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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敢说话了。慢慢的,我发现他是把车子往岳麓山方向开了。这么大冷的天,他该不会是把我弄那山上去吹冷风吧?还真被我猜中了,半个小时后,车子停在了岳麓山脚下。
“你什么意思?”
“我想跟你谈谈。”他深吸一口气,好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
“上这来谈,你有病啊!”
“这很好啊,吹吹冷风,大家都冷静点。”说着他就打开车门下了车,又绕过来帮我打开车门。
我们沿着山路往岳麓山上走,因为人们都赶去看金鹰节了,山上人迹罕至,走到半山腰也只零星地碰见几个人。山上风很大,我穿得本来就不多,冻得抱住双臂直哆嗦。耿墨池走在前面,他是不会冷的,又是风衣又是毛衫,还围了条围巾。可是我感觉他的步履好像很艰难,脚步沉重,显得心事重重,风将他的风衣下摆卷得老高,围巾也在风中翻飞,看不见他的脸,但他的孤独却清晰地写在他的背影上。
我看着眼前的背影,心情突然就黯淡下来,我知道,这个男人的影子是走不出我的生命了。
“一直就想带你来这谈谈心,听说过几天你要去新疆,怕你走了再也没机会,就临时决定上这来”当到达山顶的时候,他神色肃穆地跟我说,“我是很真诚地想跟你谈谈的,那天你说的那些话让我好几天睡不着觉”
“我们还有什么好谈的?”
“你说得对,我是存心的我就是因为不甘心才想要你记住我的,我怎么会甘心呢,辛辛苦苦爱一场,到头来什么都没得到,一想到只要我一死,你就会立即找别的男人鬼混,不,我还没死呢,你就找了,你说我怎么甘心?”耿墨池目光深邃地望着前方,风吹动着他的头发,风动,人不动,他站在灰蒙蒙的天空下像一尊冰冷的雕像。“我从来没像现在这样觉得失败过,也许我拥有的东西太多,一旦离开这个世界上帝就要剥夺我的一切,我极力想要抓住什么,可是能抓住什么呢,除了你,我还能抓住什么?”他把目光投向我,眼中一片灰暗,比头顶的天空还灰暗。
“这有意义吗?”我把头扭到另一边,不想看他。山脚下是被狂风卷得呼啸呜咽的山林,山林那边是雾蒙蒙的城市,城市的上空乌云压顶,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对你是没有什么意义,对我,就是全部的意义!”耿墨池极力想要表达着什么,声音突然变得软弱无力,像一个溺水者在寻找救命的稻草,“你是个无情无义的女人,我原来疏忽了这一点,一直以为我可以很好地驾驭这场感情驾驭你,就像弹钢琴一样,可以无所顾忌随心所欲结果呢,我没驾驭你,自己反被这场感情牵制得寸步难行,我原想就此放弃算了,可是我放不下,我的病在一天天恶化,越接近死亡就越心急如焚,我不是怕死,是觉得就这么死去实在太”他顿了顿,轻咳一声说,“所以我很想在最后的时刻抓住你的心,让你在我离去后思念我惦记我,惟有如此我在另一个世界才会觉得稍稍安心些,我什么都带不走的,金钱、名誉、财产、乃至我的钢琴,通通都带不走,我唯一可以带走也是只想带走的就是你的心和你对我的爱”
耿墨池走到我身后,从后面拥住我,把头放在我零乱的发丝间。“可是你总是不懂我,你一直以为我是玩弄你的感情,我不否认最初跟你在一起是抱着游戏的态度,你难道不也是吗?我们都在演一场戏,演到现在深陷其中出不来了,戏就成了真的”他拥住我把我一步步往前推,几步之遥,我们的脚下就是陡峭的山壁,显然这是一处正在施工的场地,草皮和树木全被挖掘机挖去了,露出尖锐狰狞的石头,可以想象如果就此跌下去会是怎样的粉身碎骨。我的心开始发寒,耿墨池还在把我往前推,一小步一小步,我几乎可以看到死亡之神在前方向我招手了。
“你害怕吗?我感觉你在抖呢”耿墨池在后面紧紧拥住我,吻着我的耳垂,梦呓般在我耳边呢喃,声音阴森得像地窖里的幽灵。“想想看,如果我们跌下去,是不是一场很完美的谢幕?很完美没有遗憾、没有怨恨、一切都结束得那么干脆,不带一丁点的余孽”
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可以用厘米丈量了,我的脚尖已经触到了山壁的边缘。完美的谢幕?是啊,应该是很完美,只需要他稍稍用一点点力,一切就都结束了。这不正是我期望的吗?一切早早结束,免得再备受折磨。而且跟自己喜欢的人死在一起,这样的结局确实很完美。
于是我什么恐惧都没有了,心突然显现出少有的宁静,这种宁静很相似,我记得两年前在我的丈夫祁树杰被推进火化炉的那一刻,我的心也出现过这样的宁静,带着一颗宁静满足的心去死,远比带着怨恨饱受煎熬要幸福得多,我真感谢他会有这样的安排,我不怪他,真的,不怪他,我知道他已经把他全部的爱都给了我,他是舍不得我一个人在这世界受苦才要带我一起走的,他比祁树杰要崇高,也更负责任。“谢谢你,给我这么一个完美的谢幕。”我平静地说。
我很明显地感觉到他在我背后一震,搂在我胸前的手也开始抖。
“我爱你,墨池,把我推下去吧,我很高兴能跟你死在一块儿。”我笑着落泪,闭上眼睛,等待着那最后一刻的到来。
我感觉他的心在狂跳,呼吸变得急促而不均匀,我听见他用一种我从未听见过的声音说:“我也很想跟你死在一块儿,你真的不怕吗?”
