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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微微一怔,没有回答,似乎一时难以接受我的反应。
月光下,那一袭红衣鲜妍明丽,如春意浓时枝头最烂漫的一抹颜色,在生命中恣意盛放,张扬无畏,占尽铅华。
多好的年纪,多好的容光,我也曾经拥有。
然而,只是曾经。
我静静地望着她,心中起了一丝莫名的相似感,“你误会了,我和他,只是朋友。他肯那么帮我,只是出于朋友之义,别无其他。”
她蓦地睁大眼,神色中满是愕然和惊疑。
“何况——我早已有夫君了,”我笑了笑,抱着花转身,“我正要去看他,不如你也一起吧。”
走了几步,回头见她还愣在原地,不由勾嘴笑道:“怎么,害怕了?”
她这才回过神,跟了上来。
枯树,孤冢。
不远处一些清冷的芳菲,迢迢传来幽香,是冬日里仅留的鲜丽盛颜。
我在离碑三丈之处止步,偏头道:“夫君他不喜外人随意打扰,莫姑娘在此留步便好。”
言罢轻轻走过去,落梅委地,随风复起吻过裙裾。前尘往事如落花翻覆,天地一片寂然。
约摸半柱香过后,我折返回来,莫姝语看我的眼神变得有些复杂,“听说这是长安第一公子的别苑,那你的夫君”
“你猜对了,流觞公子便是我夫君,”我冲她展颜一笑,“当年我喜欢上他的时候,才十三岁,胆子比你还大,什么都敢做那时候,我也喜欢胡闹喜欢故意惹他生气,会因为他的一句话赌气一夜不睡只可惜,现在都不能了”
“喜欢一个人,是很不容易的事,没什么好笑话的,”冷风灌入脖颈,我缩了缩脖子,边呵手边朝一旁走去,“夜深了,再不回房,就该冻病了。”偏头又道:“要是被风莫醉知道,就更惨了,他对付不听话的病人,尤其是我,从来不会手下留情——还有,他之所以现在还赖在这里给我看病,其实是因为我还欠他一大笔债没有还”
就这样,一场原本会发展成极其惨烈的爱恨情仇的误会被我三言两语就轻松化解掉,同时也让风莫醉的这朵桃花能够放心大胆地绽放,实在是件值得高兴自豪的事。所以次日风莫醉端来一杯什么生姜芍药之类的茶,看见我瞅着他笑得极不正常时,立刻便一脸紧张地扣上我的手腕,生怕我又旧病复发。
“说吧,你们遇到什么有趣的事情了?”无视风莫醉的疑神疑鬼,冲一旁的谙谙抬了抬下颚,她说前几天和依柔姐姐出门时遇到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一直没来及讲给我听。
“那天,天忽然下起了雨,刚开始雨比较小,可是我们都没带伞,又怕雨会下大,就想快点赶回来,所以走得很急。谁知半路上依柔姐姐撞到一个人,差点没摔倒,幸亏小筑姐姐在旁边扶了一下,但那个人就摔倒在地上了,”说到这儿,谙谙咧嘴笑了,看向我,乌黑的眼中一片清亮,“笺笺姐姐,你知道吗,那个人居然是个书生?也太没用了,依柔姐姐不过就那么轻轻撞了他一下,他就摔成那个样子,还半天没起来。更好笑的是,依柔姐姐伸手去扶他,向他道歉,他居然说:‘男女授受不亲,姑娘此举有违礼法,还请自重。’然后自己爬了起来,依柔姐姐当时就愣住了。那个书生理了理衣衫,又继续说:‘还有,大庭广众之下,姑娘一个女子,行路应该稳重矜持,怎么能如此不顾举止仪容?圣人曾说’”谙谙一脸不屑和不满,“反正他唠唠叨叨地说了一大堆,我也听不懂,后来依柔姐姐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等他终于啰嗦完才冷冷说道:‘公子既然如此知礼晓仪,见我们三位女子过来,又为何不绕道而行?难道公子当着我们的面整理衣衫,也是圣人所教吗?’还说了什么我不记得了,反正最后依柔姐姐很生气地走了。”
我不由也扑哧笑了,依柔姐姐素来温柔娴雅,如今竟被一个书生说得这样不堪,难怪她会生气,我看那个书生不是脑子有毛病就是闲得发慌没事找茬。
谙谙托着腮,继续道:“两天后,我们又遇到了他,在一家茶楼里,当时有一个人出了一道什么题,要在座的人回答,答对了可以品尝他手中的绝世好茶,是什么茶我也给忘了。然后那个书生就去答题了,依柔姐姐不知道为什么也上去了,而且最后别的人都输了,就剩下他们两个——”谙谙顿了顿,看着我道:“笺笺姐姐,你猜最后谁赢了?”
