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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好久未见,小王爷越发俊美得宛若天人。”柳圣俞微笑,亲切的语气,还带着一丝调侃的味道。萧然莞尔,这位比自己年长了一辈的人,在和自己相处时却如此随意,没有刻意的奉承,也没有刻意的疏远,两人之间完全没有年龄的隔阂。
“柳先生说笑了。”
柳圣俞看着他,眼睛里有阳光在闪烁,微微抿了抿唇:“终于看到小王爷笑了,臣真是荣幸。听王爷讲,小王爷这一路上愁眉不展,臣甚是担心。此刻见到小王爷,方知小王爷依然是洒脱无羁的天性。臣为小王爷幸甚,为皇上幸甚。”
萧然微微敛眉,想说什么,却在出口后化做一声低低的叹息。一摆袖子:“柳先生是要去前厅么?”
“是,王爷召见,臣正要前去拜见。”
“那你我同行吧。”
等他们到达前厅时,萧然不禁怔住。他看到了刚才疑心被“追杀”的那几个人,他们竟是他的舅父窦惠卿、舅母窦蓝氏,以及表姐窦青鸾!
三人风尘仆仆、衣衫不整,满脸惊惶与哀戚,站在萧洵面前诉说着什么。萧洵见他们二人出现,立刻示意他们进去。
萧然疾步奔进去:“舅舅、舅母、青鸾姐,你们这是怎么回事?”
窦惠卿吃惊地看着萧然:“然儿?你怎么在这里?”
萧然还未回答,萧洵已接过话去:“他和皇上闹了点矛盾,被皇上责罚,私自出京,正好路上遇到本王,本王带他回来的。”
窦惠卿又惊又骇,仿佛突然意识到什么,脸色迅速变得灰败:“莫非莫非是为了那件事?”
萧然一把拉住他的袖子,急声道:“请舅舅莫要胡乱猜疑,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萧洵见萧然神情紧张,仿佛想要掩盖什么,微微一笑道:“惠卿兄,稍安勿躁,先坐下来,我们慢慢再谈。”又唤进一名下人,指着窦家母女,“请窦夫人与小姐下去歇息。”
窦惠卿呆呆地看着萧然,嘴唇颤抖着,脸上的皱纹仿佛突然变深、变密了,每一条都藏着凄怆,眼泪在眼睛里闪动:“然儿,你你到现在还在护着他?还要执迷不悟么?你可知,舅舅一家因何逃难至此?”
萧然一怔,目光不自觉地颤动了一下:“难道”
窦惠卿仰天笑起来,笑声充满悲愤、不平、幽怨与绝望:“是官兵上门缉捕,我的侍卫家丁拼死保护,我们一家才得以逃脱。只因我与王爷尚有一些旧交,才冒昧前来投靠然儿,是你的好皇兄,是我们的好皇帝,他一心想置我于死地!我本来还不知道是何原因,现在知道了,原来是你,你回宫查证了,是不是?他怀疑了,所以前来抓我!”
萧然猛地握紧手指,双手却在袖子里轻轻颤抖。窦惠卿老泪纵横的脸在他瞳孔中放大,耳朵里有各种各样的杂音,穿透耳膜,刺激着他的心脏。
他呆呆地坐在那儿,一言不发,目光茫然地垂落在地,薄薄的嘴唇无意识地微张着,整个人犹如失了魂魄一般。
就在他失神的时候,萧洵已走到窦惠卿面前,肃容道:“惠卿兄,你发生这样的事,若不对本王讲明实情,叫本王如何护着你?然儿是我的侄子,你与我又有旧交,难道还不信任本王?”
呆坐的萧然身躯一震,突然清醒过来:“舅舅”
窦惠卿看他一眼,那一眼中有太多的埋怨、责备以及恨铁不成钢的痛心,斩钉截铁地道:“然儿,休怪舅父,到此境地,舅父不得不把实情讲出来了。”
柳圣俞一直没有说话,可当窦惠卿讲出这句话时,他深邃的眸子中掠过一抹淡得如同云影的笑意。
萧然沉默了,脸上的表情慢慢变得平静下来,好像身边的一切都离他远了,而他只是远远地观望着,不置一词。
窦惠卿干涩的陈述声在客厅里响了好久,然后是一声巨大的碎裂声,萧洵如野兽般的吼声死死压在喉咙里,却带着撕心裂肺的悲怆:“皇兄!”
