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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气闷!
我是小麦色,我是健康色,我是太阳色催眠中
车帘一掀,却是青云进来,只抿着嘴乐。
她心里正不自在,板下脸故意斥道:“没规矩,主子还没坐下呢,你不说过来伺候,抿着嘴乐什么?”
青云目光在车内一转,自包袱里取出个坐垫,道:“莫怪我不伺候。实在是车里布置的比家里还舒服。我瞧着毯子垫子都是新的,茶水果子一应俱全。”转向林小五:
“大公子,倒难为你费心了。”
说着蹲着身子福了福。
钱多多阴着脸,道:“没得你疯,敢竟瞎说!他的马车,自然是精心布置的,你却谢什么!”
青云抿嘴:“我只谢我的,又和姐儿什么相干,也值当大动肝火的骂我。”
她说不过这丫头,又不敢和林小五对视,只闷气坐在车里,掀开窗口的帘子看外头风景。
林小五冲着青云感激一笑,偷偷递了个荷包过去,青云抿嘴,故意大声说:“哎呀,车里太闷,我去车辕上透透风!”
多多骂道:“闲不下的小蹄子,当心一头栽下去!”
她钻出去,故意大声道:“我却不怕,即便栽下去了,还有林大公子把我捞上来!”
揶揄着,和夏初墨棋哈哈笑个不停。
她气鼓鼓:“你究竟灌了她甚么迷魂汤,这般向着你说话!”
小五好笑道:“却不是灌了迷魂汤,而是她知好歹,分得清谁待她好,谁待她差。”
她突然沉下脸:“小五哥的意思,我是不知好歹的?”
本是说笑,小五见她当真恼了,忙来哄:“原是说笑玩乐。我的妹子,谁敢说句不好,看我打不死他!”
说着话做出满脸横肉的凶戾状,她扑哧一笑:“配上这身花团锦簇的衣裳,道真有三分城东恶霸小子的模样了!”
小五见她笑逐颜开,心情大畅,揪揪衣裳,也颇为无奈:“怪麻烦的,谁耐烦穿它!只拗不过祖母,不想在此事上也让她老人家着急罢了。”
钱多多突然沉默。
她是知情的。林小五推了好几户名门千金的婚事,就连他的外家,苏氏嫡女都推拒了。京中早传遍风凉话,有的说他野心忒大,一心要尚公主;有的却嘲笑说他分明是个瘸子,却自视甚高。
想起那些传言,心里阵阵难过。视线垂落在他的伤腿上。平日里行走如常,从来看不出有缺陷的。
问道:“你的腿”
小五也随她目光落下,神情一黯:“你也嫌我?”
她忙道:“乱说!你我从小一处长大的,我是什么脾气你不知?怎会嫌你!”
小五本就是故意逗她,闻言大乐:“这就好,这就好。”
她嗔道:“好什么!我听着有些人传言,说你腿脚不灵敏,却是怎生一回事?”但凡不知己的,都不清楚他曾身患残疾的底细。治疗之后,他行走如常,等闲看不出问题。
小五淡淡道:“前次和些权贵子弟约去猎场,活动的猛了,下马时候不小心,倒也难为他们嘴快,这么几天功夫就传遍京里了?”
她心里疙疙瘩瘩:“你也太大意!自己有伤,还要去打猎!”
小五问她:“多多,我这条腿,大夫说了,虽然治好了平常看不出来,但将来若有反复,却是个不全的,指不定就和从前一样,走道一瘸一拐。你当真不在乎?”
她被他盯得脸色发红,心里发慌,撇开眼,道:“这话奇怪,我又不是没见过的,又在乎什么?”说罢自觉有歧义,忙又解释说:
“即便在乎,小五哥也该去问将来的嫂子,何苦来问我!”
此话说完,愈加后悔。
在心中鞭笞责骂自己:钱多多,你敢是傻了不成?平常那样机灵善辩的,怎有冒出这样一席话来!