我不假思索地笑道:“肯定是你依柔姐姐。”
谙谙有些惊讶:“笺笺姐姐,你怎么知道的?”
我冲她笑道:“你依柔姐姐在流觞身边那么多年,博闻强识,文采才学绝妙过人,对付个自视甚高的书生,绰绰有余!”
谙谙嘟着嘴道:“可是那个书生竟然不服气,说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说依柔姐姐不应该出来抛头露面,有伤风化——”
我一口茶差点没喷出来,瞪大眼道:“不是吧?这世上居然还有这么迂腐的人?他的脑子不会是木头做的吧?”
谙谙接着道:“又过了两天,我们又遇见他了。”
我抬抬眼皮道:“他又说了什么高深的道理?”
谙谙摇摇头:“这次他竟然对着依柔姐姐拜了拜,向她赔礼道歉,说自己回去之后什么三省其身,醍醐灌顶,反正又啰嗦了一大通,害得小筑姐姐抓着我直叫酸,最后他居然还要拜依柔姐姐为师,请她指教。”
我讶然道:“这态度也转变得太快了吧?”
谙谙道:“依柔姐姐也吓了一跳,没有答应,可是接下来的日子,那个书生总出现在谢府附近,还经常故意找依柔姐姐说话。”
我沉吟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顿了顿,随口又问道:“他叫什么名字?”
“嗯——”谙谙想了想,道:“张勤。”
“张勤?”我扑哧笑了,“连名字都这么呆,有机会还真要见见。”
正说着笑着,院子里忽然传来吵闹的声音。
我和风莫醉对视一眼,还来不及起身出门,莫姝语就已扭着一个人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
“别乱动!走!”
“姑娘姑娘此举实实在有违圣贤圣”被扭的人低着头,极力想直起身子,嘴里还不停念叨着。
我登时愣住,风莫醉则微微皱了皱眉,表情淡淡,似乎早已习惯这位莫大小姐的奇怪行径。
“闭嘴!”莫姝语娇叱一声,抬头冲风莫醉道:“小醉哥哥,我在门口抓了一个贼。”
那人争辩道:“在下并非并非偷盗之人,姑娘此言辱人太甚!”
莫姝语嚷道:“还敢狡辩!我明明看到你在苑门口鬼鬼祟祟地转来转去——”
风莫醉皱眉开口:“姝语,先把人放开。”
莫姝语重重哼了一声,不情愿地放开手。
那人踉跄一下,站稳之后便开始整理自己的衣衫。
我这才看清他的模样——面白如玉,双眉浓黑,目光中隐隐带着傲气,着一袭灰色葛布长衫,书卷气极浓,并不像什么不轨之徒。
“张张”谙谙望着他,一脸讶然,口中吐字不清。
那人整理好衣衫,先对风莫醉拱手一揖:“多谢这位公子解围。”随后又转身朝莫姝语道:“请恕在下直言,姑娘适才的言行举止太过不雅,实非女子应为。再者,在下自小勤读圣贤之书,怎会生出入室行窃此等有违礼义之邪念?士可杀不可辱,姑娘再三出言折辱——”
我感觉浑身都起了酸意,怕莫姝语再发火,只得急急打断这书生的长篇大论:“不知公子来此所为何事,若真的只是误会,说清楚就是了。”
“在在下张勤,”书生脸上出现一丝尴尬之色,言辞也变得有些迟疑,“来此是想——”
还未等他迟疑完,进屋处忽然传来依柔姐姐的声音:“小笺,发生什么事了?”书生闻言急忙转身,依柔姐姐看到他,目光霎时变得惊愕:“张公子?”
“依柔姑娘。”书生的语调有些不自然。
谙谙悄悄蹭到我身边,拉了拉我的衣袖,苦着脸道:“笺笺姐姐,他就是我刚刚说的那个奇怪书生。”
我又抬眼望了望,心下暗笑:果真够酸够死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