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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晚立刻又坐好。
唐辰睿走进卧室,一分钟后又出来了,手里拎了一个医药箱。
走到她面前,唐辰睿挑挑眉:“脱衣服。”
“啊?”
“脱不脱?”
向晚再怕他,到底也还没有怕到一个‘他说脱我就立刻扒’的地步,鼓起嘴瞪着他,不脱。
唐辰睿看了她一眼,放下手里的药箱,忽然俯□,伸手解开了她睡衣领口的纽扣。
“喂——!”她立刻条件反射地抓住他的手,用眼神抗议。
唐辰睿也没松手,声音平静得听不出一丝情绪:“把衣服脱了,上药。”
原来他是这个意思她还以为他要把她那个什么了呢
当然了,她再傻也知道这种时候千万不能傻兮兮地说什么‘谢谢你啊,怎么好意思麻烦你啊~’这种话。刚订婚时她就犯过这种低级错误,在唐辰睿送她钻饰礼物时,惊诧之下她这个无产阶级一不小心就圣母了一回,连连摆手说‘谢谢你,不用了,我不能要’,惹得唐辰睿二话不说调*教了她一晚。最后,向晚这辈子也会记得他的话——
“我不喜欢贪得无厌的女人”说这话的时候他的声音出其的温柔,然而话锋一转,本质就显现出来了:“但是,我送出去的东西,也绝不允许别人说不要。”
得罪唐辰睿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这句话有两个人站在朋友的立场告诫过她,一个是韩深,一个是唐易。
唐辰睿这个人有一种阴险的美丽,他整个人、说的每句话,和他做的一切事都一样,看似悠闲而淡漠,好似全然漫无目的,实则步步阴险,让人猜不透他的心思在哪个点上。应对这样的男人,最安全的方法无疑只有沉默。
吃一堑,长一智。
思此及,向晚挠了挠头,立刻自己动手解开了睡衣纽扣。
墙上的时钟滴答滴答安静地走,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某些时候来说,唐辰睿这个人是很绅士的,比如现在,绝不会出现‘擦药擦到一半忽然扑上去滚床单’这种事。
向晚看着近在咫尺的他,线条分明,整个人干净得没有一丝尘埃,气质清冽。向晚忍不住在心里默默地感慨:看来男孩子果然要从小养在一个比较好的环境里,才能由骨子里透出这种优雅的气质。
按理说,做到一半忽然被迫停下来,是个男人都得发飙,可是他却一点反应都没有,闲闲的样子,看不出他究竟是高兴还是生气。
向晚撑不住了,决定向组织靠拢一下。
“其实,现实中打架这种事,我也很不喜欢的”恩,首先,坦诚一下认错态度。说的内容真假不重要,关键是要表现出这个态度!
果然,唐辰睿淡淡地附和了一句:“哦?”
我国汉语言就是这么博大精深。
简单一个语气助词,就可以表达出反问、疑问、应和、无意义感叹等等一系列不同的意思。
他一有反应,向晚精神上就松懈了,想也没想就以为他不生气了。
一松懈,她就忍不住说溜嘴了:“你有没有见过现实中的群殴?见过了你就会知道小说都是骗人的,现实中的群殴太混乱,不符合我的审美观。”
唐辰睿作思考状:“你的审美观是?”
“江湖儿女!两边人马一相逢,互相抱拳:‘英雄请了!’!”
唐辰睿微微笑着摊一摊手:“所以,您的意思是,您其实打得还很委屈?”
“当然”向晚终于醒悟过来,舌尖打结猛然一缩:“不是。”
收起笑容,唐辰睿眼帘一抬,面无表情扫她一眼。
他的眼神其实并不是什么‘冰冷的’‘冷酷的’,事实上那一眼几乎没什么情绪在里面,可就是被他这么缓缓一眼,向晚立刻缩了。
“这个事我可以解释的,”向晚吞吞口水,这话她好久以前就想对他诉苦了:“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解压方式的,你压力大的时候就喜欢睡觉,可是我压力大的时候就比较”向晚闭上了嘴巴,用表情在脸上写满了五个字:手痒,想揍人。
“”
他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么坦诚的女人,唐辰睿看着她的眼神简直有点像在看稀有动物。
但毕竟她说的也是实话了,提出订婚前他就了解她是什么样的一个人,看上这样一个女人不是她的问题,而是他的眼光有问题。
思及此,唐辰睿放缓了手上为她上药的动作,声音也缓和了下来。
“工作上有压力?”