然而说出口的话却又不好收回,她也不想再说些惹人心生遐想的鬼话。于是沉默。
小五却笑得得意。
她偷眼去看,哎呀,小五哥笑得好似偷着油的小老鼠,贼兮兮的
多多初识情滋味
时节已是深秋,马车行到郊外,处处萧条。她和小五说了王熙拜托之事。小五扬眉,仔细询问了当时情景。她不愿多生是非,便将三皇子瞒下,假说受了王家的礼,又无深仇大恨,何苦结仇。
小五心知有异,却不说破,嘴上也应了。
到得地方下了车,多多立在个半高的坡上,手搭凉棚远眺,却是惊叹不已。只见漫山遍野红叶如歌如泣,半坡上隐着几角暗青飞檐瓦屋,又有成群的孩童在坡上打闹嬉笑,听得有马嘶人语,纷纷驻脚,好奇的打量。
青云叹道:“成日价说嘴我不比藏在深闺的大家丫鬟,也是整日跟着姐儿东奔西走的人,竟然从不知近郊处有这等美景。”
夏初笑道:“姐姐才走了多丁点地界,比不得我们这些野惯了的,哪里不去?”
林小五和钱多多两个并肩前行,他指点着,笑问:“你观此处风景可好?有没有咱们老家的意思?”
坡后倚山,村落绕水,仔细看来,真有些村子的意味。
小五显摆道:“我找了好多时候才寻到这么个地方!”
她叹道:“亏你不嫌烦琐。从前在村里还没住厌?”
她可是只要想起被刘氏和柳叶儿两个折磨的时日来,梦中都能惊出一头汗,醒来也心悸不已的。
小五望着她微笑:“想起从前,只有开心的。”又低声悠然向往:“如今去想,竟再没有比那时更加舒心的日子了。”
她心中一动:“当真?”
小五低声:“若有半句假话,管教天打雷劈。”
她回首,嗔责:“好生说话就是,谁叫你乱起誓!”
小五望着她,笑道:“怪谁呢,你从不信我的话,每说正经,你又插科打诨混过去,拿我当宅院里足不出户的夫人丫鬟哄呢。”
她既气恼又羞愤,推着小五:“胡说胡说!我几时拿你当后宅妇人看待了?有事都正经和你商量的,只怕你如今位高权重,身份不同,瞧不上我罢了!”
小五趁机握住她的手不放,笑吟吟:“说这话可该打嘴。不信你问夏初几个,我是不是吩咐他们要像尊重我一般的尊重你和大娘?在我心里,你和家里的亲人没有两样的。”声音渐渐低下去,近似耳语:
“比他们更要亲近些”
她不语。几番想要挣扎,只是被小五紧紧握着不放。幸亏是秋季,衣袍宽大,他两个又走在头里,不怕给后头的丫鬟小厮看见。若是动作太大拒绝,又恐给他们察觉,反倒不好,只得恨恨瞪了小五两眼,他皮糙肉厚又满心欢喜,只装看不见,却是牢牢握着她的手。
到了庄前,自有人来见礼。钱多多几番想要抽手出去,都被小五制止。袖袍纵然宽大,这些都是过来人,眼睛一溜,哪里还有不明白的。看向她的目光就多了几分别样意味。她羞愤难当,借遮挡狠掐小五,他却连痛不叫,面上若无其事,吩咐:
“这是钱娘子,从此后若她过来,也只和我是一样的,未必尽心伺候。”
庄上的人纷纷应偌。
又引着他们进去。
说是别庄,其实不过就是从前有十几户人家,有那京里的官爷在此修了宅院,只等秋天看红叶风景,一年里来个一两日。此间主人因在官场上失了势,被发配去偏远地方做官。因他上了年岁,想着有生之年再回不来东京,于是将财产宅院变卖的变卖,伺候的下人仆妇也都发卖送人,攒了银两好去地方上安家。
说来钱多多走动过他家后宅,此次发卖下人,她虽没经手,但也帮着其他牙婆介绍了生意的,也算过了次手。
主人朝中不得志,几年都没心思来赏景。本就是随便建的庄子,几年不曾修缮,越发寥落破败。
机缘巧合下他看到此地,当场就拍板买了下来,也不着急动工翻修,先带了钱多多来,看她可满意。
说来也怪,她这些年在城里住着,却是更喜郊外农家院落。也是因此,更乐意在行庄走动。总觉得和庄子上的人说话不必兜圈子,有一说一,来的痛快。又喜欢庄上的清净,无人烟车马喧哗,房屋虽旧,胜在宽阔廖畅,不像在家里,娘们之间说句话也要防着隔墙有耳。
秋麦新收,泥土芬芳,入眼红叶如烟似雾,仿若烧红了半边山,更有山间炊烟渺渺,孩童嬉戏。再凡焦躁,到了此处,也自觉静下心来。
他们在院里转了两圈,青云惊叫连连,一会道好似咱们村里的老宅,一回又说格局像是临江县里的院落,多多打趣,命她到房里墙角寻一寻有没有瓦罐,指不定谁藏了铜板来不及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