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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氏面色煞白,兀自摇头不肯相信。
“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吗?”云卿温柔的笑笑,眸子里泛起疯狂的快意之色,她右手做出舀水的姿势,重复了之前她往云韵头上浇水时的动作,声音柔和的道,“当时我就舀了一瓢水,滚烫滚烫的热水,当着她的头倒了下去。二妹妹她尖叫了一声,然后一头浓密的乌黑长发就顺着脸一缕缕的落了下来,脸上的皮肤和身上的皮肤都开始收缩。”云卿的双手成掌向中间一压,“就那样一缩一缩的就变成了八十岁老太婆的样子,脸上都褶皱了起来,后来她连尖叫的力气都没有了,活生生的被我烫死了,尤其是手指头啊,一瓢水浇在手上,动手一碰就是成块的熟肉从骨头上落下来,露出森森的白骨”
“够了,别说了!别说了!”
“够?”云卿面上的疯狂之意退了下去,她眼神一狠,一把将刘氏推倒在地,听着她的头部和地面相撞传出来的声响,红着眼厉声道,“怎么够?刘氏,你以前和云韵合谋害我的时候怎么没有觉得够?你和你娘家人合伙害我娘亲哥哥的时候怎么没觉得够?你一次次的毁我名声,害我性命,把我的身边儿人一个个都赶离我身边的时候怎么没觉得够?你让云韵一次次的‘邂逅’君傲之让我声名扫地的时候怎么没觉得够?!”
风蓝瑾站在云卿的身后,目光略带担忧的看着她,他嘴唇微张,想要安慰她却不知道从何说起,只能站起身子从轮椅上起身,站到了刘氏的不远处,防止刘氏狗急跳墙伤害了云卿。
小小的刑房中燃着火炉有些闷热,云卿也因为过于激动而泛红了脸颊,她把心里积压了许多年的怨气随着她一句句的怒斥和悲愤的吼叫随之排除体外,等她吼完了表情也平和了许多,呼吸也放缓了些,见此,风蓝瑾紧绷的心弦才微微松了些。
“刘氏,你就是死一千字一万次也难赎其罪,你就带着满身的恨到阴间去寻云韵吧,好好记住我这张脸等来世投胎之后莫要忘记,若是要报仇我等着你!”
风蓝瑾心弦一紧,忍不住斥道,“说什么傻话!”
自从知道云卿是冤魂附体之后他对于这些鬼鬼怪怪的事情都非常敏感,以前他不相信世上真的有鬼怪,可当真瞧见了也就信了。所以听见云卿的话他心里有些排斥。
说到底若是没有他的帮助,云卿也不可能这么快的就报了仇,所以他也有些责任在里面的。
云卿听出他话里的担心,脸上的冷很怨悔,各种复杂的负面表情都全部消失,她忍不住微微一笑,这一次的笑没有讽刺没有冷厉没有嘲笑,像是拨开了层层的云彩瞧见了耀眼的光华,她伸手拉住了风蓝瑾的手,仰头淡淡道,“她坏事做尽,就算是有来世也定然不可能投胎做人,你担忧这些作甚。”
风蓝瑾想了想,也不由得摇头失笑。
云卿已经不想再在刘氏身上浪费口舌,如今她大仇也报了一半了,她心里的沉重早已消失了大半,她从怀中掏出一枚黑色的药丸趁刘氏不注意塞入了她的口中,她手用力掐住刘氏的下巴用力一扬,刘氏嗓子“咕噜”一声,药丸就应声落入她的喉咙。
不再理会身后刘氏撕心裂肺的尖叫,云卿走到轮椅旁边拍了拍轮椅的后背,“我们走吧。”
风蓝瑾瞅了瞅地上掐着喉咙满地打滚的刘氏,用眼神问她:就这样走?
