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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咬紧牙,一言不发,但是,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她的脸上,已经是泪水汹涌。
若说她自己是因为占了人家的身体,占了人家的血缘,所以活该承受别人的冤孽,她没有任何怨言。
但是丹朱何辜!
她什么也没有做,什么过错都没有,为什么要承受这种痛苦!
曼疏从来没有一刻这样鲜明的感觉到恨意。
刻骨的恨。
为什么,女人究竟做错了什么,要为男人的野心付出代价!
她们欠了他们什么!
薛华子到底是一代侠医,老而弥辣。很快便将丹朱的伤势控制了下来。
他看着自己年纪最小的弟子,忍不住辛酸喟叹。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他自问一生无愧于天地,但是,却总是保护不了自己视若亲子的弟子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在这些是非纷扰恩恩怨怨中痛苦辗转,泣血流泪。
他不应该让丹朱留下来的,甚至在就应该让荑儿带着桑桑远走高飞,他早知道自己的处境是这样危险,他不应该贪图一时的天伦,牵连到自己的孩子们的。
这本来,都是应当由他一个人承担的。
薛华子历经霜华的眼睛里,浮出痛苦的神色。
他闭了闭眼睛,转过身,看见曼疏站满泪水的脸,心中又是一痛。勉力控制了自己的情绪,温和的说道:“丹朱已经没事了,我再开些药,麻烦你去帮忙熬了来吧。”
曼疏点头,接了薛华子开出的药方,出了房间。
桑大娘和青容一直等在门外,薛华子怕桑大娘看了更添伤心,不让她进来,青容便陪在一边。
曼疏出来,对他们一点头,两人急忙冲进了房间。
姬锦寒本来同月华门无甚交情,因此丹朱重伤,桑桑被掳,对他来说也不如何焦虑,更不会如其他人那样心急如焚。但他却知道,曼疏和他不同,她面冷心热,一定会心神大恸。
曼疏从房中出来的时候,虽然面色平静,姬锦寒却注意到她殷红的眼睛。
曼疏照着药方抓药,虽然在月华门学医的时间不长,但是基本的药材她还是认得的。小心的核对秤重,将抓好的药材加水熬煮。
每一个动作都看似有条不紊,平静如常。
姬锦寒却越发的担心曼疏那些被压抑在平静表象之下的激烈情感。
他轻轻的将手搭上曼疏的肩头。
曼疏像针刺一般猛地回头,眼睛里面都是戒备。
姬锦寒无声的叹息了一声,手上用力,将曼疏拉进自己的怀里。他已经做好了被暴打的准备,不料曼疏竟然只是安静的停留在他怀中,没有抵抗。
这个时候,什么安慰的语言都是苍白的废话,起不到任何作用。他知道,曼疏本来就没有全心的信任他,此刻能够允许自己这样的行径,他已经觉得非常了不得了。
曼疏很累,太多激烈的情感在心中反复凌迟,让她觉得非常的疲惫。
善良热情的丹朱,乖巧可爱的桑桑,温柔坚强的桑大娘
结果,她真心喜欢的每一个人,都逃不开被伤害的命运。
我来世间,被世人所误,你们说人间有情,可是情为何物——
她不是那条天真炽烈的青蛇,可是,她一样对这个人世,充满了难解难分的爱与恨。
从古至今,没有改变过的命运。
被玩弄,被舍弃,被献祭。
女人,究竟要有多少血泪才够填满这些伤口。
曼疏冰冷的手锁住姬锦寒的咽喉,空白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
“你究竟想要做什么?可不可以直接告诉我。”
姬锦寒一动不动,只是用力将曼疏抱在怀里,眼底有隐隐的怜悯。
这女子再坚强冷静,也不过是个一直养在深闺的普通女子。能坚持到现在才崩溃,已经非常了不起。
但是,他不能理直气壮的说自己绝对不会伤害她。
面对着曼疏,他说不出来实话,也说不出来假话。若是按照他开始的目的,他势必要伤害她,也许,是彻底的伤害。但是现在,他已经不觉得有那样做的必要,也不想要做那些损人损己的事情。
不过,即使如此,他们最终也许仍然只能是陌路而行的人,从某一个时刻起,再不相干。
父亲教他的是,男人不能多情,多情便成不了大事。父亲做得很好,冷酷而无情。但是,那是因为,他所有的温情,都给了一个已经不在人世的女人,所以,他才能毫无顾忌的伤害算计所有人,只为了完成他的目的。
他做不到。
他从小看着温柔美丽的母亲,母亲明媚的笑容背后的那些蓄积在心底的泪水,咸涩的,一点一点的将他腌渍。他试图让母亲能够因为他的乖巧出色而一展欢颜,却没想到,那只是让母亲更加的伤怀。
他现在已经知道母亲要的是什么,希望的又是什么。
但是,已经走到这一步的他,真的还能回头吗?
