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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尹铎不等审判长宣布,立刻争辩:“由于时间和程序问题,我们刚刚才拿到这份资料。”
审判长和陪审员商议了一会,说:“我们先看看,再决定是否采用。”
视频里并没有什么值得挖掘的内容,在案发那天下午3点0分05秒的时候,戚勉冲到窗边拉上了窗帘,没了。
尹铎的话却引人遐想:
“这是在戚勉的鞋子出现在电梯视频,往里面泼液体的55秒之后,我怀疑戚勉换了衣服,于是我们一直在环卫公司做调查,终于在距案发地直线距离十公里外的清江区某垃圾场找到这件衬衫,和当天戚勉穿的一样,袖口的油漆和汽油比例与证物油漆桶里的完全吻合。请问,”
他目光锐利,盯着戚勉,“你该如何解释?”
情势陡转直下,法庭上骤然安静,所有人屏气盯着。更不可置信的是,尹铎居然为了一件衬衣,翻遍帝城的垃圾场。
甄意的心一点点下沉,死死盯着脸色惨白又发红的戚勉,她不知道是不是被他骗了。又或者,崔菲或是戚行远殚精竭虑地栽赃陷害。
但,她还是选择相信。
可如果不是,那她今天在庭上为他辩解的一切,都将成为律师史上最大的笑话。
戚勉没有回答,而尹铎瞬间气势如虹,话语严厉,几近训斥:“其实你就是倒了一整桶易燃漆,就是你杀了齐妙”
甄意:“反对!”
尹铎:“戚勉,是你在撒谎!”
戚勉:“我没有!”
三个声音同时爆发,急切而愤怒,现场气氛像要爆裂。
“肃静!”审判长猛敲法槌,“请遵守法庭纪律!”
瞬间死一般的寂静,空气仿佛战争之后,没有声音,却硝烟弥漫,危机四伏。
尹铎和甄意都没说话。
审判长开口了,谁先辩解谁就是撞枪口。
可戚勉冲动又害怕,早已气爆:“我没有!是你们栽赃,是你们陷害。是控方栽赃陷害我。”
甄意脸色阴沉,恨不得堵上那白痴的嘴,她交代过无数次,审判长其实就是代表官方的,这种话是绝对不能在法庭上说的,不然
“原告藐视法庭,带下去,离庭羁押教育!”审判长脸色铁青,再度敲响法槌。
戚勉被押下去还要大喊,却猛然撞见甄意禁止的眼神,闭嘴了。
审判长不客气地看向甄意,训斥:“甄律师,以后请务必教会你的当事人,何为法庭规矩与礼仪!”
旁听席上鸦雀无声,目光齐齐射向她。
甄意脸红得要滴血,鞠了个躬:“是。”
她知道言格在后面看着,她不敢回头,又羞又惭,从未像此刻这般羞辱。
而她目光空茫,撞见了尹铎犹豫而不忍的眼神,她莫名感觉,尹铎还会给她致命一击。而就在今天,
她做律师的最后一场战役,会就这样,功亏一篑。
果然,戚勉再度被带上法庭时,尹铎面容严肃,提出了最后一个证人:戚行远。
戚勉忐忑万分,不太明白戚行远怎么会成为控方的证人。
甄意立刻反对,可尹铎坚持说这位关键证人是在历经“亲情与道德的挣扎”之后,最后一秒才同意出庭作证。
而审判长和审判员商议后,再次站在了尹铎一方。
尹铎询问戚行远:“你之前不愿意出庭作证,为什么?”
“因为他是我的儿子。”戚行远面露痛苦。
“而你现在为什么决定要出庭作证?”
“因为他做的事是大错,我这样包庇他,让他以后继续犯错,那会是我的罪恶。”他低着头,仿佛极度悲伤。
法庭上寂静一片,所有人都有预感;戚勉也预感到他要说什么,惊愕地瞪着眼睛,不能言语。
尹铎:“你之前说你那天不在那家酒店。”
“其实我在。”
“为什么撒谎?”
“因为我不想作证。”
“你认为,你可以做什么证?”
“人证。”
“人证?”尹铎问,“你看到什么了?”
“我没看酒店标识,走了楼梯间,我,”他捂住眼睛,声音颤抖,“我看见阿勉用打火机点燃一张纸,扔进了电梯间。。。。。。”
全场哗然,
戚勉猛地震住,惊愕,惶恐,绝望,更有一种孩子般被遗弃的伤悲和愤怒。
“你说谎!”他猛地站起来,嘶哑而凄厉地吼,
“戚行远!你他妈的王八蛋!我□□祖宗!”
