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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加抱起那本厚厚的启示录，跪在莉莲的床边，用稚嫩的声音为她朗诵那些圣徒的事迹，莉莲是忠诚的教徒，她听着圣人们的感人事迹，露出微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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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隆托着腮，坐在撒加身边，虽然他看不出那些傻得把自己的血肉分食给鹰犬的圣徒们有什么值得学习的地方，但他不想破坏莉莲的好心情，努力装作听得很认真的样子，看着莉莲带着浅浅微笑的惨白面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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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莲显然对加隆的表现很满意，看着他的目光格外温柔，加隆露出这种安静的表情时，他的样子就特别像她的养父那仁慈的一面，比起撒加的那种接近神性的仁慈，加隆其实更加像她的养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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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一切的罪和亵渎的话，都可得赦免；惟独亵渎圣灵，总不得赦免。”读完这句，撒加抬起眼睛，清澈干净的蓝眸看着莉莲，“为什么只有亵渎圣灵，不能得到宽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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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只有神有宽恕我们的权力啊，如果冒渎了神，那么还有谁来宽恕我们呢？”莉莲微笑着看他，他很少提出异议，神是最无上的存在，人怎么可以冒犯神呢，这在她看来是最基本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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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在我们需要得到神的眷顾时，为什么总是得不到回应？”撒加抱着书，又提问，“为什么我们会有生老病死，喜怒哀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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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因为这样我们才是人啊。”莉莲摸摸他的头发，“我们的思想无法追上神，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感觉到生命的可贵和美好，因为无法拥有再一次的生命，再一次的经历，所以我们的生命渺小而又珍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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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就是高高地站在天堂，看着我们傻乎乎地做着他们只要动一动手指就能做到的事，不会帮我们一下的可恶的家伙吧。”加隆很高兴撒加和他站在一条战线上，开口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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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莲从没往这方面想过，她皱眉低头，也许真是这样也说不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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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只是众神游戏的棋盘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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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就是无聊到每隔几百年就要玩同一场无聊的游戏的存在吗？”绿发红眼的女人轻蔑地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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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皱眉，俯视着这一切：“你对我说，这是最后一点的观剧时间，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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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九八六年的那个时间点，你死了。”她不再看这个碎片发生的事，“人死后尚能前往冥界，而神的归所，连我也不知道。你能来到二十二年前的碎片本身就是个奇迹，大概这里的时间也流光后，你就不复存在了吧。”她略一思索，这样回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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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就是把生命分成几段，存起来了。死了后还能继续用以前存起来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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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理说你该是紫色的头发碧色的眼睛，无论是在哪个碎片中，你的外貌都不曾改变。唯独在这个碎片的一九六三年，你是以神话时代的模样出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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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死去之前，我曾祈祷，是你回应了我吗？”我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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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个观剧者。”她将食指放在嘴上，“这世上没有超越众神的存在，即便有过，也已经被后来者凌驾，湮灭在历史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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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位的世界中，时间不紧不慢地流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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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莲走的很安静，也许就像是那本书上描写的一般，善良的人死后将去往极乐净土，受到神灵的迎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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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堂的人运走了她的遗体，所幸两个孩子没有感染上结核，他们将被送进福利院一类的机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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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撒加，妈妈是个好人吧。”坐在教会停放尸体的太平间里，加隆突然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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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撒加回答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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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为什么她会死得这样痛苦，别告诉我她在死后会在天国得到幸福，没人能证明神的存在，就算是真的存在万能的主，她又凭什么裁定一切人的命运？”他看着撒加，蓝色的眸子里仿佛燃着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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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真是不好回答。也许神本身也是无奈的吧。”撒加觉得这个问题太难回答了，但他下意识地就觉得挑战神的权威是不正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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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出去一会儿。”加隆突然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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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加抬眼看他：“也许会下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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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明天就不能待在这儿了吧，听他们说要送我们去卫城。”加隆说，一溜烟地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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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人果然还在那个地方，一动不动地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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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为与这个黑夜的盟友道别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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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翻翻口袋，从上衣的小口袋里翻出一条手帕，递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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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哭啦。”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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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女人哭得那样伤心，他想她一定是有什么非常伤心的事。但是总是哭一点用都没有，他才不会随便哭，只会不断地向莉莲口中所说的命运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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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慢慢下起了雨，想到撒加会担心他，他把手帕塞到她手里，急匆匆地跑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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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我？”我转头问，“这些的确存在过，不是在我被杀后逃离到这里才发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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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发女人点点头：“在一九六三年，他就已经认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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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拉起我的手腕，我们又回到那静止的碎片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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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那个像破烂的布偶一样的身体，我别过目光，看着她：“他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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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很清楚吗？就是他啊。”她一甩深绿色头发，“一切呈现在你面前，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就如同剔去了血肉的森森白骨一般清晰可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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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了！”我用力握住她的手，她丝毫未觉，反倒是笑意盈盈地看着我，“谁，还有为什么？一直看着一切发生的你，想必也是清清楚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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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被杀了。”她重复这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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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了！”我也对她笑，笑得太开心以至于眼泪都落了下来，“你一直在误导我，神若是死了，那归处无人知晓，但是我还能在这里，是因为我根本没有被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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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因为我相信自己被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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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遭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这个空间仿佛是用易碎的蓝水晶隔开的，现在正慢慢裂开，裂成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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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称观剧者的女人站在碎片中央，她的绿色头发在深蓝色空间中飘荡，异界的风吹开她的眼罩，左眼下是一片空洞，她的右眼泛着血红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