渐减速,到了帅船旁缓缓停下。
几个人横掠过来,不但有梁秋末,还有韩柏和范良极,连小鬼王荆城冷都来了。
众人相见,由于心情沉重,少了往日的欢笑热闹。
来到指挥台上时,梁秋末道:“许多大门派的人亦想到来观战,还正式向我作了知会。”
凌战天看着十里外藏在云雾中的拦江岛,苦笑道:“他们以为在这样的距离,仍可看到他两人交手吗?”
范良极沉声道:“凌兄心情不佳,才事事看不顺眼,他们也学我们那样,只想着能愈接近战场愈好。至少可看到是谁活着离开拦江岛。”
忽然间所有人都沉默下来,再没有人有兴趣说话。
小怒蛟的浪翻云却在谈笑风生。
这时范豹进来道:“小风帆准备妥当,首座真不须小人负贵操舟吗?”
浪翻云哑然失笑道:“范豹你何时变得如此拖泥带水,最紧要放好那两判清溪流泉,若我没酒喝,会回来找你算账。”
范豹低着头,一声不作匆匆走了。
在旁侍候两人的花朵儿,“哗”一声哭了起来,掩面奔返内宅处。
浪翻云对怜秀秀苦笑道:“为何人人好象大难临头的样子,真教人费心。”
怜秀秀喜孜孜地提壶为他斟酒,以恳求的语气这:“秀秀斟了这杯酒,浪翻云须准秀秀送他下船去。”
浪翻云想起当日面对鬼王,纪惜惜蜷伏入怀的动人情景,心中怜意大生,点头道:“浪翻云那敢不从命。”
怜秀秀轻轻叹了一口气道:“这大半年是秀秀一生人最快乐的日子,浪郎放心去吧!秀秀懂得照顾自己的了。”
浪翻云举杯一饮而尽,畅然道:“好!想不到拦江之战前,我浪翻云仍可得此红颜知己。”
庞斑极目北望,心中浮起孤立于洞庭湖中那终年给烟云怒涛封锁着的拦江岛。
万顷碧波,在脚的巨舟边沿下数丈处的湖面无穷无尽地延伸开去,云霞冉冉,粼粼湖水反映着夕照的馀晖,澎湃回流,激汤着无数人的心湖。
矗然高耸,兀立百丈的拦江岛,明晚此时会是怎么的一番情景呢?
挺立船头的庞斑回首前尘,以他不受世情影响的定力,亦不由欷一叹。
他一生人最受震撼的时刻,就是第一眼看到言静庵的刹那。
那改变了他以后的命运。
明天此时,他面对的再不是这一望无际的湖水,而是马脚由湖底插天而起,波涛激溅,岛上虽有林木,但飞禽罕集的孤岛拦江。
他等了足有一年。
这动人的时刻,在眼前的太阳再度落下时将会翩然而至。
在夕霞横亘的天幕上,他仿似看到言静庵欺霜赛雪,羊脂白玉般的纤手,体贴地为他翻开一页接一页以梵文写成的《慈航剑典》。
自三日前他踏入静斋的剑阁,由吉静庵翻开了剑典的第一章后,他便安坐桌旁,没有说过半句话,又或动过半个指头,只是目不转睛地读着剑典内所记载那些超越了人类智能极限的剑术和法,剑即。
那是武林两大圣地一切武功心法的源头,净念宗的典只是抄自剑典内十三章的其中十二章,再加以演绎变化而成。
看罢第十二章后,言静庵忽把剑典阖上,移坐到长桌之侧,托着下颔深深凝注着他。
以庞斑的涵养,仍禁不住愕然了好一阵子,才道:“言斋主是否想害苦庞某,正津津有味时,却偏不让我续看应是最精采的第十三章。”
言静庵嫣然一笑道:“想不到庞兄会有焦灼的情绪,刚才若静庵出手,不知会否教庞兄栽个大筋斗呢?”
庞斑摇头苦笑道:“我总是斗不过你,快告诉我,是否须庞斑出手强索?”
