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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狡诈如狐的林庆之呀!”
他紧盯,问:“你早发觉我的身份?”
得到确认,小五反而放松。
“本来在怀疑,直到刚才有人告诉我,你昨日去见了某个布商。”
旁人不知,他却晓得。明面上是布商,其实那人是二皇子放在外头的眼线心腹。
只怪他运气不好,碰上林小五在塘沽。
他的声音极小,仿若耳语,离得稍远些或不仔细定要略过。荆杀听得分明,瞳孔猛地一缩,空气忽然稀薄,他觉得自己呼吸艰难。右手不动声色移到腰间,左手握拳,小腿肌肉紧绷,蓄势待发。
林小五反而背过手,仰头看了看天上飘过的白云。
很闲适的提醒:“不用尝试。就算杀了我,你也逃不出这间院子。就算逃不出这间院子,你的人都死绝了,你又能往哪里去?”
钱多多蹲在外头。侧耳努力偷听。
初时听着几句无关紧要的问话,总是小五发问,布罗伊作答。无外乎姓名住址工作经历。随即声音渐小,她心里着急,却又听不清楚。
没过多久,只听得布罗伊大笑几声,有些紧张,又有畅快的感觉。不知究竟谈了什么,她心中越发好奇,然而双方声音随即又小了许多。她心中发急,因墨棋夏初两个专心致志注视林间,并未留意外围,她大着胆子往前挪动,试图靠近仔细听。
谁知顿的时间过长,腿麻了。
一个不当心,险些一头栽下。连忙伸手扶住石阶,虽未惊呼,却不小心碰着身侧的竹子,发出簌簌响声。
夏初警醒,喝道:“谁在那里!”
一个箭步冲了过来。
多多懊恼的直想打破脑袋。
偷听被抓,实在
夏初愣了:“钱,钱娘子”
她嘿嘿尴尬,扶着竹子站起:“没事,没事,我把手帕掉在地上,正要拾起呢。”
一面庆幸。多亏她机灵,提前放了块手帕在地上。
抖露手帕上莫须有的泥土,强笑:“地上太脏了,得好生打扫一番”
夏初看着她,一阵无语。
您要说谎,好歹做得天衣无缝。拿块雪白的手帕说掉在尚有些湿漉漉的泥土地上,太不敬业了
布罗伊和林小五听到动静,走了出来。
小五见她尴尬的脸颊粉红,眼睛四处乱瞄,只是不敢看向自己。不免好笑,斥道:“站没站相坐没坐相,给大娘看了又该怪我带坏你!”
布罗伊一改之前的凝重。
看看钱多多,再瞧瞧林小五,问:“我虽苦读中原经书,却读的不甚熟练。有句诗要请教两位——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若求之不得,该当何如?”
面对明显的挑衅,小五笑了笑,柔声:“把自己的心挖出来,不就得了。”
布罗伊骇然,又笑:“如此,大公子要挖几颗心才足够?”一面不怀好意的望着钱多多。
虽不知两人打得什么哑谜,却敏感的知道绝非好话。她本就又羞又囧,布罗伊敢打趣,不由怒上心头,脱口而出:
“滚你娘的蛋!”
此言一出,众人惊愕。
布罗伊心情甚好,哈哈大笑:“原来如此!”说罢朝林小五长揖,掉头而去。
夏初看了看小五,见他没有示意,逐渐放松,任凭他去。
钱多多不小心说了脏话,困窘非常。东瞄西瞄只是不敢和他对视。
故意转移话题:“你们究竟说了什么?”
小五兴致颇高:“讨论了下如何滚蛋。”
夏初和墨棋捂嘴,不敢笑出声。
多多气的跺脚:“我平日不说脏话!”
小五好笑,哄她:“是是是。我妹子贤良淑德,知书达理。从来不叫人滚蛋。”
她更气:“你”
你了半天,也说不出所以然。困窘的呆不下去,扭头疾走。
他放声大笑:“好妹子,我想好今天晚饭,要吃炒蛋哩!”
