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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大姑的锤子招法却只笨笨的,却力大招重,不一时,她脸上还没见汗,蒋玉茹和郎千二人却已汗湿背心。蒋玉茹恼道:“师兄,这人什么来头,用的什么功夫?”
她一向信任师兄,郎千也确实多闻多见,却也认不出这套锤法。也是,江湖中本没有这等重锤,这样的招术,若不是天生神力加上后天苦练,绝不会有一人能够施出。‘转眼又过数十招,郎千忽似恍然大悟:“师妹,她用的不是锤招,她这是——刀法!”
他这一句,莫名其妙,但场上不乏明眼之人,细看之下,才觉:郎千所说果然不错,那妇人用的却是一套刀法!刀法虽以悍厉勇决为高,但真还没见人有用锤子来使的。余老人的大关刀已算沉重了,但这锤子要重过那大关刀何止数倍?忽然郎千惊呼一声:“这是屠门刀法‘屠刀’一派,且住,你与‘屠刀门’是何关系?”
‘屠刀’一门世居河北山西一带,后来势力泛出关外,在白山黑水之间,声名极盛,其实力之雄,不输于‘东密’之在关中中原之地。‘东密’势力一直没有出关,实也与‘屠刀门’有关。
那妇人也没想到对方会认出自己来历,脸上黑了一黑:“不错,我爹就姓屠。”
郎千已用力一刀向她锤影上硬击而来,叫道:“停”。他本一直避免与对方锤子交锋,这时星火一溅,他手上本酸,刀已卷了口,有两个锯齿就此飞溅开去,郎千却已与蒋玉茹趁机脱身而退。退下后,蒋玉茹胸口还起伏不定。郎千面上阴睛百变,调好喘息道:“如果你真是屠门之人,那么,咱们今天的事还有商量的。”
胡大姑停锤道:“商量什么?”
郎千想了想,忽一跺脚:“好,有屠门的人在,看屠老刀把子的面子,咱们‘东密’和七家村这一层就先揭过。”
说着,他拉了蒋玉茹的手,两人向门外即飞退而去。门口武候庄的人还在叫:“郎大侠,那我们庄的事……”
郎千一摆手,怒道:“不管了,他妈的,不管了!”
……………………
第八章 抽旱烟的女人
一缕炊烟远远地在七家村中的村落屋顶升起,平时不觉,这时看着,只觉得那么安宁。小稚坐在七家村的后山上,看着那炊烟,心里有一种温暖的感动。
山中已是暮霭初升,他身边的草丛里就躺着那个河间的丑女子、也是奇女子胡大姑。她静静地躺着,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太阳的余光洒在她的脸上,给她那么丑陋的容颜抹上了一层金色。她的表情也不象平时,有一种说不出的宁静。小稚呆呆地望着她,只觉那一刻,她好美,不是虚饰——小稚觉得,她真的好美。
这世上的美可能有千万种,形体上的,衣着上的,小稚幼居长安,可以说也看得多了。他的娘亲可以说就是一个美而又美的美人。但小稚还是头一次见到胡大姑这一种宁安之美。她胖笨的躯体很舒展地躺着,但就是这歇息之中,小稚也感到有一种浑沌的生命力在她体内掩饰不住地泄了出来,这种生命力如此原生、磅薄,在小稚的一生中他还从未见过。他父亲身上的的生命力是坚挺的、也是瘦硬的,母亲裴红棂却以一种母性的柔细表现着她的生的执着,但那些,后天教养的成份似乎都很多,小稚还头一次在那粗粗的毛孔中见到如此原始、单纯与美好的生命。
他欣赏的目光胡大姑似乎也觉察到了,虽然她也说不清,但她知道:是有一个小男人在欣赏自己呢。这一生,还是头一次有一个‘男人’欣赏自己,一个小男人。想到这儿,胡大姑不由唇角微微咧开了一丝笑意。那日祠堂一战后,七家村的人倒是改了以往对她的敝视,但转化为敬畏了。其实单纯如胡大姑,她虽不忿于他们昔日待她之处,但她也不稀罕什么‘敬畏’的。
不知怎么,这小小孩童澄澈目光中的那一分欣赏似乎洗去了不少她做为一个丑女在这世上多年来经历的冰冷,心里升起了一丝温暖来。觉得,这太阳真好,山野真好,这场生命,也真好。
小稚是在后山上偶然碰到胡大姑的。他心里对她满是敬服,不觉就在她躺着的身边默默地坐下。祠堂的事已过去了两天了,村里余波未熄。胡大姑的嘴里咬着一根草根,在那青草味中尝出一丝甜来。两人虽还没说过话,小稚却已觉得两个人成了朋友。只见他笑着用小手指在胡大姑的青布鞋底抠抠,笑道:“你的脚真大。”
他的声音里有一丝调笑也有一丝羡慕,胡大姑很滋润地看着他的夸奖,脸上笑了。
见她笑,小稚也收起了好多拘谨,拉着她的胳膊道:“好粗。——大姑,你真……勇敢。”
其实从祠堂那天起,他就想找机会和胡大姑说出这句话了。也不为什么,只是为了表示他一个孩子的仰慕。
在一个孩子这么天真的夸赞下,胡大姑只觉得比满村的感激都觉得舒服。一张黑脸上难得的一笑:“你也很勇敢呀。那天,那女子要用钉子钉那冯老头的眼睛,我见你和五剩儿就扑了上去。”
她拍拍小稚细嫩的手腕:“你还算是个男人。以前我小瞧你了,以为城里来的,除了撒娇哼叽,就什么也不懂。你——不错!”
