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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长生殿练氏,性行淑均,静良温娴,足垂范后世,及其崩,朕于伤悼中不能尽忆,虽不言哀,哀自至矣。尝育皇九女持盈,朝夕鞠抚。兹九公主,年十三,已袭乃母之风,雅性修洁,容止巧慧。闻妃崩,擗踊哀毁,人不忍见。朕尝闻于广慎禅师之言,紫气东归,趋福避危,实为九公主之良地。故朕虽不忍骨肉崩析,亦含痛托之于丞相。望丞相真善惜爱,尽朕之所不能,其于上下,谦抑惠爱。
钦此。
掩下唇角冷意,她猛一叩首,朗朗清音,掷地有声:“儿臣郁持盈,叩谢父皇恩典。”
作者有话要说:
☆、王孙归(上)
两年后。
正值年关,连昌第一赌坊——依白坊门庭若市,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时不时爆发出掌声和骂声。
门外一粉衣少女正往里踮脚张望,被身边的男子一手扯了回来。
“六哥六哥你做甚,好难得出来一次,为何不让我瞧了仔细?”郁青杞嘟了嘴唇,挽着郁浅的袖子撒娇。
郁浅眼里难得的柔和,低声向她道:“依白坊向来鱼龙混杂,你何必来掺这一脚?”
郁青杞拍手笑道:“依白依白,一穷二白,也不知这赌坊老板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竟叫了这个名儿。”
郁浅低低一笑:“人人都有了你这样的心思,这依白坊来的人还会少么?”
郁青杞心领神会:“六哥,我们进去瞧瞧可好?据说今日这一场,来的可是相府的公子呢。”
郁浅目光微敛,一皱眉:“顾西辞怎么会来这种地方?”
嘴上这么说,他还是牵着郁青杞的手走了进去。
依白坊既然号称连昌第一赌坊,自然别有一番风趣,内里莲池假山俱全,亭台楼阁秀美非常,乍看之下,说是书院亦不为过。其间行走之人,有贩夫走卒,也有贵族男女,廊上侍女护卫,却皆一视同仁,谦敬有礼。郁浅从门房处拿了六十三号的牌子,带着郁青杞去了二楼雅间。
郁青杞出宫极少,此刻兴致盎然,左顾右盼之余,神情天真烂漫,恰合了她才十二岁的年纪。
堂下蓦然爆出一片掌声,正是方才在斗着的两人胜负已分,一人洋洋得意,一人脸色灰白。
胜的那一方正背对着郁家兄妹的方向,郁青杞眼尖,看到他放在背后的手中堪堪握了一块黑色的石头,当即脱口而出:“他有诈!”
郁浅一惊,赶忙把郁青杞从窗口拉了回来,却已来不及,只听堂下脆生生喊起了话:“那位小姐缘何说在下有诈?”
郁青杞委屈地看了郁浅一眼,黑亮的瞳孔里流光顾盼,煞是无辜,郁浅长叹一声,握起她的手,起身向下一拱手,道:“小妹年纪尚轻,见识浅薄,得罪了兄台,在下代小妹赔这一声不是,还望兄台不要计较。”
郁浅说话之间,带了几分眼色看向堂下胜出的那人,星眉剑目,颇是俊秀,灰色长衫一丝不苟,倒是书生风范,只不过,能来这依白坊立下名声的,哪里会是一般的书生?
灰衣书生含笑摆手:“兄台此言差矣,令妹这一番话虽是无心,却于在下之品行名誉大有影响,若是传了开来,在下还如何在这依白坊立足?”
郁浅一皱眉:“阁下想要在下如何?”
称呼已从兄台换成了阁下,郁浅的脾气并不那么平和,灰衣书生挑眉一指:“那就请兄台与在下赌一场如何?”
“宴卿。”
灰衣书生话音一落,就有人轻声喝止。
宴卿听闻此言,泄下气来,向后一转,没好气地道:“是,主子,没了信誉,您还要宴卿怎样?”
轻笑一声,被宴卿称为主子的人慢慢从一楼的雅间里走了出来。
青衫如水,笑容温朗,指间一支画笔转着,袖上还沾有几滴墨汁,赫然是名闻连昌的丹青高手顾西辞。
西辞笑斥道:“宴卿你这一闹,可毁了我一幅画。”
宴卿很是委屈,手上一指:“主子,不是我闹,是那丫头要闹。”
得,转了一圈,还是绕回了郁青杞的头上。
顾西辞自然是识得郁浅与郁青杞的,抬首微微一笑,拱手道:“得罪了。”又向宴卿道,“不过误会一场,这就算了罢,我瞧你往后也不必来依白坊了,这信誉,不要也罢。”
宴卿一跺脚,向西辞身后道:“小姐你也不帮帮宴卿!”
