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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假的!”元央又怒又怕,把刀在手中一紧,喝道:“装神弄鬼!”双刀又再龙卷风般砍来。
大真佛不闪不避,以身想迎,头面颈肩手、膝腰腹胸肘,刀来肉搪,毫无惧色。
只听“叮叮”之声不绝,元央这趟一百单八路的鸳鸯刀刀法,施展开来,一路三式,三式化九招,连绵不绝,雪崩般裹住大真佛的身体。他这一刀刀尽都倾尽全力,全无留手,大真佛身上的僧袍,竟给他砍成了千片万片,簌簌离体而去。
可是,那碎布下露出的大真佛的身体,竟然毫发无损。金色的皮肤,金色的肌肉,陆续呈现在元央眼前,给烛光一晃,光芒万丈,简直令人无法逼视。元央那卷刃崩口的双刀,狂风暴雨一般倾泻其上,刀锋与皮肉摩擦,拉出的火光,像是从太阳里喷出的火焰。
“汝早已信了吾是真佛,对不对?”
元央额角上,冷汗涔涔而下。
他出手时,越来越是无力。长刀短刀,根本不似合重一十七斤的合铁刀,倒像是两根从小猫小狗身上,拔下的绒毛一般,落在大真佛身上时,大真佛竟连晃都不晃一下,而他身上那金光闪闪的皮肉,更是连个划痕都没有。
大真佛笑道:“汝还不知悟么?”
元央定定站着,面上神情,阴晴不定。他的两把刀,一时重若千钧,一时轻如秋毫,一时电光闪动,一时消弭于无形。许久许久,才终于清晰地向一个方向,变化起来。
长刀渐渐变长,长至九尺三分,黑身雪刃,开山斩马;短刀裂成三十三条铁线,铁线垂下,长不知几丈,其细如发,闪烁寒光。
“如来佛、,弥勒佛、,药师佛,观音菩萨、文殊菩萨、普贤菩萨、地藏菩萨……”元央喃喃道,声音越来越大,“神佛那么多,我从来没听说过什么大真佛!”
他持刀狂叫,周身杀气炸开,直令烛阵崩摧,布幔张扬如翼:“佛在我心,你休想骗我!”
他猛地挥出左手的铁线刀。十三条铁线,如同十三道锋利的刀刃,割破空气,切断布幔,搅碎琴音,一瞬间,就切到了大真佛的身上。
“嘶”的一声,铁线回旋,将大真佛牢牢捆住。元央提手一拉,道道铁线同时收缩,“哔哔剥剥”的一阵碎响,铁线切入大真佛的金身,那金光灿灿表皮颜色一黯,已然龟裂出道道花纹。
元央左臂高举,右手的巨刃搭在绷得紧紧的的铁线上。他的额上、颈上,豆大的汗珠如雨而下,一双眼睛,更是亮得如同燃烧一般:“斩破虚妄,还我清净。污魔邪秽,不堪一击!”
他左臂猛地拉回,右臂猛地推出。大真佛像一只陀螺一般,被他抽得旋转着撞来。而他的巨刃,却以铁线为轨道,带着火、带着电,猛地迎向大真佛的腰侧。
狂风呼啸,这一刀带起的罡气,已于瞬间切断西禅堂半面的房柱并一面南墙。灰蝶飞舞,元央挥刀的右手,衣袖都被他的杀气炸成了碎片。
“轰轰”的一声,巨刃正中大真佛的腰身已将大真佛一刀两断!
簌簌沙沙,乃是遭受重创的西禅堂房顶上的泥沙落下。被斩断的布幔流水一般从天而降,委顿于地。元央筋疲力尽,呼呼喘息。
却听大真佛笑道:“佛真的在汝心中?则断于汝刀下的,又是谁呢?吾不是虚妄。”
只见他周身金光灿烂,头颅不变,身子却比方才大了两圈。
元央吓了一跳,仔细看时,越发魂飞魄散。原来竟是大真佛的身外,不知何时,竟罩了一座如来佛像。
那佛像罩住大真佛,随大真佛举手投足,宛如给他“穿”在身上的一套铠甲。元央那巨刃一切,正斩在佛像的腰上,虽有雷霆之力,却连漆皮也没有刮掉一分。
“我是大真佛。”大真佛笑道,“我也是如来佛、弥勒佛、药师佛,观音菩萨、文殊菩萨、普贤菩萨、地藏菩萨……”
元央魂飞魄散,想要跳开,脚却在地上生了根,想要弃刀,双刀却死死的咬住了他的手。
“汝这冒犯佛祖弑佛之人,还不跪下谢罪想不认么?”
