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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尚的巴掌,铁蒲扇似的打来,大真佛拼命护住头面,一遍又一遍向和尚发出努力在自己的身体里寻着“信仰之力”。
——只要有效给他找到,只需要一下,他就能要让这大和尚玩完万劫不复!
——只需要一下,他就能扭转眼下的局面!
——可是……可是一下都没用居然没有了?
大真佛蓦地害怕起来,他的身体空荡荡的,那股沛然莫敌的、无边无际的“信仰之力”,迅速消失,宛如海潮退去,拦都拦不住哪里去了?
——那可以改运换命、颠倒乾坤的“信仰之力”,哪去了?要到哪去?
他拼命回想:
他毫无疑问,还有信仰:他相信,自己是对的;毫无疑问,,他相信,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有用的人;毫无疑问,,他相信,自己将建立的那个混沌世界最完美;毫无疑问,,他相信,自己可以战胜任何人;毫无疑问,他相信,,他相信一切规则都应由他制定,他相信自己永远无敌……
——他相信自己是大真佛!
——他相信自己是天下间最坚定的疯子!
那么为什么,他的“信仰之力”会完全失效了?完全不见了?
“你老婆哭瞎双眼,到底是跳河死了。脑袋扎在泥泥里,那叫一个好看!”那大和尚嗷嗷叫,“俺走运,被她托付了,专门来找你问问,想看看你的心是什么色儿!奶奶的,做出这种事来,你还好意思在少林寺讲课教书?你是不是个人!”
海棠扑过来,被那个大和尚一巴掌扇昏了,罗八公扑过来,被那个大和尚一脚踹倒了。其他信徒往前一拥,那大和尚压根不吃亏,一把抓起大真佛,“腾”地就跳上了六祖殿房顶。
大真佛的信徒里,却是没几个会武功的,一群人闹闹哄哄,爬墙上树,又去找梯子。
便在此时,却有一条人影,“噌”的也上了六祖殿,叫道:“怀恨师兄!”
那大和尚回头看了一眼,笑道:“俺不认识你!”
那和尚年轻和尚道:“我是怀能!当日师兄在山上时,曾和师兄一起打扫过三个月千佛殿的!”
那大和尚笑嘻嘻眨了眨眼睛,道:“俺不认识你!”回过头来,对提在手里的大真佛笑道,“落到俺的手里,谁也救不了你。”
“啪”的一声,又给他一记耳光。
怀能大叫道:“怀恨,你再对大真佛无礼,我对你不客气了!”
大真佛被那大和尚提着,早被打得头晕脑胀。被一个耳光打得稍稍清醒,定神看时,只见那和尚狮鼻阔口、浓眉环眼,虽是一副笑嘻嘻的表情,可是那双眼中,却满是森森杀意。
大真佛猛地一个激灵。
他突然看到那莽和尚的脑后,乳白色的圆形佛光,熠熠生辉。
而他身上破破烂烂的百衲衣,在这一瞬,竟也如八宝袈裟,闪烁毫光。“怀恨……”
听到和尚的名字,他的脑中忽然灵光一现,巨大的恐惧一瞬间握住了大真佛的心脏。
——怀恨?
——恨?
大真佛他突然明白自己的“信仰之力”消失的原因了——因为那个大和尚的“信念恨”,比他的“信仰”更坚定、更可怕!
——虽然,那只是“恨”而已。
怀恨,他的信念,无从动摇,理所当然。
他甚至不需要像慧方那样,与大真佛分辨争论。
他来,只是要杀死吴易山而已!
一瞬间,大真佛好像被一盆冷水,当头浇下。
?——这大和尚为了那个蠢女人和那个死孩子来杀自己了。不管自己是不是对的,他就是要杀了自己;不管自己是不是这个世界上最有用的人,他就是要杀了自己;不管自己将建立的那个混沌世界有多完美,他就是要杀了自己;不管自己是不是能战胜任何人,他就是要杀了自己;不管规则是不是都应由自己制定,他就是要杀了自己;不管自己是不是永远无敌,他就是要杀了自己……
——不管自己是不是大真佛,是不是弥勒佛,是不是如来佛,只是因为自己卖掉了老婆和儿子,这个大和尚就是要杀自己!
无论谁,也救不了他!
——可是为什么会这样的?
——为什么这个和尚突然要管这件事?
一个很早以前曾经听过的,被自己不屑的字,慢慢浮上心头。
“侠”。
他是无所不能的“佛”,可是居然被没事找事的“侠”打败了?