第二十五章 蛛丝蚂迹暗起疑
柳圣俞连忙摇动轮椅靠过去:“王爷息怒,请保重身体。”带了劝慰之意道,“也许,一切都只是推测。”
“推测?”萧洵喃喃重复着这两个字,胸腔中有气流颤动的声音,喉咙堵住,语声变得浑浊不清,“如果不是事实,他为什么责罚然儿?如果不是事实,他为什么一再追捕然儿?如果不是事实,他为什么派人诛杀惠卿兄?凶人灭口!这是典型的杀人灭口!”
他一步步向萧然走过去,眼角已经赤红,双眸宛若黝黑的深潭,散发出冷然的光芒,一字字悲怆地从齿缝里发出来:“然儿,你老实告诉皇叔,你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离开皇宫?你是不是已经查到了什么?”
萧然慢慢抬起眼帘,脸色已经苍白如纸,一双眼睛却深得如同无底的湖泊。只是在最深处尚有浅浅的光影闪动,带着倔强、冷硬,完全不似平日的温润。
一股寒意从他身上散发出来,仿佛一把深埋在地下的神兵利器,在出鞘的瞬间,秋水般凛洌的寒光夺人眼目。
他咬了咬唇,慢慢站起来,与萧洵对视,两道目光象两蓬寒夜里的火焰,交汇在一起,熊熊燃烧。
“皇叔打算替父皇报仇么?”
“该给先帝报仇的是你!”萧洵被萧然身上的气势触动,有瞬间的迷惘,然后脸色沉下去,两道剑眉在眉心刻出深壑,目光一暗,“你是那样清明的孩子,为什么此刻突然糊涂了?萧潼弑父杀君,怀着虎狼之心。你既已揭破他的真面目,他还会放过你么?”
他气极,身子止不住颤抖,双眸中慢慢涌起暗灰的颜色,背转身去。萧然注意到他举了举袖子,似乎在拭去眼角的泪水。“皇兄,你一世英明,想不到死在自己亲生儿子手中。而你最疼爱、最器重的小儿子,却如此懦弱无能,不仅不为你报仇,还要包庇那狼心狗肺的畜生!皇兄,你在九泉下还能瞑目么?”
“皇叔!”萧然冲口喊了一声,奔到萧洵面前。眼里已隐隐泛起泪光,脸上的神情却变得坚定而决绝,“请皇叔原谅,侄儿并非懦弱,只是从未想过同室操戈、手足相残。但既然皇上如此冷酷无情、灭绝人性,侄儿的心也冷了。皇叔想怎么做,侄儿听你的便是。”
萧洵一怔,不敢置信地看着萧然,激动得语声颤抖:“然儿你说的是真的?”
萧然惨然笑起:“忠孝难两全,侄儿只能先为父皇尽孝。可恨他生前侄儿年幼无知,未能为他分忧。如今悔之晚矣”
一语未了,泪水已大颗大颗地流下来。
萧洵伸手摁在他肩上,唇边露出欣慰的笑容:“然儿,皇叔错怪你了。皇叔只是悲愤难平,说话有失偏颇,你莫要放在心上。”
萧然摇摇头:“侄儿明白,皇叔骤闻此信,必定如同五雷轰顶,乱了方寸。侄儿当时亦是如此,才会冲动地质问皇上,导致事情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害舅父一家遭殃”他转身,向窦惠卿深深一躬:“对不起,舅舅。”
窦惠卿赶忙制止他:“然儿,千万别这么说。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个禽兽不如的人犯下的罪孽,你没错,舅舅也不会怪你。只是,你千万要擦亮眼睛,再也不能任由他欺骗了。”
“是,然儿明白。”萧然深深吸一口气,脑子里阵阵晕眩,他抬眼看着萧洵,“皇叔,侄儿觉得身子不适,请容侄儿告退。”
“好,然儿,你先回去休息。其它事,我们从长计议。”
萧然走出客厅,只觉得日光照得人天旋地转,他脚下晃了晃,被墨阳上来扶住:“主人,你怎么样?”
“扶我回去。”萧然扶着墨阳的手,慢慢往回走。脑子里模糊地飘过一些零乱的字眼:“杀人灭口,抓捕,禁军”,正在这时,他耳边飘来一个粗豪的声音:“客人的房间都已安排好了?”
又是这个似曾相识的声音,响起来时萧然正在想着禁军的事,蓦然心中一动。禁军?禁军?这个声音难道是那天在客栈外被皇叔拦下的“马将军”?
他越想越象,回头看墨阳一眼,低声问道:“这声音你可曾听过?”
墨阳一怔:“主人恕罪,属下记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