夏初再憋不出,噗嗤笑出,捧着肚子蹲在地上放声大笑,边笑边哎哟哎哟喊肠子疼。
钱多多羞窘的不敢回头,骂了两句,飞快跑走了。
林小五嘴角含笑,望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吩咐夏初:“去,研墨。”
不多时,一封书信自暂居的住宅送到某间不起眼的民居。又过几刻,一记飞骑奔出塘沽,直奔汴梁。骑士身负一封书信。
信上只一句话:
荆杀此人,可堪一晤。
世事安稳相悦欢
日刚交四更,远远传来诸山寺观鸣钟声,打更人敲着铁板自围墙下路过,悠长响亮的报更:“天色晴明,天色晴明”如许重复几遍。
也不知怎地,夜里睡得不安稳,稍有动静便醒了。只是懒懒的不想动弹。她伸手撩开帐子,忽而听见大门吱哟一声,有人声。侧耳细听,只听得见有人说话,又有马匹醒鼻与走动踢踏,多多皱眉,翻身坐起,青云打着哈欠进来,见她已醒,忙上前挂帘,道:
“今儿醒的倒早,睡得可好?”
她摇摇头,青云也笑了:“可不是呢,换了个安稳地方,竟然睡不好。”
她问:“谁在外头喧哗?”
青云侧耳听了听,忽然想起:“哎呀,昨晚忘记说——大公子临时有事差遣布罗伊回汴梁了!因昨日你回来得晚,我浑忘了。”
她疑惑:“小五哥怎没和我说起?”昨日带着坠儿去了海边游玩,险些赶上关城门进不来。
青云手底下利落的收拾床铺,无谓道:“也忘了罢。”见她面露不悦,补充道:“我早早备下些礼物,让他给大娘和彩云带回去。”
她唔了一声。
心里难免不快。
布罗伊和林小五两个,这些日子神神秘秘的,时不时一并消失几个时辰,前后脚回来,当她是傻子看不出他们其实去了同一地方么?
问小五,他什么都不说。
问布罗伊,又说什么男人之间做大事,女人家少掺和听听,这像话么!
再一则,拿了银子聘他为生意掌眼。整日去做私活且不说,如今要走,连声招呼都不打!
多多这厢生闷气。布罗伊也冤枉的紧。
并非他不想打声招呼,实在是找不到说话的空隙。
自搬到民宅,钱多多着意为小五补身,每天流连在菜市场和灶房间,好容易有空,又被林小五拉去外面游玩。每每寻到她在家闲着的时候,待要往她房中说两句话,墨棋就不知从哪个角落蹦出来,皮笑肉不笑,拿些事情搪塞,不许他靠近钱多多半步。
小五为他准备的是匹万里挑一的枣红骏马,微笑站在大门台阶上祝他一路顺风。布罗伊利落翻身上马,动作帅气潇洒,可惜没个美人为他鼓掌叫好。更无美人一双美目赞赏的望着他,无声赞扬。
回首望了望民宅,钱多多和青云是女眷,住在第二进院里,关上二门便与世隔绝。任凭外头再闹,只要没人通报,她们也不知发生何事。
再看林小五,怎么看怎么觉得他笑眯眯,像是尊门神守在大门口,目的就是阻拦一切心怀不轨的男人靠近他的珍宝
他是嫉妒自己和钱多多于生意上意见相通吧望着这个外表清雅,实际狡诈的男人,布罗伊突然觉得,自己有些看不懂。
真正的男人,不该是顶天立地笑傲人间?
真正的男人,不该视女人如衣服视大义胜过天?
怎地这出了名的人,将国家大事置之不顾,反有闲心陪女人游山玩水。更不惜得罪极为重要的合作伙伴,屡屡阻拦自己接近钱多多?
他就不怕自己翻脸不认人,反投二皇子派?
还是拿准了只能同他合作?
这些,林小五都不负责解答。
他将自己的位置放的平稳。我就是牵线搭桥的,给你们牵上线搭好桥,将来成不成事你们自己去谈,少来和我啰嗦!
至于布罗伊。
你小子运气好,赶上我心情好,肯给你条活路。我若恼了,悄么几儿的命人将你活埋,你也没处说理!
竟敢在多多心中地位一日重似一日,还让她变着法的帮你说好话!
打发走布罗伊,汴梁尚未来人,小五空闲下来。和多多每天研究吃什么,怎么吃。
临近不远有草市,每日清早开市,日过半晌歇市。多有临近商贩摆摊,带了自家出产的乡下人也常来贩卖。饭菜图新鲜,她不叫青云去买,自己揽下每日置办菜色的活,每天早起第一件事,就拉着林小五直奔草市,挑挑拣拣。
没过几日,草市上都知道他们是一对新婚小夫妻——为方便行走,这会儿不扮作男人,而是扮妇人了。
多多浑然不觉,仍拽着他兴致勃勃探讨这个做汤好,鸡子儿要新鲜,蔬菜挑水灵的
篮子里很快放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