我睁开眼睛,望着漫天乌云,淡淡地说:“怕与不怕还有意义吗?你不是已经做出了决定吗?没关系,我不怨你,真的”
他好像笑了,紧贴着我冰冷的脸,亲吻着我的脸颊。
“我是真的很爱你,很爱很爱,我做梦都想跟你在一起,”他的声音哽咽起来,“我从未如此完整的爱过一个人,尽管我爱得很孤独,我一直就很孤独,没有人懂我,连你也不懂,可是有你刚才那句话,我就知足了,我想我不能太贪心”说着他扳过我的身子,把我拉后几步,捧着我的脸,像审视自己的生命一样的审视我。
“我改变主意了,我怎么能这么自私呢?你说是不是?”他深清地吻了一下我的额头,泪光闪动,“记住今天的日子,我给了你重生的机会。别再怨恨我折磨你,把一切都忘了,好好开始新生活,好好活着,记不记住我都没关系了,只要过得开心幸福,我想那会比让你记住我更让我欣慰”
那晚的明星演唱会很精彩,但我没有去看,一个人回到莫愁居绻在沙发里发呆,一直坐到很晚,小四顶不住先去睡了,我也上了楼,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继续发呆。从岳麓山上下来后,我的神经一直处于瘫痪状态,我极力回想当时的情景,好像很模糊,当真的从生死边缘下来后,人的思维确实变得很疲惫,是劫后余生吗?好像不是。我并没有太多去考虑当时如果跌下去的后果,我只是一遍又一遍地想起耿墨池跟我说过的那些话,特别是下山时他跟我说:“我不是预谋的,只是临时决定想要结束这一切,可是当听到你说你爱我时,我突然又下不了手,所以,今天是你自己救了你自己,也救了我所以你不必感激我对你的仁慈,我不接受你的感激。”
他就是这么个人,从来不肯承认自己的脆弱,特别是清醒的时候。
睡到半夜,我突然听到一阵钢琴声,断断续续,随着夜风飘到我的窗外。我爬起来披了件外套走到露台上,风很大,卷得落叶满天飞,湖那边还亮着灯,我知道是他在弹琴。
我仔细聆听这首曲子,没听过,曲调很急,有一种凄厉的空旷,声声如泣,针芒般一丝丝刺入血脉,有点痛,有点急促,像被什么东西追赶似的无路可逃。这是首什么曲子,为何在此刻弹起?
突然琴声嘎然而止,我像被人捅了一刀又猛地抽了刀似的好一会儿没回过神,看见了,他走了出来,也来到了露台上,在接电话。他也看到了湖这边的我,有些吃惊地愣在那,下午从岳麓山上回来后,他就没再跟我说过话,我之所以等到那么晚才睡,其实是在等他的电话,潜意识里我总觉得他应该有话跟我说的,但是除了下山时说的那句话他什么也没说。
他的电话接完了,又在拨号码,他要打给谁?
几秒钟的工夫,房间里的手机响了,我飞快地跑进房间拿起床头的手机又走到露台上。“你怎么还没睡?”他在那边拿着电话问。
“我在听你弹琴,很好听的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