“你家主子都开口了,我又能说什么。”帘后那位宴卿口中的“小姐”如是说着,声音清越,令人闻之耳目一新。
郁浅闻言只觉这声音好似在哪里听过一般,却又一时记不起来。西辞先退了一步,他也只得道:“多谢。”
依白坊里的人多数都识得顾西辞,此刻见他对郁浅恭敬有礼,料到郁浅自是有身份的人,宴卿虽不服气,却也无人敢出声相帮。
“只是,这位公子回去后,恐怕还需多多教导令妹这待人接物的礼节才好。”帘后那位小姐又淡淡地开口,挑帘一出,静静立于西辞身后,白纱覆面,唯留一双顾盼神飞的眼眸在外,灼灼逼人。
“小姐。”宴卿喜上眉梢,一瞬移步至她身后。
“我可不是为你说话。”她斜睨了宴卿一眼,轻声喝道,“少闹。”
宴卿乖乖闭嘴,反是西辞一笑:“言筠。”
“顾言筠你欺人太甚!”郁青杞面上薄怒,手指一指宴卿,“我我不过是说了他的骗人把戏,又没有错。”
郁浅到底护短,将郁青杞的手牵住,向顾言筠冷冷道:“卿本佳人。”
卿本佳人,奈何做贼。
顾言筠眉尖一挑,双眸笑得弯如月牙,盈盈道:“公子这短护得也委实太无道理,宴卿是我顾言筠的人,他的言行举止自归我所管,如今令妹言之凿凿,声称见到了宴卿使诈,受损的,恐怕不止他一人的颜面,还有丞相府的清誉。因而言筠不过是想让令妹说一说,究竟是如何见了宴卿使诈,也好让大家听个明明白白,免得冤枉了谁。”
顾言筠面上薄纱罩着,目光凝彻透亮,乍看之下,似有清流涌动。
郁浅听闻顾言筠如此一言,眉宇间舒展开来,拱手道:“在下已代舍妹认下这错,舍妹不谙此道,言语之上多有得罪,还望顾小姐谅解,休要咄咄逼人。”
“那么,公子的意思就是宴卿并未有错,所有一切都是令妹信口雌黄?”顾言筠言词不留情面,用词既狠又毒,摆明了就是在激怒心思直白的郁青杞。
郁浅本就是微服带着郁青杞出宫,不愿将事情闹大,熟料顾西辞愿退这一步,他那妹子却是半分都不肯让。方才宴卿是否使诈已然不重要,双方各执一词,全然已是一团混水,当务之急,郁浅只想带着郁青杞尽快离开此地,以免再闹出什么事来。
重重一拉郁青杞的手,郁浅才铁青着脸硬声道:“是。”
顾言筠笑得从容,向四周围观之人高声道:“各位可听清了这位公子之言,我相府之人,怎会行这等宵小之事,以后若有谁还想往相府头上扣这盆脏水,还请掂量掂量。”她声色清冽,冷而不阴,反是朗朗悦耳,清脆动人。相府本就权势滔天,她一席话既出,四周死寂一片,探头看着的脑袋全部缩了回去,再不敢做声。
高昂着头的少女神情分外执拗高傲,直到西辞去拉她的衣袖,柔声道:“够了,你气也出够了,就再别说下去了。”
顾言筠眸光顿从锋锐转做温柔,回望西辞,莞尔一笑道:“西辞说什么,就是什么。”
“好。”青衫下的瘦削的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发丝,西辞只道,“今日怕是呆不下去了,这就回府罢。”
顾言筠一回首,就见郁浅与郁青杞早已不见人影,眼里微凉,向宴卿道:“那两人呢?”
“早跑了。”宴卿摊手,“就在小姐你撂狠话的时候。”
顾言筠手心一握,冷声道:“算他们走运。”
一边往外走,一边安抚着少女的情绪,西辞显得颇是无奈和宠溺:“你就这么气不过?”
顾言筠垂下头,咬唇道:“我的日子不好过,为何要让他们这般快活?”
“说到底,你不过是气他当年来传那旨意,若是换个人,你只怕一样要恨上。”西辞牵了她的手,低声唤道,“阿盈,别记着那些了,忘了才好。”
伸手静默地取下面纱,她才恨恨地望向皇宫的方向,容色沉冷,苍白如斯。
两年了,这两年来她消隐了自己的存在,借着顾言筠的名义在依白坊玩得风生水起,顾相不敢责她什么,她就一味地闹下去,有郁陵的那道圣旨,还有西辞这个顾家独子陪着,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