元央咬紧牙关,却觉两肩、头顶,宛如大山压下,终令他的身子,不由自主的矮了下去。
吠可那摸到西禅堂的大门,轻轻一按,便发现那木门竟是虚掩着的。他慢慢推开门,抬脚迈入堂中,脚尖触地后,向前向外一推,站稳了才抬起另一只脚。
现在,他已经在努力适应瞎子的走法了。
他回手关上门。站在门后,把身子挺直。他看不见,便只听到禅堂深处传来的叮咚琴声,风吹过布幔时的布料摩擦声,蜡烛爆开一个烛花的“劈啪”声。
他闭着眼,深吸一口,空气中,有淡淡的檀香味……以及……血腥气。
“大真佛,我来了。”吠可那慢慢向前走去。他赤着脚,每一步走出时,都格外小心。他用趾尖探路,小心地避开地上的蜡烛,循着琴音,向大真佛走去。
开始时,他的脚步还在犹豫。可是慢慢的,他越走越快,每一步踏出,脚掌在半空中稍一扭,便已依靠烛光的热量,分清了远近,然后再在蜡烛的缝隙间落足,竟能分毫不差。他不断地穿过布幔,坚定地逼近那仍然好整以暇地弹琴的大真佛。
他是历经过千劫万苦的苦行僧。肉体的疼痛,不过是随时可以拭去的一点尘埃。失去一双眼睛,也不能给他带来丝毫困扰。
“魔鬼,我来了。”
大真佛仍在弹着琴。
吠可那站下脚步,在只属于自己黑暗之中,屏息凝神。
他让自己的心,沉静如古潭。他让自己的灵魂,高高跃起,俯瞰着自己及周围的一切。于是他所身处的无边黑暗,突然间就有了变化:黑,不再是看不见、摸不着的虚无,而开始有了明漆一般的光感和质感。
大真佛的琴声逐渐暴露了他的位置。在吠可那的眼前,那黑漆似的空间中,声音一圈圈散开,激起一圈圈涟漪。涟漪彼此碰撞、粉碎,碎成点点磷光,渐渐的就在吠可那的面前,堆砌出了一个人的轮廓。
距吠可那三步之处,安坐于蒲团之上,大神佛难辨面目的脸上,仿佛有一丝嘲弄的笑容。
他的琴声清冷,像是裹挟着冰粒的溪水,从青色的岩石上跳落。
吠可那摸索着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蓝色瓷瓶,道:“你的药。”他的右手握持瓶身,大拇指卡在瓶塞上,道,“我来谢谢。”
他的脸上挂着一丝奇异的微笑,拇指用力一顶瓶塞,“啵”的一声,瓶塞跌落,几乎就在同时,一股小小的火苗,便从那瓶口里跳了出来。
吠可那早把嘴唇凑到了瓶口处,“噗”的一声,他用力一喷,那寸许长的火苗,登时变成一团烈焰,猛地向大真佛的的身子卷去。
——纯黑的世界中,一团由明黄色、桃红色、石蓝色绞成的怒焰,突兀出现。头圆尾细,像一滴巨大而古怪的水滴,一下子将大真佛吞没了。
这喷火之术,正是天竺的暗杀古法,高温火焰,经特制的燃料放出,几可一瞬间销金化铁,最是霸道不过。吠可那自小习练,因此方能口含燃料,说话自如。
大真佛一经点燃,便即熊熊燃烧,整个人都变了个通体放光的大蜡烛。吠可那痴痴的“望”着他,被那火焰燎得面颊滚烫。
他的脸上,仿佛又流露出深深的悲哀和绝望。
良久,他才把那小瓷瓶在手里掂了掂,道:“还你。”
那被他装入磷粉的小瓶子划出一道弧线,落入以大真佛为燃料的火堆里,“砰”的一声炸碎了。皮肉焦臭之气蔓延,吠可那转身往来路而去。
忽然,在他身后,火焰中的大真佛突然开口道:“汝就这样走了么?”
吠可那大吃一惊,猛地回过头来。
“汝这佛门弟子,在杀人放火之后,就想像现在这样,拍一拍手,走了么?”
吠可那空洞洞的眼窝中,忽然一阵刺痛。在那无边的黑暗中,他忽然“看见”,那团熊熊燃烧的火焰里,由琴声碎片组成的大真佛,正在若无其事的站起,那张不断幻动的脸上,兀自带着笑容。
“你……”吠可那脚下一乱,已经踢倒了一支蜡烛。
滚烫的烛油洒在他的脚上,烫得他一个激灵。
“你该已死!”
“吾是大真佛,不死不灭,金身不破。”大真佛的声音在他的耳畔响起,“汝心中藏私,能奈我何?”
吠可那大吼一声,挥拳去打大真佛。可是他和大真佛中间,却还是隔了一幅垂下的布幔的。吠可那的拳头被布紧紧缠住,他用力一扯,“嘶啦”一声,竟将整幅布幔扯下。
“汝自负天竺为佛教本源,因此狂妄自大。”火焰中的大真佛道,“虽为求经而来,心中却一直鄙薄中原佛教。凡末、妙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