大真佛浑身哆嗦,过去的记忆,瞬间涌上他的心头:债主打断他的左手……打手追着他直入嵩山……雪亮的手持牛耳尖刀……他们会杀死他……任他腐烂,任他被狗啃鹰啄……
正如现在,怀恨也真的会杀他!
将死的预感,吓得大真佛哭了出来。
涕泪横流,呛得他自己咳嗽不已。怀恨提着他,有点发傻,道:“你哭啥?俺还没动手呢!”
于是大真佛更怕,大真佛哭得更加厉害,大真佛哀求道:“不要杀我……”
怀恨头疼起来,杀气“噌噌”的往下掉。骂道:“你真不是个男人!”眼看大真佛的鼻涕要滴在他的手上了,顿时慌张起来,一把扔给怀能,骂道,“以后再来杀你!”
“唰”的一声,怀能向前窜出,接住大真佛,轻飘飘的送回地上。
大真佛嚎啕大哭,他的信徒争先恐后的围过来。
——那个刚上吊就被他救下来,迷昏一夜之后,到天亮又吊上树去的,自以为“死而复生”的罗八公,围过来。
——那个一心想要脱离苦海,结果接客比在青楼还多的“圣女”海棠,围过来。
——那个虔诚地弃暗投明,以为遇到真佛,连慧方火化的法事都不参加的“明僧”怀能,围过来。
大真佛神光涣散,被信徒包围时,心中竟再也没有成就感和安全感。泪眼所过,所看到的,竟全都是这些人发现被骗之后,恶狠狠来食他肉,喝他血的情形。
“饶命!饶命……”大真佛含混不清的叫着,缩在地上,又哭又喊,“我没有骗你们……我不该骗你们!”
他只是哭着,只是哭着……
于是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那些信徒们,好像离他远了一些。
(《番外二:真佛记》完)
番外3:《驯悍记》
第一章 剑与烤兔
这是一次不知终点的追踪。
这是一场决定他人生命运的试炼。
他所面对的敌人空前强大。
——也许这一次,他会死。
从义贞村出发,先向西、再向南,四夜三日,就已到山东安徽交界之处。前一晚下过了雨,旷野上树低草茂,墨绿色的远山,与天上隐隐的铅云相接,恍惚间,给人天倾地斜的错觉。官道上的泥土湿润,一脚踩上去,无声无息,清爽舒适。
黄昏时分,骆九风眯起眼睛,打量着地上错综复杂的车辙印。
唐璜与那寡妇姑嫂,逃出义贞后,买了一辆马车赶路,一路上小心谨慎,多曾设下伪装误导。可是有什么用?骆九风年纪虽然不大,但有名师教授,早学过最好的追踪术。这一路追来,除了第一日伤重,昏倒在中途之外,步步紧逼,他与他们相距,已经不到十里。
骆九风右手握剑——他还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有着笔直的腰腹,挺拔的肩背,永远高扬的头颅,和犀利的令人无法与之对视的双眸——剑光一闪,他在自己的左臂上划了一记。皮肉陡然裂开,稍稍一顿,滚烫的鲜血才猛地涌出,淋漓滴下。
——痛。
骆九风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伤口,血爬过皮肤时,微微发痒,然后就是伤处一阵一阵火烧似的剧痛。他把这种疼痛一点不落的感觉出来,细细揣摩,记在心里。
他曾经在一招之内,败于唐璜的一根竹筷之下。那根竹筷从他的后心刺入,紧贴着他的肩胛骨,入肉四分,刺伤他的肺叶,劲力透出,甚至几乎令他的心脏停跳。
很痛。伴随着疼痛而来的,是让他整个灵魂为之震颤的恐怖和仇恨。骆九风看着手臂上的新伤,再一次让自己沉浸其中——
因为唐璜的逃走,关魔儿已经死在了狄天惊的手里。对狄天惊来说,关魔儿是个疲沓无赖,鸡肋一般随时可以放弃的属下。但对他来说,关魔儿却是他相交两载,一起练武,一起吃饭,一起玩闹的朋友、哥们、誓同生死的好弟兄。他既还不能向狄天惊报仇,当然就只能把这手足之恨,转嫁于唐璜的身上。
他自剑法大成以来,一向以为自己已臻高手之境,足可独当一面。可是义贞村一战,既不能自保,更不能护友,于他来说实在是双重大辱。
这恨、这辱,他时时用自己的血,自己的痛,来提醒自己的记忆。而今天,他也要用唐璜的血,唐璜的哀号,来予以洗刷。
篝火红彤彤的化开如铅夜色。马车挡住了晚上渐凉的微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