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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龙把手里一盏油灯撂在窗边,微笑:“也没什么,那魔尊嚣张得紧,本尊看他大不顺眼,左右难得一见,顺带噎他几句,让他几晚睡不踏实罢了。”
他说话时略微回身,贴得近了,背脊几乎便擦上老子鼻尖。老子唬得退了半步,呆了呆,咬牙:“哪来那么多废话,我问你你和重楼那几句话说的什么意思!神魔大战就神魔大战,干什么还扯上长留山?东海海底又怎么了——我可告诉你,玄霄再魔障再神经好歹也是我家天青的人,你们表打他的主意!”
烛龙一摆手,笑:“怎么还急了——玄霄算什么,由人入魔虽是大事,如何却值得本尊在意?你干爹少昊白帝原是这六界唯一一个惹不得的人物,长留山更不用你这秃屁股的小傻鸟瞎操心东海海底,哼哼,东海海底从来就不是太平的地方,好在如今时候未到,本尊也是存心给那魔尊找事,特地提起来恶心他罢了。”语气一顿,不待老子追问,一张脸猛然凑到我眼前,似笑非笑的道:“——你家天青。呵,好个你家天青!来来来,跟本尊说说,云天青那凡人什么时候也成了你家的?”
典型秋后算账的嘴脸。
老子一时失手刚刚误扑了景天,心里正一阵阵的发虚,被他酸溜溜的一问,霎时间肾都虚了,本能的咧着嘴“嘿嘿嘿嘿”一串傻笑,脚下做贼似的移开半步,背后两爪摸索门板,立马就想夺门而出先流窜个三千里再说。
他奶奶的,哪个该菊 爆的王八蛋居然把门给锁了
事后当本大仙沉痛回忆起这一晚的时候才发现,之所以俗话称为俗话,是因为俗话的的确确都多少包含着先人们的血(?)泪(?)与智慧。而总结起老子那一晚倒大霉乃至倒血霉的直接原因,我个人认为,主要是由于暂时性忽略了两句俗话:
1。习惯决定成败;
2。灯下最宜看美人。
如果早知道有今天,老子就应该向重楼同志学习,养成随时随地开法阵、不计成本开法阵的好习惯,法阵面前,门板、哪怕保险柜门板算个屁。
如果早知道有今天,老子宁可自插双目瞎了这双狗眼,也绝对、绝对不朝那死长虫再看上一眼——
那时候长虫正站在灯影里。油灯昏暗,火光下整个船舱都朦朦胧胧渲出一笼浅黄色的晕圈。老子还没来得及感慨丫一身衣服穿出流水质感的同时究竟是怎么能把小蛮腰扭得犹如吹牛皮般清新脱俗,眼里满满当当的就只剩下了烛龙尾梢微挑的湛青的眼——光影润泽间他眼仁的颜色出奇的深,睫羽低垂,一根一根也是出奇的纤长,只这么一眼间,每一分入了骨的清俊都仿佛化作了十二分的凌厉,竟迫得老子气也喘不上来。
“你家天青,你家大师兄,你家大哥,你家二哥嗯,你家夕瑶姐姐,你家水碧妹妹,你家玄女姐姐,你家紫萱妹妹,你家宝贝徒弟,你家侄儿,妖界的梦貘族长,拿着火灵珠的韩菱纱小四子,你好得很,上天入地,倒是人脉宽阔么,飞蓬一身修为尽数托给了你,便是方才那魔尊盛怒出手,下得竟然也不是重手——呵,你小子不妨跟本尊说说,你家还有那个、是本尊不曾见过的?”