他拥着曼疏,却没有办法开口,只是不自觉地用力。其实,他们之间,又有什么不同。前人造孽后人担,他们,也不过是别人手心中的一具提线木偶,进退全不由自己做主。
曼疏开始的时候,心情极度激动之下,反而失了神志清明,行事说话全凭本能,此时被姬锦寒大力在腰上扼住,痛楚之中,反而渐渐恢复了清醒。
她放下锁在姬锦寒咽喉的手,推开他,后退了一步,偏开头。
外面明晃晃的日光次的眼睛生疼。
姬锦寒看着曼疏,忍不住便要伸出手去。曼疏淡淡一眼,他一顿,放下了手臂。
曼疏转过身去,将已经沸腾的药汤搅匀,调小了火势,专心的看着炉上的药。
姬锦寒定定的立在她身后,两人一时无语。
“少主,曼疏小姐。”岑忽然走了进来,“薛掌门的弟子来了。”
薛掌门的弟子?
这个时候来的,莫非是陆英?
曼疏抬起头来,双眉紧皱。
六十七 《君既无心 我便休》芙蓉三变 ˇ六十七ˇ
曼疏给丹朱喂了药,坐在床头,脑中一片空白。
服了药的丹朱静静的睡着,偶尔发出微弱的呻吟。
双手交握,用力到指尖泛白,指甲刺进肉中,流出血来,曼疏却丝毫感觉不到痛苦。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
曼疏直觉的抬起头,兰茹走了进来。
“薛掌门请你过去,这里交给我吧。”兰茹轻声道。
曼疏看看面无血色的丹朱,不肯离开。
兰茹叹口气,无奈的笑道:“去吧,孩子,你也有很多事情想要知道不是吗。我会好好守着她的。”
曼疏看着兰茹,极为缓慢的转动了眼睛,终于还是点点头,转身出去了。
兰茹看着曼疏的背影,又看看床上的丹朱,慢慢的坐下来,心中千回百转,终于化作一声长叹。
曼疏走到大屋中的时候,屋里已经坐了满满的人。
薛华子,姬明城,陆英,桑大娘,青容,姬锦寒
看着这些人,曼疏心理涌上一种难解的滋味。
她来到这个时空,本来只是想要好好的生活下去,本来以为这是上天赐与她的奇迹,却没想到,天上,终究是不会平白掉下肉包子的。
这些人,有对她好的,有利用她的。
她完全不明所以的,被搅在其中。或者,今天就是一切真相大白的时候了。然后,她要去把桑桑好好的带回来,哪怕她会死掉也好,再也不要,再也不要这样不明不白的做个命运的祭品了。
“曼疏——”青容和姬锦寒同时开口,两人一顿,相视了一眼,又同时看向曼疏。
曼疏看了看两人,垂下眼睛,走过去坐在了桑大娘的身边。
桑大娘面色惨淡,曼疏轻轻握住她的手,桑大娘的手上冷的像冰,但是曼疏没有办法温暖她,因为她的手上也是同样的冰寒。
“劫妄罗究竟要什么?谁能把事情的原委从头到尾的好好说出来?”曼疏开口,打破一室的沉静。
薛华子喟叹一声,看看姬明城,开口道:“事到如今,也没有什么隐瞒的必要了。本以为可以这样安稳一生,就是实践了老夫的诺言,没想到——”
姬明城眼神微动,沉默不语。
“那是几十年前的旧事了。”薛华子继续说道:“那时,先皇还在世,老夫的挚友在宫中做御医,而他的儿子便拜在老夫门下。”
陆英偏开了头,双手握拳,微微颤抖。
对于普通的百姓来说,那是个发生在九天之上,与他们全无干系的故事。
那时,北燕王朝还是先皇当政,老皇上治国勤勉,皇后贤明,两个嫡皇子文武兼备,兄友弟恭,一片升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