向晚支支唔唔地‘恩’了一声,并不多言。
看见她垂头丧气的样子,唐辰睿停了停手里的动作,三秒钟之后,了然。
“今晚又要写三千字的检讨书?”
“”
向晚‘唰’地一下抬起头,“你怎么知道???”
唐辰睿答得漫不经心:“因为我会用脑子”
向晚黑了一下脸。
什么会用脑子?是因为当领导的都一样,虐待起下属就有垃圾那样的思考方式吧!
就比如他第一次看见她咬着铅笔头痛苦地写检讨书时,他端了杯清水往旁边一站,就这么闲闲地看着她痛苦,等她写完了他也喝水喝完了,慢悠悠地感叹一句:“如果我有你这样的下属啊”话说一半,摇摇头,自顾自走出去了,留下一个黑了脸的向晚。
也因为此,向晚留心注意了一下唐辰睿手下的高管们,一旦做错事会有怎样的下场。最后,当目睹了那些高管们被唐辰睿搞成什么样子时,向晚心中的震撼性只能用一句话来概括——
同志们,知识分子坏起来绝对要比普通坏人垃圾十倍啊!
很多时间里,唐辰睿之所以始终能提前预料到某项决策的垃圾后果以及严重性,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他善于站在垃圾的角度来思考问题。
所以,唐辰睿这个人,在席向晚心里的形象只能用一句话来概括:脑子一流,人品三流。
当向晚正偷偷鄙视着辰同学的三流人品时,忽听得他不经意地问了一句话。
“要不要我帮你?”
向晚‘啊?’了一声,“帮什么?”
唐辰睿为她擦拭好肩膀处的一道伤口,俯□,拿起用酒精擦了擦手消毒,准备继续下一处伤口,答得很随意:“三千字的检讨书。”
“”
席向晚当即陷入天人交战!
唐辰睿所说的‘帮忙’,向晚自然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倒是他忽然而来的大方让席向晚陷入了异常矛盾的境地,她堂堂一个检察官,连写份检讨都要男人帮忙,这是不是太那个了一点?但如果推说‘不用’的话,又是他主动开的口,这不是要她把好处往外推么?苏记者说过,有油不揩即傻蛋。她很动摇的
刚这么一想,向晚就忽然想到伟大的苏记者了。曾经某次机会她认识了苏小猫同志,协同作战,结果两个人双双抗命,当场和人打了起来。小猫打架不行,打小报告煽动群众倒是行的,打到一半开溜出去找来一帮农村大汉,煽动群众为了正义冲锋陷阵,她就拼命把向晚往外拉,边拉边说‘你傻呀你傻呀这么拼命干什么!’。
做了坏事就要有做坏事的觉悟,回程的路上,向晚抓紧时间在车上写检讨,苏记者倒是很悠闲,躺在座位上睡大觉。下车时,向晚正好奇小猫要怎么向已经等着抓她的唐劲先生和新闻集团的领导解释时,只听得苏记者已经先发制人吼起来——
“是他们先动的手!真是他们先打的我!五个人打我一个!一拳挥过来!”
所谓说谎的最高境界就是要让自己都深信不疑,伟岸的苏小猫记者显然已经达到此种高境界了。话语中那愤怒中夹杂颤抖的音调,还有那么一丝被迫动手的无奈,完全被她活灵活现地演绎出来了,再加上细节描写,完全就跟真的一样。
回忆到这些事,向晚顿时什么心理障碍都没有了。靠男人就靠男人吧,垃圾就垃圾吧,好歹还有苏小猫这种人在道德的底线上替她垫背着。她怕个毛!
向晚厚着脸皮,一咬牙:“恩,那谢谢你了”
唐辰睿倒是没想到她已经经历了那么复杂的心理活动,‘恩’了一声,打了个电话给韩深:“老规矩,三千字,明天交给我,注意要写出真情实感。”
向晚只听得韩特助的声音在电话那边出其的愤怒出其的激动:“唐辰睿!这已经是这个月的第八份了!”
向晚把头埋得更低了。
我们的韩特助再愤怒始终还是个有道德的文化人,不会骂人,骂来骂去也不过就是‘唐辰睿你无耻’‘唐辰睿你无耻至极’这两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