他嗓音优雅模糊,一寸一寸的低沉下去,字字句句便都渐渐浸没在游离的鼻息里,幽凉如同窗外无边无尽的一场夜色,化不开,抓不住。老子缺氧得更厉害,想喘肺里却沉甸甸的抽不上气,只觉窗外一轮什么亮得这一天一地都雪亮雪亮的泛白,倏忽淡褪了,便只有瓦窗底下火苗儿独个黄荧荧的跳荡。一灯如豆,可不么。
这船果然是旧了,毡子上陈年的潮气散在鼻腔,暖洋洋的让人也和这船一样,随波逐流,不想动弹。烛龙动作很轻,似乎动了,又像是一动没动。老子浑浑噩噩听见他说了些什么,听到后来却听不清,依稀觉得他脑袋埋在我颈窝里,低低低低的停不住的笑。
就如同不知道多少年前,不周山老子打道回府的前一晚,那家伙一双眼浅浅眯着,缠在盘龙镇柱上听老子有一搭没一搭的扯皮,扯啊扯啊扯到老子明天要走,眼一睁猛然却重新合拢,静了半天,腔子里闷雷似的,缓缓低笑出声。
长虫,那时候老子就一傻瓜。
他妈的,你更傻,王八蛋。
耳垂上突然一凉,紧接着被人咬了一口。老子身子一震,回过神才发现整个人竟都让烛龙压在身子底下,背脊隔着旧毡,被船板硬邦邦硌得难受。柔软而笔直的长发从烛龙背上一缕缕的滑下来,铺了一地,铺了老子一身——那一刻不知怎么老子忽就坦然了,盯着洇在发丝上薄薄的一抹光,忍不住就笑:“衣服是景天的,你下手给老子轻点,扯坏了没法儿交代我可告诉你,万一、万一让人听见了,老子扒你的皮做裤腰带我靠,你还咬”
那啥,导演,可以拉灯了,顺便从外面帮我把门带上谢谢。
六十九、紫萱妹妹的恋爱史
娘的,折腾老子一宿
经检验不周山某条死不要脸贪得无厌没羞没臊孜孜不倦(?)的死长虫开隔音法阵的技术还是比较过硬的,证据就是不管昨天晚上老子怎么那啥扯远了,反正第二天等老子抽着凉气捂着腰手脚并用从船舱里爬出来的时候,正值三峡的早上静悄悄,只有江面把那战舰、呸,舢板轻轻滴摇。
当然老子也没忘顺带在长虫腰上狠狠赏丫几脚。妈的挺美么你,睡着了都能乐出来,再敢乐,哼哼再敢乐把你牙一颗颗统统敲掉。
长江江水浩荡,初夏蓬然迎面的江风里老子很是蛋腚的紧了紧脖子上连裹三层的厚围巾,眼见围巾火红的末摆随风飘飘荡荡,一种拔光最后一根绒毛化成围巾硬充场面以至于鸟毛告罄内牛满面的绝世情怀,倏忽间尽数涌上心头。
长江,发源于青海格拉丹东雪山,绵延四千多公里,是中国的第一河。也是孕育数千年中华文明的母亲河。长江三峡,幽深秀丽,雄奇险峻。这里是屈原的故里,昭君的家乡,刘备托孤的白帝城池,李白朝辞的奉召码头。
这个时候全国的考古大军还米有汇集于此,两岸猿声啼不住,晨雾迷茫的苍劲水墨里一声声更觉凄清。天色苍灰,看不见太阳。老子最后一次在三峡旅游已经是N年之前三峡大坝落成之后的事了,只记得漫江穿插的蒸汽铁皮船密密麻麻犹如过江之鲫,熙熙攘攘,利来利往,景致啥的倒真没仔细看。
——其实仔细看了也没用,三峡移民是个大工程,重点文物该搬的搬该淹的淹早不在原来的地方了,高中地理课本都写着呢,上辈子不少学生都挂在上面。
站在船头围脖飘扬的感慨了五分钟人生,隐约听见后甲板传来人声,偶尔兵刃相交,响几响就又停了手。想当初老子好歹也算琼花派剑舞坪上一代风云儿女,听声音就知道有人起早练剑,按照剧情推断,估计是徐长卿殴打景天。
好得很,想不到长卿大师兄投胎转世仍旧如此敬业。
以人格保证,老子在回忆大师兄手劲的同时绝对绝对没有幸灾乐祸。
后甲板除了烛龙剩下的几个人都在。景天双手把持魔剑,在长卿大师兄一柄长剑的蹂躏下节节败退,果然相当惨烈。雪见陪紫萱妹妹并肩倚在船栏边上,并不在意景天和长卿师兄的打斗,两人说一阵笑一阵,声音压得极低,便也听不清究竟嘀咕的是哪门八卦。
老子最近亏心得紧,一见唐雪见本能的想撤,不料倒霉这种东西和无耻一样,向来是没有上限的,这女人一抬头,偏生逮我个正着:“——呦,这不是我家庚庚小弟弟么?嗬,今天的颜色好鲜艳,大夏天带围巾,想捂痱子?”
老子头皮一紧,不着痕迹的放下揉腰的右手:“哪里哪里,难得看见长江,这不是COS许文强呢么。”总不能告诉你说景天这件衣服领口太低吧。
雪见嗤了声:“绿衣服红围脖,瞧你打扮跟非洲金刚鹦鹉似的,可别糟践我家文强哥,不知道的以为你拍新版水浒呢——是了,倒像是央视射雕的小王爷,好一条红领巾,经典,失敬。”
老子从小被她打击到大,心理素质早已如东方不败□独孤求败,心说她只要不提我这造型像新红雷片子头,一切都风轻云淡爱咋咋地随她去吧,僵笑两声,正打算岔开话题,却听紫萱妹妹轻轻一笑,道:“己庚哥哥没怎么变呢,依旧孩子气得厉害,从前在琼花派就心甘情愿的被天青哥哥欺负,如今和雪见一比,倒更像个弟弟了。”