他双眼通红,脸庞扭曲,几乎想扑去证人席,法庭顿时一片混乱嘈杂,几个法警冲上去扭住戚勉,把他摁在地上,法庭里戚勉的绝望而愤懑的嘶吼压过了所有人的议论声:
“戚行远!我□□祖宗!我□□全家!”
他情绪太激烈,法警控制不住,拿出电棍狠狠打他,他蜷在地上,抽筋颤抖,骂不出来了,陡然放声大哭,悲痛惨绝:
“不能这样!爸,你不能这样送我去死,不能这样!我是你的儿子,我是你的儿子啊!”
法警制服了他,很快把他带了下去。
法庭全然混乱,审判长敲了几次法槌,才让大家肃静。
庭上闹成这样,审判长脸色极差。
甄意迎着审判长恶劣的目光,站起身,表情毅然决然,缓缓道:“我方对控方提供的新证人及证据的合理性合法性以及真实性提出质疑。”
她在摄像头和所有人的目光中,站得笔直。依旧要为戚勉争取最后的利益。
法庭再度陷入诡异的安静。
杨姿捂住额头,甄意太傻了,如此证据确凿,她还这样支撑着,这是在为自己身上打上“为凶手辩护执迷不悔”的标签啊!全国人民都看到了,她是找死吗?!
江江咬着唇,望着甄意的背影,那样瘦弱却笔直,像个战士,她有点儿想哭。
旁听席上,言栩也没有玩魔方了,寂静地看着甄意,半晌,扭头看言格,愣了愣,他似乎从言格波澜不惊的眼眸里看出了一种很少见的情绪: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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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庭审理结束,审判长和审判员退庭,由合议庭进行评议。
不久后,甄意和尹铎共同被传唤到审判长办公室。
才进去,尹铎就被审判长一通臭骂:“你这些证据哪儿来的?为什么不提前报备?”
尹铎:“真的是前一秒才找到,在全城的垃圾里找一件衣服,这实在是大海捞针。至于戚行远,我的助手也是刚刚才劝服他。之前一直在劝他,他不肯出庭。所以才没列到证人和证据单里。”
甄意无声听着,她知道,她被戚行远卖了。
审判长懒得看他,锐利地看向甄意:“你呢?戚勉说他泼的是水,是不是你教的?”
甄意摇头:“我没有!我不知情,而且现在也不能确定他倒的就是易燃”
“我不管你和你的当事人是怎么回事!也不管你有没有撒谎!”审判长打断,“甄律师,你可以为当事人争取权益,也可以打擦边球,还可以钻法律的空子,但不能违法,不能曲解事实帮助罪人撒谎,否则你的律师执照会被吊销!这几年你冲得很厉害,但千万别得意忘形,没了底线。你要记住,冲得越高,你会摔得越惨。”
甄意像被打了耳光,脸红得渗血,一直红到耳朵根。
她没辩解,审判长已望向尹铎:
“不惜一切,不放过一切,拼了命地找细节找证据,很好,请继续保持你的认真;但,请注意你的方法,下次在庭上,我不想看到你准备的意外证据!”
尹铎点头:“是。”
“公诉人把新证据交送警方调查鉴定,辩护人继续准备辩护。”审判长站起来,“两个星期后,二次开庭,有没有异议?”
“没有。”
“没有。”
众人回到法庭。
“全体起立!”
刷刷的起立声。
审判长宣布:“对被告人戚勉放火烧人案一审一次开庭结束,合议庭充分考虑公诉人被告人及辩护人的意见,进行认真的评议,由于控方证据合理性不足,决定于X月X日于南城区人民法院二次开庭。”
法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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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庭后,甄意一出门就被媒体围堵:
“是甄律师教戚勉撒谎的吗?”
“甄律师的行为是否违反了法律?”
“请问你为何从正义化身变成杀人犯包庇者?”
江江护着甄意,艰难地甩开媒体;媒体,保安,工作人员全部挤在一起,水泄不通。
混乱中,有双手抓住了甄意。
言格其实很讨厌人多的地方,尤其像此刻,挤在嘈杂的人群堆里。
“甄意!”他紧紧抓着她的手,不肯松开,周围的人拼命地推搡拥挤,她回过头来,脸色阴沉如暴风雨,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