言静庵“噗哧”笑道:“庞兄真奇怪,剑典就在你探手可触之处,何用强来,只不过是举手之劳吧!”
按着幽幽一叹道:“我真恨不得你能立即翻阅最后一章,那就可一了百了。”
庞斑眼中光芒闪动,注视了她好一会后,眼光才转回剑典之上,点头道:“言斋主说得好,剑典上所载法,虽是玄奥无匹,但却与庞某无缘,不看也罢。”
言静庵微微一笑,站了起来,移到可眺望后山听雨亭的窗漏前,背着他平静地道:“静庵今趟约魔师来此,本是不安好心,想引魔师看那详载最后一着的死关法。”
庞斑像早知如此,毫无惊异地道:“不知言斋主是否相信,就在斋主提议让我阅读剑典时,庞斑已知斋主此意。”
言静庵盈盈转过身来,笑意盎然道:“当然瞒不过庞兄哩!静庵原没打算要瞒你,亦不愁你不入局。以庞兄的自负,当不会认为会闯不过死关吧?”
庞斑长长一叹,站起雄伟的躯礼,缓缓来到言静庵身前三尺许处,俯头细审她典雅温柔,惹人怜爱的脸庞,柔声道:“言斋主为何临时改变主意,免去庞某杀身之险呢?”
言静庵花容一黯,低着头由他身边往大门走去,轻轻道:“不必再追究了吧,静庵可不想在这等事上白费唇舌。”
庞斑旋身喝道:“静庵!”
言静庵在出口处停了下来,柔声道:“看在你首次唤我的名字份上,就让你陪我到听雨亭,欣赏快在东山升上来的弯月吧!”
轻言浅语,回荡心湖。
眼前一暗,夕阳的最后一丝馀晖,消没在湖水之下。
将满的明月在天边现出仙姿。
庞斑忽然涌起对言静庵强烈的思念。
浪翻云啊!
你现在是否在这湖水三万六千顷,波淼浩的洞庭湖某一角落,与我庞斑凝望者同一个明月呢?
明月高挂天幕之上,浪翻云端坐舟心,漫不经意地操控着小风帆,身后是像驼峰灵龟般冒出水面的十八湖岛的阴影。
自那天早上闯关远离京师后,浪翻云带着纪惜惜游山玩水地悠然回到怒蛟岛,立即给红玄佛发出战书,向这纵横无敌的黑榜高手正式挑战。
到第十招他使击杀了这不可一世的黑榜高手。
此战莫定了他跻身黑榜高手的地位,当时声势尤在毒手干罗之上,怒蛟帮因而威望大增,远近黑道帮会无不臣服,受其管束。
当他匆匆赶返怒蛟岛会见爱妻时,途中先遇上厉若海,接着就是一直深藏在心底里的言静庵了。
就像士次那么突然般,当他在一个小酒铺自斟自饮时,心中一动,如她来了。
这风华绝代的女子悄生生坐在他对面,仍是一身男装,欣然笑道:“今趟仍由我作东道好吗?我只陪你喝一杯酒,贺你出师报捷。”
浪翻云召来伙计,故意为她添了个大汤碗,一边斟酒边笑道:“斋主不是打算再不见我吗?为何又不远千里移驾来此?”
言静庵蹙紧黛眉,看着那一碗等于三碗的烈酒,微嗔这:“这算否借取巧来陷害静庵呢?”
浪翻云理所当然地道:“浪某正想灌醉斋主,看看烈酒能否破掉斋主的心有灵犀?”
言静庵低头浅笑道:“是否有了娇妻的男人,都会双得口甜舌滑哩?”
浪翻云微一错愕,把倒得一滴不剩的空酒壶放回台上,哑然失笑道:“照浪某的个人经历和此刻的言行举止,恐怕斋主不幸言中了。”
言静庵微微叹息,幽幽看了他一眼后,眸光投进晶莹的高梁酒去,以平静得令人心颤的语调一字一字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