“走吧。”
风蓝瑾站在原地颇有些不赞同,不过等到发现刘氏掐着喉咙却憋红了脸也叫不出声之后才挑挑眉坐在了轮椅上。云卿长舒了一口气,伸手打开了木门,推着风蓝瑾的轮椅往外走。
甬道的尽头,一个撑着油纸伞穿着一身浅蓝色的衣裳的男子背对着两人站在那里。
听到甬道中传出的声音,那人缓缓转身,他的身形偏瘦,云卿从微暗的甬道看过去只看到一道剪影,瞧不清五官,但是那有些淡也有些专注的视线却能深深的感受到。
云卿脚步一顿,眼底就露出几分警惕来。
“没关系。”风蓝瑾解释道,“是刑部尚书郑九如。”
云卿点点头,这才推着轮椅从甬道中走了出去。
郑九如的目光就凝聚在了云卿的脸上,他罕见的没有跟身为丞相的风蓝瑾行礼,而是细细的打量着云卿,好半晌眼底浮出了几分复杂的情愫,他像是看着她,又像是透着她看到了另一个人,眼神有些飘渺。
云卿就想起了那个传言。
据说现如今的刑部尚书郑九如年少的时候和云常一同是寒门子弟,两人曾经是最好的兄弟,可后来遇见娘亲之后两人一起恋慕上娘亲,郑九如是个心胸宽广之人,虽然娘亲后来选择了云常,可是他亦是对两人毫无芥蒂,在两人成亲的当日还送上了一份大礼。
而在后来娘亲离世,不到半年云常就另娶新人,郑九如愤愤然和他割袍断义亲手斩断了两人的兄弟情。而他自己则是一生未娶。
这些都是从周妈妈那里听来的。
“幽兰”
“郑大人认错人了。”云卿推着风蓝瑾的轮椅语气淡淡,“我娘亲已经不在人世了,我是云卿。”
闻言,郑九如浑身一震,眼底渐渐恢复了清明。
他撑着油纸伞的指骨微微泛白,瞧着云卿半晌终于转过头去,不去解释什么,瞧着依旧飘洒的小雨,他微微一笑,语气有些怅然。
“是啊,这世上只有一个白幽兰,而她早就不在了!”他想起云常的几个侍妾一个个都有一分或者两分与白幽兰相似,眼神便带了几分嘲弄,他那样怀念人的方式,在旁人眼里是对先夫人深情不渝,而在他看来那根本就是对幽兰的亵渎。
只可惜幽兰一颗真心错付,死不瞑目!
“郑大人怎么会来这里?”风蓝瑾含笑温和道。
“来瞧瞧云常看上的刘氏究竟是何许人也,竟然让他在白姑娘去世不满半年便另娶。”郑九如一直不愿意称呼白幽兰为云夫人,而是固执的称她为白小姐。
云卿和风蓝瑾对视一眼,轻叹道,“那就不打扰郑大人了,侄女先行告退了。”
郑九如却轻声道,“以前我特别不喜欢你。”
云卿微微一愣。
郑九如目光却没有看她,一双眼睛瞧着房檐下飘扬的雨滴。
“你身为你娘亲的女儿却认贼作母,让你娘亲在地下都不能安心,这些年来我一直都关注着你,原本想拉你一把,可你的表现太让我失望。”郑九如像是轻叹了一声,有些消瘦的背部看上去微微有些弯曲,像是不能承受负担一般,他继续道,“你被刘氏欺压的完全没有反手的余地,不但如此,你畏惧你怕事,你错信他人,你一个嫡出的大小姐在府里半点威信都没有,连一个小丫鬟都能欺负到你的头上,全然没有半点你娘亲生前的神采,所以我冷眼旁观,哪怕你再像你母亲,哪怕你几次三番的险些丧命我都从未出手相助”
“当时我对你失望至极,你娘亲怎么会生出你这样性子畏缩胆小怕事的女儿,明明有很好的背景,明明外祖父是当朝的御史大夫,若不是你自甘堕落没有个大小姐的样子,就算是刘氏和云韵欺负你,那些个下人们也绝不敢对你如何。”
“你究竟想说什么?”云卿皱眉,虽然郑九如的话都是正确的,但是他有什么立场来指责她的错处?就凭他曾经爱慕娘亲就想管她一头?
郑九如没有理会云卿的话,自顾自的道,“不过后来你的表现让我很满意,你落水之后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我不知道你的改变是为什么,不过看着却很欣慰,看着你在云家渐渐的站稳了脚跟,看着你慢慢的振作起来,看着你和白家的关系渐渐的转变成了友好的一面,瞧着你嫁入了风家,如今收拾了云韵斗败了刘氏,我是真心你娘亲感到欣慰,不管你如何想我。”郑九如回过头来,目光真挚的看着云卿,“也许你觉得我马后炮,在你最难过的时候没有动手帮你,可是我还是要告诉你,如果以后遇到了麻烦就来找我,我当年单身一人从家乡来到京城赶考,等我高中之后家中的父母早已被瘟疫所吞噬,我一个人无牵无挂没有羁绊也没有负担,日后你若是有事拿不定主意或者他日有事情想做却因着身份的局限而不能做,就来寻我,我瞧着你娘亲的面上也会帮你的。”
云卿抿着唇没有说话,眼神却闪了闪。
她知道郑九如是在告诉她,今日她和风蓝瑾来到刑部有些不妥,他们两个本来就是庆远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