这就是她给别人最好的评价了,太过份的话她反觉得羞于出口。
没想小稚却红了脸:“我有时也撒娇的,也……哼哼叽叽的。”
他的脸上很不好意思,胡大姑侧过脸,呆看了他半晌,把小稚都望呆了,忽见她猛地支起身子,心里吓了一跳,不知怎么又触犯她了,却见她用那厚嘴唇在他脸上就猛地亲了一口。小稚羞了脸,就真的哼哼叽叽地钻到胡大姑腋下不依。胡大姑这么多年难得地大笑道:“孩子,真是孩子。五剩儿说得不错,你真是只小羊儿。”
说着,想起五剩儿那天编的歌,不由笑唱道:“小羊羔,娇娇娇,没见过太阳皮上烧……”她嗓子不好,但那么粗哑地唱来,小稚却听出了不弱于母亲裴红棂唤他时那种温柔来。他报服地就去呵胡大姑的痒,一时一大一小闹成一团。
半晌,小稚才坐好道:“五剩儿也好勇敢呀。”
胡大姑脸色就阴了阴,但可能为小稚传染,马上又转睛了:“这孩子,也不错。”
然后她就见小稚盯着她的脸,喉头耸动了好一会儿,似有什么要说又不敢说,不由道:“你要说什么?”
小稚就涨红了脸,他平生不惯于责人的,如今第一次,没出口自己脸就红了:“那你为什么还那么下狠手地打他,他是小孩儿,可也有尊严,也要面子呀。”
他说出这句,才能吐出了哽在喉头的一块骨头一般。胡大姑就愣了,半晌道:“你不知道。”
说着,她就叹了口气,眼睛望着天上渐渐失了日彩的云,口里道:“我给你讲个故事。”
“我刚嫁到七家村时,其实我是不情愿的。我娘家姓屠,可能你也知道了,但我不姓屠。”
说着,她恨恨地吐出了口里的草茎,似和谁赌气似的:“我姓胡,我跟我妈的姓,反正我不姓屠。”
小稚看着她的神色,轻声道:“你恨你爸爸吗?”
胡大姑就愣了下,失神半晌,才道:“恨吗?能不恨吗?他和我妈妈生下我后,就一直漂在外面,说是闯荡江湖。我妈妈为他恨不得哭瞎了眼睛。他又最喜欢得罪强仇,哪一回回来没带回麻烦来。我那老爹是个比我还劣的性子,和屠刀门的人也处不好,和老刀把子都不对付,所以屠刀门全迁出了关外,只我们家还留在河间府。他从小就不把我当个女孩儿养,教我练武,教我蹲桩,教我使大锤。我们家的铁铺,从我十三岁起,可就是我支撑的。”
说着,她叹了口气:“这我也不怨,但小稚儿,你还小,不知道生为一个女孩家的苦处,尤其是——长得丑。”
小稚插嘴道:“你不丑。”
胡大姑不由笑了:“可惜那时我没遇见你,要是遇见了,难得有一个说我不丑的,哪怕你比我小十岁,我当童养媳也要找你来嫁了。——本来我也不是就真嫁不出去,要说,比我丑的还有呢,可我爹从小就没把我当女孩儿养过,那些绣花呀、针线呀,我一样不会……”
说着,她的脸上露出一种羡慕的神色,虽然小时,她以一个小女孩的骄傲对她不能拥有的女人的一切表现得嗤之以鼻,但从心里说,她是羡慕的。
“这么一耽误,我就一直耽误到二十有五。直到有一天,五年前,我爹他欢天喜地地回来了,说给我找了个婆家,就是这七家村的。我也就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